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媽媽治病，我認識了一個公司的老總，他給我租了房，給錢幫我媽媽治病，就提了一個要求，讓我去陪老窦。”林曉薇停頓了一下，解釋說：“那個老總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爲他們有一個項目需要老窦關照。”

原來如此，林曉薇不是局長包的二奶，而是别人幫局長包的二奶。

“老窦……對你好嗎？”衛青陽問。

“很好啊。”林曉薇說：“他得知我是知青的孩子，對我很關照。所以，我才喊他老豆。”

“呃……那你打掉的那個孩子……”衛青陽試探着問道：“是老窦的？”

“不是！”林曉薇搖頭。

衛青陽很吃驚：“那是……”

林曉薇說：“那位公司老總的。”

鬧了半天，自己這黑鍋并不是替局長背的，頭上那頂虛拟的綠帽子竟是拜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所賜，衛青陽心裏很不爽：“他這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老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家跟我非親非故，爲什麽要白幫我？”林曉薇喝光了瓶中酒，黯然道：“要不是他，我已經做了雞。”

衛青陽默然，看得出來，林曉薇對搞大了她肚子的那位老總還心存感激，始終沒提他個人和公司的名字。不過，仔細想想也對，林曉薇給别人當二奶，總強過做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沉默了一會兒，衛青陽又問：“曉薇，你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林曉薇認真地說：“你是個好人，我不想害你！”

“害我？”衛青陽納悶：“這事……跟我有關系麽？我隻不過是個幫忙的。”

“有關系！”林曉薇看着衛青陽，問道：“老衛，你還記得嗎，我們在‘蜀大俠’吃飯，遇到的一男一女兩位熟人？”

“記得啊！怎麽啦？”衛青陽點頭，那天在“蜀大俠”無意中撞上的一男一女，是國土局的副局長林子坤和局辦主任馬晶晶。

林曉薇說：“當時你告訴我你撤了，我以爲你是在找理由想甩掉我，并沒有注意那一對男女，後來，他們不知道爲什麽争了起來，竟然提到了你的名字，我就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衛青陽忙問：“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林曉薇想了想，說：“他們一開始隻是竊竊私語，後來，那男的有些惱怒，聲音就大了起來，他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隻有咬着牙往前走了，不把老家夥扳倒，我們會死得很難看！”

衛青陽暗暗吃驚，追問道：“那女的怎麽說？”

“那女的也急了，聲音也大了起來，說，老家夥老奸巨猾，我們鬥不過他的。那男的就說，你怎麽知道我們就鬥不過他呢？”

衛青陽發現，林曉薇很有表演天賦，她學馬晶晶和林子坤說話的口氣和神态都惟妙惟肖。

“那女的怎麽說？”

“那女的說，今天下午，我看見衛青陽去了老家夥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就走了，聽李大姐說，這小子去了醫院。我琢磨着，老家夥是讓衛青陽去替他頂包。這樣的話，我們拿什麽扳倒老家夥？扳不倒老家夥，你怎麽當局長？你當不了局長，老家夥能饒得了我們？”

“原來還有這麽一出！”衛青陽暗叫一聲，，問道：“那男的又怎麽說？”

林曉薇看了衛青陽一眼，接着說：“那男的就說，如果姓衛的小子願意當這個替死鬼，那我們就連他和老家夥一起幹掉。那女的說，老家夥背景很硬的，怎麽幹得掉？那男的冷哼一聲，說，他有背景，難道我們就沒有背景？我告訴你……”

“卧槽！”衛青陽暗叫一聲，不由得冷汗直冒，看林曉薇住了嘴，忙問道：“後來呢？”

林曉薇攤開手，說：“他們又壓低了聲音，後面的話我沒聽到。再後來，他們随便吃了兩口，就走了。”

“謝謝你，曉薇。”衛青陽又問：“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林曉薇咧咧嘴，說：“我讓你請我吃飯，給我洗衣服，陪我複查，你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來了，這說明你心地善良，真把我當朋友看待，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落入陷阱。”

“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那當然！你不管我，我還管你幹嗎？”

衛青陽想想都有些後怕，又問道：“嗯……那個項目老窦關照了嗎？”

“不知道！”林曉薇搖頭，說：“我隻負責把老窦陪好，從不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

事已至此，衛青陽不能再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他初步判斷，窦國成應該沒有給那位老總幫忙，所以這件事才開始發酵，林子坤和馬晶晶敢跟着推波助瀾，意欲搶班奪權，自然有他們的手段和背景支持。

林曉薇經過一番試探和考察，認爲衛青陽是個好人，便把醫院簽字的單子退了回來，是希望他能全身而退，隻是她想得過于簡單和天真，衛青陽無意中被卷進一場官場争鬥，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無論背不背這個黑鍋，都很難逃脫死得很難看的厄運。

《西遊記》中無數的情節證明，神仙打架，往往都是小鬼遭殃！

道理再簡單不過，官場争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窦國成被人捏住了把柄，到時候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河，哪裏還顧得上衛青陽。即便是兩敗俱傷，死得最難看的，仍然隻會是衛青陽這個背鍋俠。

“老衛，你真的别再摻和這事了。”林曉薇信誓旦旦地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

不管怎麽樣，林曉薇能把真相告訴自己，并勸自己退出，總歸是一片好心，衛青陽内心還是有些感激的：“曉薇，謝謝你，我知道了。”

吃完了，衛青陽沒讓林曉薇買單。

林曉薇也沒争搶，說出了真相後的她心情好了很多，提出去街上轉轉，一路上也有說有笑。

兩人在街上一直逛到了天黑，衛青陽累得腰酸背痛，林曉薇卻好像精力十足，兩人在小餐館吃了飯，她又提出去看電影，難得她這麽有興緻，衛青陽隻好打起精神又陪她看了場電影。

看完電影已經九點多，衛青陽把她送回了麗水花園，然後搭公交返回了春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