天知道江老二,以及那個方臉道人是怎麽找上門來的,小木匠有些懵,不知道這兩個家夥爲何能夠如此神通廣大,居然将他給堵在了這裏。
經過先前的事情,小木匠對江老二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知曉這家夥可不會跟自己講什麽交情。
如果對方來硬的,他也不會感覺到太意外。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可能就變得棘手了,因爲他身邊的那個方臉道人,當真是有些厲害。
那天在金府裏面,此人高來高去,來去自如,視金府以及一衆華青幫的高手如無物——這樣的水平,是小木匠望塵莫及的。
所以如果真的交手的話,小木匠并不占優,甚至會有很大的劣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小木匠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拼死一搏,最好把江老二給控制起來,這才說不定才會有一條生路。
當然,拼命這事兒,并不是唯一的路。
或許可以談一談。
小木匠朝着那方臉道人拱手,說道“見過前輩。”
那方臉道人看了小木匠一眼,然後說道“你認識我?”
小木匠點頭,然後說道“我曾經與小南俠的師父莫道長有過數面之緣,當時他差點兒還準備把我收爲徒弟,雖然我因爲有了師父,最終沒有拜入南海一脈之下,但算起來也是熟人……”
他的求生欲極強,面對着這個讓他感到深不可測的方臉道人,他特别将自己與莫道長之間的交往說了出來,讓那方臉道人一會兒動手的時候,多些顧忌。
随後他又看向了江老二,當做雙方之間完全沒有芥蒂的樣子,打起了招呼來“江兄。”
小木匠這一番寒暄下來,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卻是得到了緩和,至少那方臉道人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下來,隻是江老二冷着臉問道“我聽華青幫的人說,白果的真身,被你給救出來了?在哪兒呢?”
他開門見山就問,表現得十分急切。
小木匠心裏下意識地有些反感,至于這反感是因何而來,他也沒有仔細思量,而是腦子飛速運轉着。
随後他說道“對,我把她給救出來了。”
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後,江老二臉上那仿佛别人欠他一千大洋的冰冷表情似乎融化了一些。
他很是激動地說道“人在哪裏?”
小木匠斟酌了一下這家夥的目的,感覺他應該不會做出太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這才說道“在屋子裏。”
他與金九小姐落腳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村裏,這個地方坐落群山之中,少與外界聯系,而小木匠用一袋鹽巴的代價,在一位家裏條件還算不錯的村民家中暫居。
這會兒正是上午,那村民家裏除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和七歲小孩之外,大人都出去幹活兒了,而白果則與大病初愈的九小姐都躺在床上呢。
小木匠走到那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問道“小九,你方便麽?我進來了。”
路上的時候,兩人慢慢熟絡了一些,也就沒有了太多的客套,彼此的稱呼,也從“甘先生”和“九小姐”,變成了“十三哥”與“小九”來。
這位金慧惜小姐,與她的名字一樣,十分聰慧,倒也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中的嬌小姐,人情世故方面,還是挺懂事理的。
裏面應了一聲,小木匠這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他剛剛一擡腳進屋,就聽到小九對他欣喜地喊道“十三哥,我正想找你呢,白果她醒來了……”
什麽?
聽到這話兒,小木匠激動得很,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這才意識到身後還有兩個不速之客,當下也是停下了腳步,沉聲說道“小九,有客人。”
小九抱着懷裏幹幹淨淨的白狐,瞧見小木匠身後的兩個人,一臉戒備地說道“他們是誰?”
小木匠正要幫忙介紹,這時那江老二卻一個箭步沖到了小九跟前來,激動地喊道“白果,白果……”
他這激動的模樣把小九給吓壞了,下意識地往後退去,而小木匠也攔在了江老二面前,說道“江兄,你别激動,白果之前被五毒教的人給下了麻藥,這幾日都處于昏迷之中,剛剛醒來,可能還有些不适應……”
的确,被小九抱在懷裏的顧白果顯得有些柔弱,它将頭埋在小九的胸口處,蓬松潔白的尾巴在抖動,心中顯然是有些緊張的。
不過随後,她卻是朝着小木匠這兒望了過來,并且還伸出了一雙前爪。
小木匠瞧見她那黑黝黝的雙眼,已經裏面的神采,心中一蕩。
顯然,白果認出了他來了。
小木匠心中歡喜得快要爆炸一樣,不過在江老二面前,卻也沒有怎麽表現出來,而是張羅着江老二和方臉道人道“兩位請坐,我們坐下聊。”
那方臉道人瞧見江老二的情緒似乎有些過于激動和緊張,于是伸手過去,攔住了他的肩膀,說道“現在人也找到了,你就别擔心了。先坐下吧。”
他與江老二坐下,而屋子裏就兩個凳子,小木匠隻有坐在了窗邊。
他看了小九懷裏的白果,瞧見她雖然情緒豐滿,但畢竟受限于此刻身型的拘束,表達不出來,也無法言語,于是說道“白果,你剛醒來,先緩一緩,不要着急,我們現在很安全的,華青幫的人應該還沒有追上來……”
小九說道“我剛剛把現在的情況跟她講了一遍——她應該能夠聽懂我們的話吧?”
