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中大獎


小木匠瞧見這兩人也在妙音法師法會的會場,而且跟他們一樣,都往這地勢最高的西南角紮堆兒,不知道爲什麽,感覺她們的來意也有些不對勁兒。

當然,小木匠自己心懷叵測,看所有人都跟自己的來意一樣,這事兒也是有可能的。

他這邊正胡思亂想呢,那個一身腱子肉的女張飛顯然是感知到了小木匠聚焦在她們身上的目光,也轉頭望了過來。

小木匠來不及移開視線,等待感受到那女張飛雙目中流露出來的敵意,低下頭去的時候,那女張飛已經朝着他指了過來,滿臉怒氣地說道“看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小木匠對那位惠顧過自己的少女挺有好感的,倘若沒有戴上人皮面具,少不得上前,與對方聊兩句。

不過他現在戴上了人皮面具,貿然上前,别人也未必認識他,而且他也不想節外生枝,所以隻有低下頭去,不敢接話。

那女張飛瞧見他低下頭去,還以爲小木匠是心虛了,越發惱怒,又罵了幾句。

好在那個叫做海姬的少女脾氣要溫柔許多,出言制止了女張飛的借題發揮,不但如此,而且還朝着他們這邊報以歉意的微笑,有息事甯人的架勢。

小木匠心懷感激,卻也不好回應,低着頭裝鹌鹑,而旁邊的王二狗子則忍不住低聲嘀咕道“她是在沖我笑麽?好可愛啊。”

狗哥一副享受的模樣,蕭明遠瞧着身邊這奇葩哥們,一副想死的表情。

王二狗子甩了一下順滑的秀發,想要上前搭讪,卻給蕭明遠給拉住了。

他對王二狗子說道“那個大姐,一個能打你這樣的兩個,别去浪了。”

王二狗很郁悶,說你這是在小瞧我呢?

蕭明遠立刻說道“你可記住,你是我帶進來的,沒事兒,别給我找麻煩,行不?”

王二狗扁了扁嘴,有點兒像是受氣的小媳婦兒一般,郁悶地說道“唉,唉,唉……”

他連歎三聲氣,卻終究沒有再站起來。

三人縮着腦袋裝鹌鹑,而沒多一會兒,會場的人越來越多,而在高台之上,走出了十八個剃度沙彌來。

他們穿着明黃色的僧袍,然後有人持大磬,有人持木魚,又有人拿引磬、铛子、铪子、铙钹、香闆、魚鼓、铙、鈴、鼓等,開始一邊演奏,一邊吟唱起了佛經來。

這佛經是《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其實也就是爛大街的《大悲咒》。

這經文無論是喪事道場,還是佛家法會,都會有吟唱,所以小木匠也知曉,甚至能夠跟着哼哼兩句。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小木匠聽台上那十八人吟唱,莫名間感覺到有幾分莊嚴肅穆的氣氛,萦繞全場。

不但如此,還有陣陣檀香,随着這經文遞進,從台上,朝着四面八方散發開去。

就連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人的精神也由此而越發集中。

小木匠十分好奇,而旁邊的王二狗子則很是煞風景地說道“我道是什麽大德高僧,弄這種步步生蓮、滿室生香的爛大街障眼法,着實是有些下乘,不像是名家所爲啊?”

小木匠感覺這個長發飄飄的王二狗看上去咋咋呼呼,一副土匪山大王的架勢,但眼光卻十分刁鑽。

他不但能夠識别出自己戴着的人皮面具,而且還能夠感知到自己胸口隐藏的小黑龍,甚至對于這等異相,也是一眼勘破,而且點評毒辣,讓人驚歎。

反正小木匠是沒有瞧出對方用了什麽手段。

蕭明遠盤腿坐着,看着台上,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而說話的語氣,卻無比的冷靜“今天來的人裏,不隻有我們這些江湖上跑碼頭、混飯吃的苦命人,還有許多的達官貴人,那些人更在意表象和感官的刺激,所以主持方投其所好,也是有道理的。”

王二狗問道“我聽說,這法會,是栖霞寺主辦的?我感覺宗仰上人沒有這麽低級吧?”

提到宗仰上人,蕭明遠一臉肅敬地說道“他去跑資金去了,人不在金陵。雖然妙音法師目前挂單在栖霞寺,也從栖霞寺借了不少的人手,但我一直覺得,他與栖霞寺,終究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王二狗問“你有聽過這位妙音法師的來曆麽?”

