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陽受寵若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小半個屁股放在了椅子上，挺直腰杆，等着局長指示。
“呵呵，不用緊張！”窦國成輕輕笑着，和藹可親地問道：“小衛，工作怎麽樣啊？”
“挺……好，挺好的。”衛青陽雙眼有些濕潤，激動得聲音比心顫抖得還厲害。
“哪個學校畢業的？什麽學位？”
“報告局長，臨江大學，工民建和法律雙學士學位。”
“不錯啊！名牌大學的雙學位，工作一年多了，應該可以定副科級了。”窦國成的話語中充滿了期待：“小衛，局裏最缺的就是像你這樣的複合型人才，好好幹，肯定會有前途的。”
不管局長是不是對每一個年輕人都說這樣勉勵的話，反正衛青陽很感動，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隻不住地點頭，一副聆聽教誨的樣子。
辦公桌上的手機滴了一聲，窦國成戴上老花鏡，低頭去看。
衛青陽識趣地起身告辭：“局長，您忙，我先走了。”
“好。”窦國成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馬上又招招手，說：“小衛，你稍等！”
多好的局長啊！一點架子也沒有！而且，臉上根本沒有被抓破的痕迹。你們幾個嚼舌根子的長舌婦，居然給局長取外号，還編排他的绯聞，真是良心都叫狗吃了。
激動之下的衛青陽，一邊等着局長回短信，一邊暗暗地罵開了。
窦國成回了短信，擡起頭，問：“小衛，忙不忙？”
“還好！不算太忙。”
“有點事，你能不能幫我辦一下？”
“沒問題，您隻管吩咐！”
“剛收到的短信，我有個親戚在人民醫院做個小手術，可我馬上要開辦公會，一時走不開，你去幫我照看一下吧。”
“好！”衛青陽又驚又喜，痛快地答應下來。
“小衛，你記一下！”窦國成看着手機，報了一個号碼，說：“這是她的手機号，你到了跟她聯系。”
衛青陽拿便簽紙記下了，說：“您放心，我一定照看好！”
“哦，對了，小衛，這是私事，就别聲張了，啊。”窦國成摘下老花鏡，叮囑道。
“局長，我明白！”衛青陽心情放松下來，說話也中氣十足。
窦國成突然想起什麽，從公文包裏拿出錢包，說：“我給你拿點錢，先花着，不夠回來我再給你補上。”
“不用，不用！”衛青陽擺着手，說：“局長，這您就别操心了，我馬上過去。”
話一說完，衛青陽立即從局長辦公室裏逃了出來，動作之敏捷，好像不是局長要給他錢，而是要搶他的錢似的。
哈哈，蒼天不負老實人啊！你們都以爲我要觸黴頭，沒想到，天上給我掉下個大餡餅！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讓局長滿意，何愁将來不進步，還怕前途不光明？！
還有，劉凱這小子做夢都想升副科級，他要是知道了我得到了這麽個博取局長信任的機會，彎道超車跑到他前面去了，一定會後悔得吐血三升！
衛青陽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極力壓制住内心的興奮與激動，然後裝出一副苦瓜臉，回到了辦公室。
“怎麽啦？去這麽久？挨罵了？”李大姐關切的打探道。
“沒有！”衛青陽聲音低沉地說：“送完文件我就出來了。在樓道裏接了個電話，我同學韓衛東的媽得了急病，讓我去幫個忙。”
“那還磨蹭什麽？快去呀！”李大姐推着衛青陽，拍着胸脯說：“池處要問，我幫你頂着。”
“謝謝大姐！”衛青陽抓了把雨傘，沖出了國土局辦公大樓。
雨突然停了，天也亮堂了許多。
老天開眼了！
衛青陽叫了一輛的士，興沖沖地趕到了市人民醫院。
醫院裏人滿爲患。
衛青陽掏出便簽，撥打了上面的号碼。
“喂，您是窦局長家的親戚嗎？窦局長派我來的……”
對方打斷了衛青陽的話頭，劈頭問道：“你怎麽還沒到？”
我日，居然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還很年輕。
對不起，冬瓜，我不該拿你媽編瞎話！衛青陽在心裏給韓衛東倒了個歉，忙說：“我到醫院了，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三樓，婦産科！”
啊？婦産科？！衛青陽腦子嗡的一響，急速轉了起來。
局長是不是急糊塗了，照看婦科病人，怎麽交給我一個未婚男青年？這事交給局辦主任馬晶晶，李大姐和吳大姐，或者辦公室新分來的小美女嶽曉荷，不都比我更合适麽？！不對，女人嘴巴不嚴，局長能把私事交給她們辦麽？
“哎，你發什麽呆？不想來，就滾回去，我再給你們局長打電話！”對方語氣很不耐煩，估計也是等急了。
就這麽滾回去，還有臉見局長麽？遇到點困難就打退堂鼓，這樣的人還有什麽培養價值？能讓他晉升副科級科員麽？衛青陽苦笑一聲，暗暗鼓勵自己：局長親自交辦的任務，就是最大的信任，即便有天大的困難，也要硬着頭皮完成好！
三樓婦産科。
人潮湧動中，一個年輕的女子，扶着腰，站在樓道口，看着衛青陽，說：“我叫林曉薇，你叫什麽？”
“我叫衛青陽。”
“好，你跟我來！”
衛青陽傻不拉幾地跟着林曉薇，從一個個挺着大肚子的婦女中間擠過去，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女醫生從口罩上面，看了他們倆一眼，問道：“林曉薇，你男朋友來了？”
“是！”林曉薇與醫生的對話，把衛青陽吓了一大跳。
“那好。”醫生迅速開了章單子，對衛青陽說：“你在上面簽個字吧！”
“人工流産……”衛青陽看一眼，傻了。
“痛快點！”醫生催着，冷冰冰地嘲諷道：“幹人家姑娘的時候，痛快勁哪去了？”
“簽啊！”林曉薇拱了拱他，說：“要不，你來幹什麽？”
衛青陽頭腦麻木地在單子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交了好幾筆費用，作了好幾個檢查，終于可以進手術室了。
林曉薇躺在手術車上，盯着衛青陽，說：“你，不許走啊！”
沒等衛青陽說話，旁邊一位胖大嫂惡狠狠地說：“妹子，你放心，我幫你看着他，他要敢離開半步，我打斷他的狗腿。男人都特麽一個臭德行，隻管圖自己快活，根本不管女人的死活！”
衛青陽郁悶至極，看看外面，雨，又開始下了，老天開眼，似乎也是個假象。
正發愁，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