顧白果趕忙揮手,“吱吱”的叫喚着,表示自己可以聽懂。
她這麽一表态,不光是小木匠,就連旁邊的江老二,也放心了許多。
大家心平氣和下來,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小木匠這才問起了江老二是怎麽追上來的。
這個很重要。
因爲他們能夠追上來,那麽華青幫的人,說不定也可以。
江老二告訴小木匠,讓他别擔心,說他師叔自有秘法,所以才能夠找上門,至于華青幫,那幫人還在春城附近轉悠呢,在曲靖這邊雖然也有人,但不會跑到這窮鄉僻壤來的。
小木匠這才松了一口氣,問那方臉道人“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那人說道“我是莫道長的師弟,名号叫做‘南海劍怪’。”
小木匠一愣“見怪?”
方臉道人說道“我南海一脈傳到當今,師門留下四人,分别以‘妖、魔、鬼、怪’爲名号,又因我們這一脈學劍,所以我便叫做南海劍怪,至于姓名,因爲不出名,就不告訴你了……”
他這有些奇怪,不過小木匠也聽屈孟虎說過一些,這南洋一帶黑巫術橫行,許多手段,隻要得到了别人的姓名、或者生辰八字,就能夠施展。
正因如此,南洋那行當中,許多人都用外号,至于本名,很少會跟外人說起。
小木匠又拱手,表示知曉。
那南海劍怪問起了小木匠當日之事來,小木匠也是依言回答。
當日之事,十分兇險,如同走鋼絲繩一般,但即便如此,小木匠在瀕臨絕境的狀況下,居然神奇地将顧白果給救了出來,甚至還拐帶着小九一起離開……
此事直到現在說起來,小木匠都覺得有些後怕,而旁人聽了,也是驚歎不已。
在小九懷裏的顧白果聽了,雙目之中,更是異彩連連。
可惜她不能說話。
那南海劍怪聽完,也忍不住贊歎道“難怪當初我師兄想要收你爲徒,你這樣的年輕人,當真不錯。”
小木匠謙虛地說道“前輩您誇獎了。”
他并沒有一個人居功自大,而是說道“此番能夠将人救出,除了運氣好之外,也多虧了小九的幫忙,另外至關重要的,是前輩和江兄幫我分散了那幫人的注意力,要不然,以當時的情況,當真是麻煩……”
幾人簡單聊了一會兒,一直在旁邊聽着,卻不說話的江老二突然插嘴說道“我與白果的師父梅蘭神尼認識,現如今白果既然被救了出來,那麽便交給我,我把她護送去她師父那兒。”
這話兒一說出來,原本一片祥和的氣氛,卻是爲之一僵。
這家夥趕過來,卻是想要将顧白果帶走。
梅蘭神尼?
小木匠看向了顧白果,而她也點了點頭,表示肯定這件事情。
隻是……
小木匠猶豫了一下,卻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們說一下——白果想要恢複修爲,重回人身,需要一種叫做天乳靈源的東西。而此物據說就在不久之前,被胡國街一個姓張的商家從原石中開了出來……”
說到這裏,他對江老二說道“就是雇你去殺賊六的那個張明海。”
随後他又繼續說道“那塊石頭,引起了各方勢力的觊觎,所以張明海費盡心思,卻是将其藏在了他父親的棺中,打算瞞天過海,結果卻被手下的掌櫃熊安民給算計,把墳頭刨了,取出了石頭,但他返回老家途中被劫殺,石頭落到了一個叫做馬霆峰的道人手裏。那個馬霆峰是龍虎山外五門的人,我的想法,是把那石頭給找到,幫白果恢複人身,這才是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