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衛青陽一邊掏手機，一遍下意識地往外走。
胖大嫂上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叫道：“想開溜？，沒門！”
“我靠，你還真有勁兒！”衛青陽胳膊上一陣疼痛，叫道：“你松開，我開什麽溜哇，就接個電話。”
胖大嫂松了手，像一堵牆，擋在了電梯口，虎視眈眈地盯着衛青陽
打來電話的是韓衛東。
這小子長得比較帥，家境也富裕，從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是獨子，到父母這一輩趕上計劃生育的國策，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兩個舅舅，兩大家子就生養了他一個帶把的，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先天優越條件決定了他花心糜爛的生活方式，造就了他厚顔無恥的道德品質。
“冬瓜，我忙着呢，有話就講，有屁快放。”
“哥們，不用這樣吧？畢竟大學四年，一起同過窗，一起打過架，一起泡過妞，一起上過床……”
“惡不惡心，誰特麽跟你上過床？”
“口誤，口誤，我的意思是一起上過一張床，你先我後。”
“幹嗎？”
“我又泡了個妞，要不要一起鑒賞一下。”
我女友掰了，還麻煩纏身，你小子倒好，又泡了個妞，還讓不讓人活了？！衛青陽沒好氣地說：“沒空！”
“操，好心好意請你白看美女，你還不樂意啊？”
“滾！你以爲我是你的跟班，随叫随到啊？”
“我靠，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也算是國家幹部了，請你看美女，我還得雇八擡大轎來接你。”韓衛東十分的不悅。
衛青陽硬邦邦地說：“老子沒心情。”
韓衛東調侃道：“哈，不就是被蹬了麽，至于嗎？”
狗日的，往老子傷口上撒鹽！
“你特麽有完沒完，我上班呢，沒空跟你瞎扯蛋。”
“下班了呢？”
“也沒空，加班！”
“哎，老衛，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不是怕你心裏不痛快，給你找個樂子麽？”
“你自娛自樂吧，我樂不起來！沒别的鳥事，挂了。”衛青陽沒等他再說話，狠狠地按了紅色鍵，嘟囔道：“老子煩都煩死了，鬼他媽有心情陪你找樂子！”
兩個小時後，衛青陽和林曉薇撐着傘站在市人民醫院的門口。
林曉薇面色蒼白地看着衛青陽，說：“衛青陽，送我回家。”
“林曉薇，差不多就行了，我隻不過是個幫忙的！”衛青陽懶洋洋地說：“再有什麽事，你應該去找讓你懷孕的男人啊！”
“我就找你！”林曉薇很堅決。
“哎，憑什麽？”衛青陽愣了愣，說道：“大家都是年輕人，不是街頭碰瓷的老頭老太太，能不能别睜眼說瞎話，攤上事就訛人，誰特麽願意稀裏糊塗的當爹啊？”
“孩子已經拿掉了，沒人逼你當爹！”林曉薇一隻手揣在口袋裏，沉默了一會兒，說：“字是你簽的，我不找你找誰？”
衛青陽真急了，瞪着眼叫道：“林曉薇，你是不是覺得你跟我們局長是親戚就特别了不起？是不是看我挺善良就以爲特别好欺負？我可告訴你，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林曉薇緊緊咬着嘴唇，看着衛青陽，過了半晌，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捏着一張單子晃了晃，說：“你想咬人是吧？明天我就拿着這單子去國土局，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跳牆。”
“我靠……至于麽，你？！”衛青陽一下被擊中了軟肋，當即倍感無語。
自己簽了名的單子還捏在林曉薇的手上，就好比黃泥巴掉進了褲裆裏，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真鬧到國土局去，兩位大姐和劉凱他們看笑話暫且不說，局長的面子往哪兒擱？名聲臭了，領導也得罪了，還升個狗屁的副科級？
“算了，算了，看你可憐，再送你一程！”衛青陽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扭頭喊道：“上車吧，林大小姐。”
“嘻嘻，這才像個男人的樣子嘛！”林曉薇開心地笑了，她鑽進出租車，給司機大哥報了個地址，然後親熱地抱着衛青陽的胳膊，閉目養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車開出幾公裏，林曉薇突然睜開眼睛，說：“哎，老衛，我餓了。”
衛青陽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半了，忙乎了一下午，被林曉薇一說，肚子裏也有點饑腸辘辘的感覺。
“你的意思，我還得請你吃晚飯呗？”衛青陽撇撇嘴，說。
林曉薇笑着點頭。
“我請你可以，但有個條件。”
“你說。”
“我問你什麽，你得如實告訴我。”
“沒問題呀！”林曉薇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衛青陽當即讓司機靠邊停了車。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林曉薇笑嘻嘻地說。
“得了，你的好人卡還是留着發給别人吧。”衛青陽問：“去哪兒？”
“就前邊不遠，”林曉薇手一指：“蜀大俠。”
“什麽蜀大俠？”
“餐館的名字啊。四川人開的，味道特棒。”林曉薇挽着衛青陽的胳膊，拉着他來到了“蜀大俠”。
在女服務員的引導下，兩人找了個靠角落的雙人餐位坐下。
林曉薇抱着點餐牌，擡頭問：“老衛，你喜歡吃什麽？”
“随便。”
“那我就随便點了啊。”林曉薇一口氣點了一大堆。
聽着亂七八糟的菜名，衛青陽心裏一陣肉疼，錢包在醫院已經差不多掏空了，再花錢，就隻能透支信用卡了。
等待上餐時，兩人相對而坐。
這種場合适合熱戀中的男女，對視的目光裏，就會融入許多甜蜜，燃燒許多激情。但是，衛青陽和林曉薇隻是萍水相逢，因此，這樣的對視，彼此都感覺尴尬。
衛青陽率先打破了沉靜：“點這麽多，你吃得完？”
林曉薇理直氣壯：“我剛做了手術，不得補補？”
衛青陽無語：“行，吃完了，算你狠！”
又沉默了一會兒，林曉薇咧咧嘴，問道：“老衛，你是不是覺得我特賤？懷孕了，連個陪着打胎的人都找不到。”
“沒有啊！”衛青陽回答得頗有些言不由衷。
“有也正常。”林曉薇說：“不管你怎麽想，我還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