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夢&55357;&56491;雨軒 嘉庚)
的确,這個地方就在大帥府和供奉院的中間,兩邊都是高手雲集,一旦出現任何動靜,很快就會圍上一大堆的厲害角色來。
小木匠本以爲魅族一門的人就算對他恨之入骨,也不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對他動手。
但問題在于,如果他進了供奉院,好幾天都不出來的話,魅族一門的人未必有實力潛入供奉院中去對付他。
畢竟大帥府供奉院的實力,在整個西南,都是頂尖的。
而魅族一門,顯然是等不了了。
他們選擇在了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這地方動了手,而且顯然是籌謀許久的。
所以一動手,便是那天雷勾動地火,宛如雷霆之擊,務必用全部的力量,一瞬間打擊下來。
對方不但調集了鬼王廟外那名神秘的頂尖箭手,而且潘志勇也趕到了,堵在了前往供奉院的必經之路上,另外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頗有殺雞用了那牛刀的氣勢。
所以小木匠才會在第一時間選擇翻牆,然後朝着包圍圈最爲薄弱的地方跑去,而不是硬要沖向供奉院。
那兒看似生門,但實際上卻是死路。
而這些,并不是董修心所能夠理解的,不管他怎麽想,都無法理解爲什麽有人膽敢在大帥府附近公然動手,伏擊百姓。
這也太……猖狂了吧?
他滿臉驚慌,而不遠處的甘墨卻毫不停留,宛如輕盈的狸貓一般,而在他的頭頂牆上,居然也有一隻體型肥碩的貓兒在跳躍着。
董修心感覺到四面八方都是殺手,心中慌得不行,也下意識地跟着對方狂奔而走。
董修心跟着小木匠翻牆越屋,跑出了兩個街區,來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小巷子裏,發現自己突然間失去了那甘墨的身影。
就在他左右張望的時候,身後突然間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他的肩膀,往黑暗中拉去。
董修心剛要反抗,卻聽到那人低聲說道:“是我,别亂動。”
聽到那甘墨的聲音,董修心莫名感覺到幾分安全感,而随後,那人口中卻快速喝念道:“變吾身、化吾身、吾師将吾化作真武祖師,披頭散發當殿坐,駭刹凡間鬼妖精,大鬼見吾嚎啕哭,小鬼見吾淚紛紛……”
當他念完“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時,噴出一股水霧來,落到了董修心身上。
董修心感覺到一陣惡心,下意識地抗拒,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你幹嘛啊?”
那甘墨緊緊抓着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說道:“别動。”
他話音剛落,一直緊緊跟着他們身後的追兵,也終于趕到了這邊來。
那是一幫有着騰騰殺氣的家夥,每個人手上都拿着鋒利的兵刃,而且還塗黑了,腳步矯健,身上的氣息鼓蕩不休,董修心甚至感覺其中的幾個人,是自己瞧一眼就沒有信心去挑釁的可怕角色。
面對這樣的家夥,他恐怕是走不出二十招吧?
或者更少。
想到這裏,他的心忍不住地就慌張起來,腿肚子都開始打顫,感覺自己離死亡,隻有一線的距離。
而這個時候,身後的甘墨卻伸手過來,将他的眼睛給捂住了。
董修心藏在那小巷的黑暗中,感覺到有人朝着這兒越走越近,随時都可能發現自己,右手上的彎刀忍不住越捏越緊。
這麽做,一來是因爲害怕,二來則是因爲右手手心上面滿是汗水,他若是不捏緊的話,隻怕就會滑落了下去。
他心中不停地默念道:“要被發現了,要被發現了……”
而就在這時,那甘墨卻在他的後背比劃起來,一開始董修心還沒想到,等甘墨再一次比劃的時候,他終于知道對方是在寫字,告訴他一件事情:“放心,他們看不到我們。”
怎麽可能?
董修心并不相信,然而随後就驚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兩個面目兇狠的家夥從他跟前走過,離他就隻有一寸的距離。
但這兩人卻似乎并沒有看到他一樣,把他和他身後的甘墨,完全當做了空氣。
緊接着,又有幾人朝着這兒走來,其中一個開口喊道:“人呢?”
就在董修心跟前走過的那兩人,其中一個停住了腳步,然後轉身說道:“沒看到,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那幾人走到了這邊來,領頭的那人開口說道:“快去前面,通知人注意,那個兔崽子很有可能躲入民居了,讓占據高處的箭王給你們提供信息……”
前面那人得令,翻身上了牆,朝着高處跑去。
而這邊,一個男人低聲說道:“潘老大,咱們可能得撤了,西雀街那邊的兄弟傳來消息,說我們這兒動靜鬧得太大,大帥府已經有反應了,有兩個排的大帥府衛隊已經出來戒嚴了,全部都荷槍實彈,而且供奉院的那些高手也盡出了……”
那潘老大聽到,氣呼呼地罵道:“艹……”
男人繼續勸道:“那兔崽子算不得什麽高手,等無人關注了,又沒有了大帥府的保護,到時候咱們收拾他,還不跟宰一雞崽一樣?”
