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個大頭鬼!”韓衛東頭也沒擡,說:“老子要搬家!”
“搬哪去?”衛青陽問:“回家啊,還是狡兔三窟?”
“家也回不去了。”
“怎麽呢?”
“我家老爹老媽要跟我斷絕關系。”
“不會吧?不就是丢了工作,至于麽?”
“跟工作沒關系,也特麽賴你。”
“啥意思?”
“你們局長的鍋,是不是我背的?沒有我背鍋,你升個屁的副科級?”
“這是哪跟哪?未必我進步了,你爸媽嫌你沒出息,要認我做兒子?”
“滾!”韓衛東罵道:“這事不知道怎麽傳到我家老爺子耳朵裏去了,還一口咬定林曉薇打掉的孩子是個帶把的,給我家老爺子氣得夠嗆,吹胡子瞪眼睛,說我生不出兒子來,别想再進家門。”
這還用說,肯定是韓若男在老爺子面前燒的火!衛青陽強忍着笑,一本正經地揣着明白裝糊塗,說:“這可怪不得我,這是你小姑姑的主意,我也沒強迫你,再說了,沒有這檔子事,你能追蔻姐兒?”
“你特麽還有臉提蔻兒姐?!”
“爲什麽沒臉提?”
韓衛東把雙肩包往床上一摔,氣沖沖地說:“你跟她說我在大學裏花天酒地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你還跟她說,我現在還經常帶美女回來請你鑒賞,這下好了,蔻兒姐對我産生了嚴重的信任危機……”
衛青陽替他說了出來:“所以,你要改邪歸正,做給蔻姐兒看,挽回蔻兒姐對你的信任。”
韓衛東惡狠狠地說:“我不光是要讓蔻兒姐看到我痛改前非的決心和毅力,更要躲開你這個破壞我性福生活的克星!”
嘿嘿,我要是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和小姑姑爲了把你從國企诓出來,然後給喬婷婷騰房子使出來的連環計,你特麽還不得把我掐死!
衛青陽幸災樂禍地笑笑,說:“嘿嘿,狗改不了那啥。”
“你才是狗!”韓衛東兇巴巴地罵一句,拎起雙肩包,準備撤退。
衛青陽拉住他,問:“等等,以後房租怎麽說?”
“我無家可歸,隻能去給小姑姑打工,以後我就是你的二房東,你必須每月按時足額上交房租,否則,我肯定把你趕出去!”韓衛東氣鼓鼓地拉開門,拎着雙肩包,義無反顧地走了。
“王八蛋,你回來,我們再談談!”衛青陽追出去喊。
“談個屁!拜拜吧,我不回來了!”韓衛東頭也沒回。
“哈哈!”衛青陽實在是憋不住了,他等不得韓衛東走遠,帶上門,就放聲大笑起來。
笑夠了,衛青陽摸起手機,給韓若男打了個電話,向她報告韓衛東離“家”出走的消息。
韓若男在那頭也是笑個不停,最後說:“青陽,現在林曉薇和韓衛東都到位了,淩雲建築壯大發展,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還欠哪一股東風?”衛青陽問。
“隻等拿下通用機械廠的土地,就可以一展身手。”
“可是,方天劍還沒有放手呢。”衛青陽及時通報了他掌握的信息。
“‘人間天堂’已經被封了大半個月,我估計他快堅持不住了。”韓若男說:“青陽同學,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喲。”
衛青陽信心滿滿地說:“李大姐說了,妙穎沒覺得解氣,就一直封下去。”
果然沒出韓若男所料,方天劍終于挺不住了,周六的晚上,他約了樂騰市委副書記吳世才,在省城臨江一個叫“名流荟萃”的小區見面……
方天劍趕到“名流荟萃”,從地下車庫乘電梯直達十七樓,吳世才已經等在了房間裏。
方天劍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二十分鍾左右,對于他的遲到,吳世才表現出略帶一絲關切的不滿。
在方天劍看來,領導的這種态度正是他最拿捏不準的,他不清楚吳世才表現出來的關心和不滿的混合,到底僅僅是因爲他遲到了,還是有其他别的原因。
而這直接導緻了方天劍對于吳世才的态度始終處于忐忑不安的狀态之中。
“方老闆,來了就坐吧。”吳世才擡手指了指,他的問候與其說是溫和的關切,倒不如說是官樣的開場白。
“是,領導,進城的時候有點堵車。”方天劍放下夾在腋下的包,坐在了吳世才的對面,順便解釋了一句。
很顯然,吳世才和方天劍的關系非常親密,但相互之間的稱呼卻又十分的客氣。吳世才稱呼方天劍爲方老闆,方天劍稱呼吳世才爲領導,這是他們多年來形成的默契,公開場合如此,私底下也是如此,已經習慣成自然,絕不會出現口誤。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樂騰市官場和商界人士,并不知曉他們之間的緊密關系,僅僅停留在地方政府官員與商界精英的正常交往上。
“方老闆,找我什麽事啊?”看到方天劍忐忑的樣子,吳世才最終收起了自己輕微的不滿,用招牌式的微笑看着方天劍,那樣子就仿佛對方是自己的一名下屬,而不是坐擁十數億資産,有着樂騰首富之稱的民營企業家。
“最近遇到點麻煩,想必領導也知道。”方天劍開門見山:“小燕子的‘人間天堂’娛樂城停業整頓已經十幾天了,公安機關還不肯解封,有些資金調度就可能出問題,所以我尋思着,能不能請您出面幫忙協調一下。”
方天劍明确地說出自己的要求,卻又隐晦地透露出另外一層意思,這件事已經到了他無法掌控的地步,有些領導想花的錢就沒有來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想必領導比他更明白。
聽到方天劍的話,吳世才臉色陰沉了下來,說:“方老闆,你家大業大,‘人間天堂’賺的幾個小錢,還看得這麽重?”
方天劍誠惶誠恐地說:“領導,公司有意參與通用機械廠土地的競購,各方面的壓力很大,資金流方面也有點緊張。更重要的是,有些錢在江騰建設不太好出賬,從‘人間天堂’走,麻煩就少多了。畢竟,客人在‘人間天堂’消費大多是現金支付,也不開發票,這些錢雖小,但用起來很方便,這些年一路打點下來,大概也有大幾百萬吧。”
吳世才聽了,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