蕭明遠搖頭,說不知道,出現得很突兀,也就近幾年比較活躍,至于之前,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這邊說着,旁邊有人插嘴,卻是将先前那黃牛黨口中的一套說辭,在這兒重新吹一遍,言語之間,對妙音法師多有敬佩之意。

那人對妙音法師敬佩不已,又充滿期待,自然對剛才損人的蕭明遠和王二狗有些不太客氣。

王二狗的脾氣火爆得很,當下就要怼回去,卻被蕭明遠用嚴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很顯然,蕭明遠心裏是有打算的,不想做那個出頭的椽子。

兩人便沒有再說話。

至于小木匠,他從一開始,就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四周,想要從出出進進的人群裏,找到那個殺害他師父的張啓明。

但是他一直到法會開始,都沒有瞧見張啓明的身影,反而是瞧見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人。

吳半仙。

這個家夥此刻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會場,另外他還和一個讓小木匠完全想不到的人在一起。

那個人,便是之前與小木匠有過沖突的那福大總管。

這兩個人,居然也跑到這兒來。

在他們兩人的身邊,還有幾人,其中一個小木匠是認得的,要不是昨天蕭明遠半路殺到,仗義出手,那個留着絡腮胡的男子差點兒将小木匠給抓到了。

那是個高手,但小木匠卻覺得,旁邊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雙目無神的矮個子,卻比那絡腮胡要強更多。

這幫家夥,來這兒是幹嘛的呢?

小木匠心裏飛速思索着,卻并沒有得到答案,隻有回過頭來,與蕭明遠說起。

蕭明遠瞧了那邊一眼,低聲說道“放心,别說他們認不出你來,就算是知道了你,那又如何?在這兒,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

小木匠聽了,隻有耐着性子等待。

如果說沒有見到吳半仙之前,小木匠對那老乞丐的話語還有些将信将疑,但瞧見了這老東西,他有八成把握确定,張啓明絕對也到這裏來了。

隻不過,那老東西可能與他一樣,是隐藏着面容和身份的。

小木匠定下心來,而這時會場已經滿滿當當了,因爲來的人實在是太多,那幾百個的蒲團都坐滿了人,許多人沒有位置,隻有在邊兒上站着,很是擁擠。

差不多日頭到頂之後,卻聽到一聲罄響,叮的一聲,那十八個剃度沙彌卻是停止了禅唱,雙手合十等待着。

高台上的幔布一卷,卻有一個面目剛毅、眉目很兇的中年僧人走了出來。

那僧人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袍,上面有好幾處的補丁,腦袋上的戒疤似乎有些大,雙目銳利,鼻子有點兒挺拔帶勾,脖子處挂着骨質的佛珠。

他走到前台來,雙手合十,與衆人招呼。

小木匠聽他說了一通,這才知曉,這個看上去有些兇的中年僧人,卻正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妙音法師。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人看着兇,但說話的聲音卻是極好聽的,輕柔溫和,親切平靜,仿佛潺潺流淌的山泉水一樣,讓有些喧鬧的會場,一下子就變得平靜起來。

會場安靜之後,妙音法師便簡單聊了法會舉辦的由來。

由頭自然是爲了栖霞寺籌建而募集資金,不過妙音法師一筆帶過,随後開始聊起了自己的求佛之路。

他的講述很有趣,用樸實無華的語言,以及生活之中一些能夠共同的感受,來解釋佛家至高至深的理論,如何遇見,如何思索,如何抉擇,最終成爲覺者,達到内心的平靜,這些道理被他一一述來,有頗多能夠打動人的地方。

小木匠聽了,也不由得頻頻點頭,有許多的共鳴與感受。

妙音法師講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佛經理解,随後讓弟子在佛前獻上香華、燈燭、四果等,并行表白、願文、諷誦經贊等事,又帶領衆人一起祈禱之後,聊起了福利之事來。

爲了答謝前來捧場的社會各界名流,以及江湖上的朋友,本場間歇,妙音法師将會抽出五位來客,送出五顆長生般若丹。

方法也簡單,大家在這金身佛像前誠心禱告,而誰坐下的蒲團若是發光發亮,便被選取。

此言一出,那些來晚了,沒有蒲團坐的人們紛紛出言抗議。

眼看着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妙音法師卻突然結了一個法印,口中猛然喝道“者!”

一聲呼喝,宛如雷鳴一般,那些心有不滿者聽到,滿心慌張,卻也不敢再作鬧騰,而妙音法師則平靜地說道“諸位,願佛祖保佑你,阿彌陀佛。”

他不再說話,而台下許多人都開始雙手合十,閉目祈禱起來。

過了差不多幾分鍾左右,突然有人喊道“啊,我這兒發光了,天啊,真神奇……”

“我這兒,我這兒也是……”

陸陸續續有四個人跳了起來,興奮不已,而就在這時,滿心想着如何找出便宜師叔張啓明的小木匠,突然感覺到屁股下面,一陣灼熱。

他低頭一看,這尼瑪,怎麽發光了?

怎麽回事,他可沒有禱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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