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滿腹疑問,當下也是着急起來,伸手過去,一把抓住了江老二的胳膊,激動地問着,而江老二身體還是有些扛不住,當下也是眼前一黑,差點兒就又要昏迷過去。
小木匠不敢造次,趕忙放開了他,然後又問了一遍。
江老二這才說道:“前期我不太清楚,據說她單獨殺上了大雪山一脈的秘境之中,結果被人擒住了,然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大雪山拿出來拍賣,最後幾經流轉,落到了金福手中。我通過一個掮客的口中得知此事,然後找人去談了,對方一口答應,說隻要加價五成,人就歸我,結果……媽的,那幫人出爾反爾,完全不講規矩……“
小木匠黑着臉問:“他們還搞人口買賣?”
江老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她被打回原形了,現在就是一隻白毛狐狸……”
“啊?”
小木匠渾身都在發抖,咬着牙說道:“被打回原形?到底怎麽回事?”
江老二看着小木匠,不答反問:“她是你小姨子,又不是我的,你難道不知道這個麽?”
這話兒說得小木匠羞愧不已。
當初在都江堰一别之後,小木匠的确找尋了顧白果半年多的時間,不過一直沒有找到。
後來他得到消息,說顧白果正在跟着一位女尼修行。
他思考許久,終于決定不打擾,而是去辦自己的事情,沒想到時光荏苒,這麽久過去了,顧白果竟然落到了如此悲慘的下場。
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當初他在西北的時候,曾經與顧蟬衣有過接觸,甚至還同行過一段路程,但他對于這位前未婚妻卻表現得十分冷淡,即便是後來她出了事,落入“敵手”,小木匠在确定對方應該沒有危險之後,就沒有再去管了。
但顧白果這位“前小姨子”,與顧蟬衣卻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消息一出現,就立刻牽動了小木匠所有的心思。
他當下也是跟江老二道了歉,随後簡單解釋了一遍,這才問道:“所以,白果她現在,落在了那個金福手中?”
得知顧白果此刻的遭遇,小木匠再也沒辦法叫那個家夥作“金六爺”了。
江老二點頭,說:“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人應該還在他的手中,隻不過不知道被他給關在了哪兒。”
小木匠沒有再繼續問顧白果的事兒,而是問起了江老二來:“你後來有跟莫道長學劍麽?”
江老二點頭,說對,學過一年多的時間,後來他北上,去了浙東,我想要跟去,但他卻沒有允許,而是讓我就留在雲貴川一帶,說日後有緣再見,所以我就留了下來。
啊?
小木匠聽到江老二的叙述,有些驚訝。
這個莫道長,到底想要幹什麽啊?
不過他雖然有些意外,不過從先前與江老二的交手來看,能夠感受得到他的進步。
而這樣的他,卻是受了如此重的傷,說明金福身邊的高手,絕對是很強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能來強的,若是得講究策略了。
小木匠得搞清楚這事兒,方才問起此事,所以等江老二說完,他便問起:“金福那邊,都有些什麽厲害角色?”
江老二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的時候,聽說金福是本地幫會華青幫的龍頭,産業衆多不說,本身就是一個頂厲害的一流高手;而除此之外,他還在暹羅、安南一帶招攬了許多黑巫僧,另外還有一些五毒教的家夥在他下面當門客,勢力反正特别大,就連官方上頭都得給他面子,據說還跟英國人有些關系……”
小木匠問:“對你出手的,是什麽人?”
江老二說道:“有七八個,其中有兩個皮膚很黑的光頭佬,應該是南洋那邊的黑巫僧,另外還有一個臉上滿是紋身的家夥,應該也是南洋一帶的;其餘幾個,有一個用沾毒飛刀的家夥,還有幾個槍手……”
小木匠有些驚訝:“所以,你連金福那家夥都沒有瞧見咯?”
江老二點頭,說跟我聯系的,是他的親信手下,叫做王濤,此人也是一個厲害角色,早年将還幹過我們這個行當,後來年紀大了,就在金福手下落了戶,一手快劍強得很——不過當時他沒有出手,搶了我的錢,就交給手下處理了。
小木匠聽了,有些發愁。
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而且還是地頭蛇。
這樣的情況,光憑着他,還有一個身受重傷,而且還中了毒的江老二,着實是有些難辦。
硬着頭皮上門讨要,說不定跟江老二是一樣的下場,除非……
小木匠腦子一轉,卻是有了主意。
他對江老二說道:“想必你在交易之前,對金福應該有了一些了解吧?來,跟我說一說他的情況吧。”
江老二卻有些懷疑地看着小木匠,問:“你想幹嘛?”
