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衛青陽愣住了，捏着單子，說：“曉薇，明天幾點？”

林曉薇表情靈動：“八點半，人民醫院門口見，行不？”

“行！”衛青陽點頭。

回到春風街，今晚上韓衛東這流氓沒帶炮友回來，衛青陽攥着那張單子，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簡單洗漱之後，衛青陽匆匆趕往了人民醫院，下了出租車，便看見撐着傘站在門口等待的林曉薇。

她第一時間也看見了衛青陽，臉上的表情頓時由焦急變成了笑容，她走過來，挽着他的胳膊，說：“老衛，你真是個好人，我以爲……”

“以爲什麽？以爲我拿到了單子就甩手不管了？”衛青陽推了推她的手，沒推開，便由着她，說：“你趕緊去做複查，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林曉薇低着頭，半晌才說：“我知道了！”

做完複查，衛青陽陪着林曉薇打吊針。

本來醫生還開了幾千塊錢的滋補藥，但林曉薇堅持不讓衛青陽去拿，說：“老衛，我挺得住，不要再花冤枉錢了。”

衛青陽心裏的憋屈稍稍得到了點安慰，感覺林曉薇也夠可憐的。

挂完吊水，衛青陽扶着林曉薇走出醫院，雨還在淅瀝瀝的下着。

林曉薇依偎着衛青陽走了片刻，忽然說：“老衛，我想去腫瘤醫院看個病人，你陪我去，好嗎？”

“你就是個病人，誰來看過你呀？”衛青陽不想刺激她，盡量柔和的說道，實際上對她一會兒一個破事，心裏煩透了。

林曉薇注視着衛青陽，說：“老衛，我答應你，今天忙完了，我再不煩你了。”

“好吧。”衛青陽無可奈何，招手攔了一輛的士。

上車後，衛青陽問：“去看誰？”

林曉薇眼中湧出來淚水：“你先别問好嗎？到那就知道了。”

到了腫瘤醫院，林曉薇輕車熟路地帶着衛青陽，走進了住院部二樓的一個病房。

病房裏住滿了人，林曉薇走到一個幾乎幹枯的老婦人床前，叫了一聲：“媽。”然後淚水不停地落下。

老婦人勉強睜眼看了她一眼，又無力地閉上了眼睛，眼角滾出了一顆淚珠。

衛青陽呆站在一邊，看着林曉薇幫她媽梳頭，然後擦身，忙來忙去，沒來由地就想起了自己的媽媽，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

林曉薇一邊做一邊流着淚，衛青陽走上去問：“我能幫你什麽嗎？”

“謝謝，不用！”林曉薇搖頭：“很快就好了。”

忙完了，林曉薇向請的一個看護交代了幾句，然後對衛青陽說：“好了，我們走吧。”

走出腫瘤醫院，兩個人都不說話，林曉薇叫了輛的士，說：“去我家坐坐吧。”

衛青陽點點頭，想安慰她幾句，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車在一個不知名的路口停了下來，衛青陽跟着林曉薇在小巷裏拐來轉去，弄得他暈頭轉向的，才來到一座小平房前。

林曉薇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衛青陽跟着她走了進去，房間裏幾乎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張老床，一台縫紉機和一些破舊的家具。

衛青陽問：“你爸呢？”

“他……早就去世了！”林曉薇哽咽着，突然撲到衛青陽的懷中，用力抱住他的腰，放聲大哭。

衛青陽心中也很酸楚，撫着她的長發不停說：“别哭，别哭，我一定會幫你的。”

哭了一陣，林曉薇才止住了，淚眼朦朦地對衛青陽說：“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沒有，還好！”衛青陽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昨晚上從韓衛東那裏借來的一萬塊錢，塞給了林曉薇，說：“曉薇，我隻有這麽多，給你媽看病吧。”

林曉薇含着淚，推辭了幾下，最後還是接了過去，說：“老衛，謝謝你，中午我請你。”

衛青陽不忍心，說：“還是我請你吧。”

“别争了，我們随便吃點，花不了幾個錢。”林曉薇說：“這些天麻煩你了，你得讓我表示一下。”

從小巷裏拐出來，林曉薇帶着衛青陽，走過了幾條街，來到了一家咖啡廳。

中午時分，咖啡廳裏門可羅雀。

“喝點什麽？”落座之後，林曉薇問。

“别喝了，醫生說，你身體還很虛弱。”衛青陽拒絕，還是不想讓她多破費。

林曉薇笑笑：“我想喝點啤酒，要不然，我沒有勇氣把真相告訴你。”

爲了真相，衛青陽隻能同意。

林曉薇要了四瓶啤酒，又要了一盤開心果和一大包爆米花，還特意給衛青陽點了一份簡餐。

“老衛，你也看見了，我是一個苦命的人。”猛喝了一口酒，林曉薇說。

父親早逝，老媽病重，家徒四壁，确實夠命苦的。衛青陽隻能安慰道：“曉薇，别傷心，會好起來的。”

林曉薇喝着酒，流着淚，給衛青陽講述着她的悲慘身世。

林曉薇的爸爸是下鄉知青，回城後進了一家建築公司，還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在一次事故中死去，她媽媽是紡織廠的下崗女工，怕再嫁後繼父對林曉薇不好，就在附近商場的邊上支了個小攤，靠做點縫縫補補的活兒來養家糊口。

林曉薇從小就很懂事，成績也好，從小學到高中一直穩居年級前三名，她媽媽一心想将林曉薇培養成大學生，更是沒日沒夜地忙。

故事的開頭，衛青陽已經從窦國成的嘴裏聽過了，心裏便存了僥幸，林曉薇可能真是局長的幹女兒。

“很小的時候我就暗下決心，長大了一定要多掙錢，不再讓媽媽受苦。”林曉薇說，說着說着，淚水便流了下來。

衛青陽給她遞上了幾張紙巾。

十八歲時，林曉薇被一所名牌大學錄取。但在她讀了三年之後，她媽媽終于累病了，到醫院一檢查，居然是惡性腫瘤，起先，她媽媽還瞞着林曉薇，後來還是腫瘤醫院的醫生想辦法聯系上了她。

家裏沒有什麽錢，林曉薇還在上學，承擔不起媽媽的醫藥費。眼看着欠費越來越多，卻無計可施。終于，醫院下了通知，再不交錢就停藥，深愛着媽媽的林曉薇決定用自己的身體去賺錢給媽媽治病。

嗯？故事好像有點跑偏！衛青陽來了興趣，看着林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