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海表現出了這樣的氣度來,按道理講,黑臉虎等一幫人,是沒有臉繼續搜下去的。
畢竟他們這樣強取豪奪,着實是有些跌份。
但許是那原石裏面的東西,對他們實在是太過于重要了,以至于他們連臉面都不要了,當下也是一齊湧入其中,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地搜查起來。
他們或許以爲這個張明海在打一個逆向思維差。
畢竟從當前的種種情況來看,這個張家的二少爺,并不是一個善茬,而且還是個精于心機的家夥。
院子裏人員變動,人來人往,小木匠沒辦法繼續藏身于牆角之處,于是重新回到了先前的三樓屋頂,居高臨下地打量着。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瞧見黑臉虎、馬道人等一幫人在别院的屋子裏穿行着,進進出出,到處翻找,而張明海則沒有動,隻是派了手下在後面跟着,謹防這幫人趁火打劫,順走一些不該拿的東西。
整個過程中,張明海表現得相當克制,即便是那個點蒼山的秦修心,以及天龍寺的幾個大和尚都看不過眼了,準備上前阻攔,都被他勸阻了。
很顯然,黑臉虎的那個大帽子扣下來,弄得他十分難受。
所以他才需要借助這幫人的嘴巴和眼睛,來證實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張明海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受害者,而并非整件事情的幕後謀局之人。
他是無辜的,并沒有欺騙唐大帥。
小木匠瞧見這一切,也有些納悶。
這個張明海,到底哪裏來的底氣?難道,那原石,真的不在他手裏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件事情,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兒?
難道還真的有第三方插手了?
小木匠滿心疑惑,而黑臉虎一幫人折騰許久,結果并沒有出乎意料,最終也沒有從張家别院裏搜出那原石來。
這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張明海既然有膽子讓他們搜,就說明這别院之中,的确是沒有那塊藏有麒麟胎的原石。
然而幾乎将這别院翻了個底朝天之後,黑臉虎卻并不罷休。
面對着張明海一方的責問,他卻嘿然一笑,說道:“這兒找不到,但是你家老宅和總店那兒呢?那裏可沒有搜呢,據我所知,你那兒可是有密室地道的,說不定東西,就藏在那裏了。”
點蒼山的秦修心聽到,氣得火冒三丈,口中大罵,接着直接拔劍,準備與對方火拼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明海又把人給攔住了。
他站了出來,對着黑臉虎說道:“既然你這麽說了,那麽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現在便去老宅搜——東西搜到了,你直接拿走便是了,但若是搜不到,那該怎麽說?”
黑臉虎也是光棍,豁出去了,直接說道:“若是搜不到,我給你賠禮道歉,并且保證日後絕對不再騷擾。”
張明海拍闆:“好,一言爲定。走,去老宅。”
兩幫人出了别院,往張家老宅行去。
小木匠瞧見,猶豫了一下,還是遠遠地在後面跟辍着,也來到了張家老宅。
不過他并不接近,而是在遠處遙遙看着。
他一直待到了天亮,而經過一晚上的搜索,黑臉虎一行人毫無所獲,最終灰溜溜地離開了,而張明海這邊則謝過了天龍寺與點蒼山的一行人,并且将人留下,款待一番。
小木匠全程都在旁邊看着,等結果出來之後,他與黑臉虎等一幫人的心情是一樣的,都有些懵逼。
原來東西,真的不在張明海手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
會不會是東西已經被賊六給處理掉了呢?