小木匠眉頭一挑,直接說道:“你這不是廢話麽?救人啊……”
江老二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你現在跟以前比起來,的确是強了很多,但對付金福這個地頭蛇,還是差太遠了,他手下至少有三五人能夠與你對敵,而他本人,更不是你所能夠敵得過的,想要從他手中救人的話,必須得找更厲害的人過來。隻是,這一時半會兒……”
他灰心喪氣,再加上身子的傷勢,使得臉色暗淡無比。
小木匠看着絕望的江老二,平靜地說道:“我有說要像你一樣,跟金福正面交鋒麽?”
江老二顯得十分頹喪,黯然說道:“我知道你想要打聽他的弱點,然後想辦法将人給救出來,但經過我這麽一出變故之後,他們對白果的看管絕對會更加小心,不可能讓你輕易找到,并且救出來的……”
小木匠瞧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有點兒惱了,說道:“這些事情,用不着你來操心,你隻需要告訴我他的情況就行了。”
江老二認真打量着小木匠,問:“你當真想要救出她來?”
小木匠冷冷說道:“當然,我可是她姐夫。”
江老二卻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與大雪山一脈顧蟬衣的退婚之事,在錦官城鬧得沸沸揚揚,我不是聾子,可是聽到了許多傳言。再說了,顧蟬衣與她顧白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人家是名門正派,而她,則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妖孽之後……”
小木匠有點兒惱了,一把揪住了江老二的衣領,冷冷說道:“顧白果,她救過你的性命,也救過我的,爲了這個,她的事情,我在所不辭,知道麽?”
江老二這才說道:“懂了。”
他先前的話語,隻不過是試探小木匠的意志是否堅定而已,倒也不是想要一力承擔救人的事兒。
此刻瞧見小木匠的表現,江老二也沒有再藏着掖着,跟小木匠說起了他所知道的事情來。
金福此人大概的情況,他這邊已經講過了,具體到他個人,江老二也隻是聽掮客聊了一些——金家在春城是大戶,老宅坐落在正義路邊兒上。這正義路就是以前的南正街,它直承五華山麓旺氣,曆史上雲貴總督府、布政司、巡撫衙門、蕃台、臬台等重要府第,都曾在正義路的兩側駐留過,所以能夠在這兒建宅子,那是春城頂尖門第的表現。
金福他平日裏就住在這老宅之中。
不過除了老宅,他在滇池旁邊,以及金馬山、白鶴山附近,都有别院。
時令不同,他也會偶爾去那些别院落腳。
此人五十多歲,除了正妻之外,還有七個姨太太,而這八個老婆,給他生了二十多個子女,但因爲各種原因,活到現在的,卻隻有十五人。
他家老大在滬上,曾跟過同盟會大佬陳其美,後來又跟了志清先生,而繼承此人春城勢力的,則是老五,此人二十有二,替金福搭理十幾個煙館,十分得力,江湖上又稱其爲“金五福”,另外他還有一個特别心疼的女兒小九,年芳十六,卻是與大帥府的公子訂了婚,來年就要成親了……
金福在春城乃至整個滇南的勢力盤根錯節,即便是唐大帥都不得不與他交好,希望能夠借助他的影響力,安定内政。
如此人物,當真是如山一般的存在,實在是難以撼動。
說着這些,江老二一臉黯淡,而小木匠卻問起了他的傷勢來:“知道自己中了什麽毒不?”
江老二說道:“不知道,不過我暫時用勁力将它壓制在了傷口處,不讓它進入心脈之中,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小木匠冷冷哼了一聲,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說完,他起身,往外走去。
江老二有些擔憂,喊道:“你要去哪兒?”
小木匠看了他一眼,說:“怎麽,怕我出賣你?”
江老二說道:“既然來找你,就沒想過這事。”
小木匠笑了,說道:“我得去買點兒材料,另外找人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