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又沒來上班，他帶着副局長林子坤和政策法規處處長去市裏開會去了。盡管如此，國土局辦公大樓裏的風言風語依然甚嚣塵上，有人在傳，窦爾敦因爲生活作風問題，被市紀委請去“喝茶”了。
奇怪的是，這一次李大姐卻沒有參與其中，一整天都郁郁寡歡，悶悶不樂，令人不得不懷疑她的更年期是不是真的提前到來了。
衛青陽外松内緊，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心裏一直在盼着韓衛東能來電話，好跟他小姑姑見面。
可手機一天都沒響，這讓衛青陽很是失落，等到快下班的時候，終于收到了一條短信，掏出來一看，竟然是隔壁辦公桌上的劉凱發過來的：“陽子，下班我請你吃燒烤。”
真是奇了怪了。
同一個辦公室裏坐了一年多，劉凱一直都不太瞧得起衛青陽，除了跟着李大姐她們一起開幾句玩笑，幾乎一天也說不了兩句話，突然要請吃飯，這是發的什麽神經？
衛青陽擡眼去看劉凱。
劉凱帶着谄媚地笑着點點頭。
說實話，衛青陽很想和劉凱搞好關系，畢竟政策法規處就他們兩個年輕人，無奈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多，關系還是不鹹不淡。
現在劉凱主動請吃飯，衛青陽自然不能給臉不要臉，況且，天天吃方便面，吃得屁眼都膩了，正好換換胃口。
距離國土局不遠，有燒烤一條街，兩人下班之後，先後腳就到了，找了一家幹淨的店子坐下。
烤串，烤魚，烤土豆等等點了一大堆，劉凱又要了一箱子啤酒，擺在腳邊，兩人一邊喝，一邊閑扯。
喝着喝着，劉凱就跟衛青陽套近乎，問東問西。
衛青陽有心和劉凱拉近關系，問什麽就答什麽。
劉凱的酒量似乎不怎麽樣，喝了兩瓶半啤酒，就臉紅脖子粗了，他用筷子點着衛青陽，說：“陽子，你這人不厚道。說了半天，關鍵的你不說，城府太深了。”
“怎……怎麽不厚道了？”衛青陽問。
“你跟局長是不是拉上了什麽親戚關系？”
“沒有，真沒有。”
“有，你肯定有。”
“沒有，真沒有。”
“肯定有。”劉凱聲音大了起來：“這幾天，你總往局長辦公室跑，你以爲我不知道啊？”
“凱哥，不是我弄了一個材料，局長讓我來回修改嗎？”
“屁！局裏修改過材料的人多了，局長哪回給誰當面提過修改意見？”
“凱哥，你想多了，這些天，局長動不動發脾氣，池處就把我推了出去。”
“你看你，謊話都編不圓了吧。局長沖别人總發脾氣，憑什麽獨獨對你和顔悅色？”
“這……我哪知道哇？”
“哼，你少藏着掖着，你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跟局長的女兒好上了。”
衛青陽一驚，忙說：“凱哥，沒有的事，你别聽别人瞎說。”
“不是别人瞎說，是人家親眼看見了。”
“人家？誰呀？”
“馬晶晶，馬主任。”
“啊，她都看見什麽了？”
“她看見你跟局長的女兒在一起吃飯。”
“糟了！那天在‘蜀大俠’還是被馬晶晶看見了？”衛青陽心裏發毛，也隻能死咬着否認：“凱哥，她是不是看錯人了？”
“沒錯，她說就是你！”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一定是看錯了！”
“馬主任又不瞎，怎麽會看錯？”
……
兩人争吵起來，小店子本來就不大，被他們吵得翻天覆地，其他人都用不滿地眼神看着他們。
劉凱很是惱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衛青陽，你太特麽不夠意思了，我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凱哥，急個毛啊，我說就是了！”衛青陽一把攔住了他，心道，這事得弄弄清楚，馬晶晶這個馬屁精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再說了，他走了誰買單啊，小燒烤店可刷不了信用卡。
劉凱瞪了他一眼，扭扭脖子，坐了回去。
“凱哥，我跟你說了，你可别告訴别人啊。”衛青陽小聲說，他看看四周，見人人都伸長脖子來聽，就像辦公室的大姐們。
劉凱點點頭。
“我有個同學叫韓衛東，你知道吧？”
“知道！他總跟你打電話，請你去鑒賞美女。”
“對對對！”衛青陽裝得很神秘，好掩飾自己在說謊：“這小子花心得很，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跟局長的女兒勾搭上了。”
“是麽？”劉凱聽了，眼睛瞪得老大。
“是啊。”衛青陽說：“她聽說，韓衛東跟我是同學，就請我吃飯，向我打聽他的情況。”
“噢。”劉凱恍然大悟的樣子。
管他娘的，冬瓜這小子沒少打着老子的旗号在外面泡馬子，老子今天也給他弄頂綠帽子戴戴，先把劉凱糊弄過去再說。哎，對了，讓劉凱把這個說法傳出去，等哪天東窗事發，或許還有明哲保身的一線希望。
衛青陽想到這，嘴角不禁泛起了笑意。
“陽子，我敬你一杯，你真是命好，有這麽一個好同學。”劉凱舉起了杯子。
不對呀！衛青陽看着劉凱那張苦瓜臉，突然意識到這其中有破綻：林曉薇能偷聽到馬晶晶與林子坤的對話，說明他們根本不認識，馬屁精怎麽會知道她是局長的幹女兒呢？莫非劉凱是馬屁精派來奸細，特意來套話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話不假。
衛青陽靈機一動，與劉凱碰了一下，猛喝一口，開始套他的話：“凱哥，馬主任可是局長面前的紅人，她什麽話都跟你說，有她關照你，你還命苦什麽？”
“陽子，哪有你說的那種好事？唉！”劉凱也喝了一大口，長歎一口氣。
“這事……不是馬主任親口告訴你的？”
“不是。”
“那是誰？”
“嶽曉荷。”劉凱舌頭有點不太聽使喚，他結結巴巴地說：“周末，我想請嶽曉荷吃燒烤，她就不樂意了，罵我小氣，還說，人家衛青陽請女朋友吃飯，都去德彪西餐廳。我不信，她就說，馬主任都親眼看見了……”
“麻痹的，害老子虛驚一場。”衛青陽暗暗好笑，隻怪自己這幾天精神太緊張，聽見個局長女兒就不由自主地往林曉薇身上想，鬧了半天，原來馬屁精是在德彪西餐廳看見了窦蔻，好在剛才沒說什麽幹女兒，否則，就特麽露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