有沒有可能,那家夥偷了東西,然後拿去當了,或者交給了第三方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很顯然,黑臉虎等一行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離開了張府之後,卻是朝着滇池方向匆匆行去。
他們卻是将懷疑對象,落到了那川德煙館的金六爺身上去。
小木匠大概能夠估算得到,不過卻并沒有跟随,而是返回了住處,躺下去,呼呼大睡了一覺。
并非他對麒麟胎這玩意不再關心,而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曲折離奇了,而且有太多的人參與進來,他如果一昧地摻和進去的話,可能會惹上大麻煩的。
而且還會被人給利用。
這件事情,得冷一下。
小木匠有些心灰意冷,回到房間裏,連着睡了兩天,這才緩了過來。
起床之後,他走出了房間,去外面的一個小攤子裏,點了些吃食,将肚子填飽之後,小木匠思索了許久,決定等一等,讓事兒沉澱一些,再去打探事情的後續進展。
在他吃飯的時候,來了好幾撥人,都是跟他約單子的。
畢竟他的手藝,在胡國路上的名聲已經打響了。
小木匠猶豫了一下,說這兩天要休息,等過兩天再說。
他回到了租房的小院,将随手買的一些吃食分給了院子裏的小孩子,熱鬧了一番,這才回到了房間裏面來。
結果他這邊一推開們,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小木匠身子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有些防備地往裏面望去,手也揣進了兜裏,随時準備拔刀。
而這時,他聽到了江老二的聲音:“我實在是沒地方去了,所以隻有暫時藏你這兒來了。”
啊?
小木匠聽到,進了房間,又把門給關上,來到了床前,卻瞧見那個莫得感情的殺手居然窩在了他的床上,正在用被子裹着身子。
小木匠看見他臉色蒼白的樣子,眉頭皺起,問:“傷得重麽?”
江老二苦笑一聲,說道:“還行,死不了。”
小木匠走上前去,将他身上披着的被子掀開,瞧見那家夥渾身都是血淋淋的,散發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惡臭氣息。
小木匠瞧見,問道:“你過來的時候,身後有尾巴沒?”
江老二說道:“給我處理了,一時半會,應該沒有。”
說完這句話,他卻是眼睛一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瞧見這家夥昏迷在了自己的床上,還弄得滿床榻的鮮血,小木匠郁悶得不行,卻不得不管。
好在他對于如此處理傷情這事兒,還算熟練,當下也是去廚房弄了點兒熱水來,幫着這家夥解開衣服,在他那幾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上敷了金瘡藥,又包紮了去……
如此忙碌了許久,方才将傷勢處理完畢。
不過弄這些的時候,小木匠發現江老二的傷口處流膿,而且還散發着惡臭,知曉這并不僅僅隻有刀傷,說不定還中了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兒可就變得麻煩了。
涉及到這個的話,小木匠越是無能爲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好在江老二的生命力還算頑強,并沒有昏迷太久,包紮完畢之後,他又幽幽地醒了過來,看到旁邊擰着滿是血水洗臉巾的小木匠,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小木匠說道:“沒多久,半個時辰都不到,隻是——你身上的傷口發膿了,還有惡臭,是不是中毒了?”
江老二點頭,說對,我中了埋伏,裏面好像有五毒教的人。
小木匠心念一轉,問:“是城東黑臉虎的人麽?”
他想問是不是馬道人那幫人,但想着江老二恐怕未必認識馬道人,這才說了那個黑臉漢子的名字。
但小木匠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他,是别人。”
他是個惜語如金的人,說完兩句,便不再開口了,而小木匠可不想這麽不明不白地收留他,要萬一是個炸彈的話,說不定會耽擱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追問道:“那是誰?”
江老二看了小木匠一眼,卻沒有藏着掖着,而是說道:“金福。”
小木匠眉頭一挑,說道:“就是川德煙館的老闆金六爺?”
江老二點頭,說道:“對,是他。”
小木匠問:“你怎麽招惹上了他了呢?因爲刺殺賊六的事情麽?”
江老二搖頭,說不是,那家夥手中有一個我想要救的人,我之前跟他下面的人談過,商量好了價錢,隻要我拿錢過去,就能夠将人給贖出來,結果等我這邊把錢湊好了,找上門去的時候,卻被那家夥給陰了,不但把錢給搶了,還要殺了我……
小木匠忍不住問道:“你要救的那人,是你師父?”
江老二聽到,眉頭豎起來,冷冷說道:“若是我師父在,這幫人哪裏敢如此嚣張?”
小木匠問:“不是你師父,那是誰呢?”
江老二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說道:“那人說起來,你也是認識的,就是——顧白果。”
這回輪到小木匠震驚了:“什麽,白果落在了金六爺的手中?什麽時候的事情?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