潘老大“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你說得輕巧,這個叫做甘墨的家夥來曆很不一般,聽說他在渝城的時候就攪動風雲,盤踞川東多年的鬼面袍哥會大檔頭,鬼王吳嘉庚,便是被他斬下頭顱來的;而這一次,他在鬼王廟,又将那鬼神莫測的護廟神獸給傷了,這樣的家夥,天知道變數會有多大,再拖下去,隻怕誰拿他都沒辦法了……”
男人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總會有辦法的,對了,有兄弟說在川東碰到那人的師叔了,另外還有一位魯班教的高人,或許能夠制住他——老大,來日方長。”
潘老大沉默了幾秒鍾,開口說道:“通知兄弟們,撤。”
那幾人說完,轉身離開,不一會兒,整個巷子裏便空空蕩蕩,再無動靜。
董修心瞧見這幫人都撤了幹淨,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張口說道:“我……”
他剛要說話,身後的甘墨卻将他的嘴巴給捂住。
董修心那個氣啊,下意識地要反抗,卻發現後背某處要穴給對方點住,血脈流通不暢,半邊身子都僵直發麻,動彈不得。
他很是惱怒,身子卻不受控制,向後倒去,然後被那家夥給扶住了。
董修心一開始是憤怒,随後開始恐懼起來。
因爲他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那可是想要對方的性命,既然都這個份上了,那麽甘墨如果這個時候想要殺他的話,也并不是什麽稀罕事。
所以,這是甘墨準備動手了麽?
他又驚又怕,然而等了好一會兒,身後那家夥都沒有動靜,反而是巷子口處,又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來。
緊接着,他聽到先前那個男人的聲音緩緩傳來:“老大,看來人不在這兒……”
潘老大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老鷹,我聽到一些信息,知曉此人藏匿身形的手段格外厲害,以爲他會藏在這兒,沒想到,他卻是去了别處啊,走吧。”
那幾人走了,而董修心卻是吓得渾身都是汗,仿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這回他終于不敢再亂動彈了。
敵人太狡猾。
過了一會兒,董修心的身子突然間暖和了,他站直起來,回頭過去,瞧見身後那男人對他緩聲說道:“行了,這回真走了。”
董修心松了一大口氣,開口問道:“他們是誰?”
甘墨臉色陰晴不定,緩聲說道:“領頭的那個叫做潘志勇,川東大豪,青城山下來的,修爲也是極爲厲害,跟他對話的那個叫做什麽鷹,也是很厲害的角色,其他人我不認識,不過那個射箭的,叫做箭王……”
董修心聽過潘志勇的名聲,眼皮一陣急跳,然後說道:“潘志勇爲什麽要殺我?”
甘墨笑了,說道:“他要殺的人是我,你隻不過是殃及池魚而已——這位董小哥,你現在明白了吧,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你呢,還得慢慢排隊才行。貿然插隊的後果,其實很嚴重的……”
董修心瞧見黑暗中那人的一口白牙,有些難以置信:“事情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作爲一個局外人,他剛才緊張得心跳都快蹦出來了,實在無法理解面前這人惹上了這麽大的麻煩,怎麽可能還如此樂觀。
甘墨聳了聳肩膀,然後問他道:“所以,咱們約鬥的日子,先延期,如何?”
董修心聽到,猶豫了一下,咬着牙說道:“君子不趁人之危,你現在麻煩纏身,我若是糾纏于你,就是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徑,既如此,我們改天再約吧……”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心裏有些發虛。
因爲雖然兩人并沒有較量,但就剛才奪命奔逃的時間裏,董修心已經瞧出了,自己與顧蟬衣這個未來夫君之間,其實是有差距的。
不光是修爲,别的地方,似乎也差了一些。
或許,他能給蟬衣帶來幸福吧?
董修心在某一瞬間,心思有些動搖,而随後,他想起這家夥與那窯姐兒,以及女學生的暧昧事兒,又瞬間堅定起來。
就算他很厲害,但這樣的花花公子,絕對不可能給蟬衣帶來幸福……
小木匠瞧見董修心眼神忽閃忽閃,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麽,而這時,他聽到了箱子外面傳來了洛總教頭的喊聲,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脫離危險了。”
他轉身朝着巷子口走去,而董修心感覺有目光注視他。
他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卻瞧見牆頭窩着一隻體型肥碩的橘貓,仿佛嘲笑地看着他,然後張開了嘴來:“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