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浙江幹嘛,若是被你那主子知道了,就得受二百五十六鞭了,那個時候隻怕是我要代你受罰,我都受不住的。”小将軍挑眉笑道。
采陌對小将軍這半開玩笑的話,不置可否。而是認真的問“你真不去浙江。”
小将軍拿起帕子自己擦拭頭發,點頭道“不去。我改變想法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你,但實則是爲了守株待兔。”
天樞閣已經人去樓空了,他的英雄令也已經下下去了,不日應該就會有結果了。可他這邊剛下了英雄令不久,采陌的主子就開始用采陌來牽制他了。
說明那個人也并非手眼通天,無所畏懼的。
眼下他隻要耐心等待就好了,浙江那邊他派了墨衍過去,墨衍雖然鬥不過大哥,卻勝在狡猾,況且沈先生幫着,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那你在墨衍沒有回來之前,豈不是都不會露臉了。”畢竟他是一個已經去浙江的人了。
“自然不會用現在的樣子露臉了。”
可小将軍即使不露臉,也會被人發現他在皓月城的。主子說了讓她受鞭刑,便會派人在三日内過來行刑,而小将軍在酒坊的事情,自然就會被閣裏的人知道。閣裏的人知道了,也就等于蘇靖川等人知道了。
蘇靖川知道了,小将軍的“剿匪”計劃自然就落空了,至于他守株待兔的計劃,或許會成功,他或許會如願以償的等到閣裏來行刑的人。
所以她才回跟小将軍提議說讓他去浙江,然而小将軍一副鐵了心的模樣不去浙江。
可即便守來了天樞閣的人也揪不出主子是誰,閣裏的人并不會都跟她一樣,會這麽輕易就被小将軍所籠絡的。
所以小将軍最後會兩頭都沒有顧到。
采陌想到這裏,心沉了沉。莫非主子原本就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告訴小将軍閣裏要處罰她的目的并不是爲了威脅小将軍。
而是他之前就察覺到了小将軍會去浙江那邊,主子怕小将軍過去打亂蘇靖川的部署,所以主子才會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才來接受她的認錯。
那麽如此說來,主子定然是極爲了解小将軍的爲人的,知道小将軍不會輕易受人威脅。而是會自己想辦法護她周全。
如果是這樣,那小将軍豈不是連兔子也等不來了。
采陌一時間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的理智告訴她,不應該跟小将軍說這件事情,可情感有告訴她,她要跟小将軍說明自己的猜測。
小将軍看着采陌突然陷入沉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一臉糾結。
“你放心,我出門的時候自然會易容的,不是還有你這個易容大師在我身邊麽。”他不禁開口調解氣氛,他不願看見采陌愁上眉梢的樣子。
采陌歎了一口氣,他易不易容又有什麽用,如果真的如她猜測的那般,主子後面的事情定然都已經安排好了。
想必主子會趁着小将軍去浙江“剿匪”之時,而在皓月城做些什麽,那些事情,定然是會威脅到護國将軍府,或者是消減護國将軍府的實力的。
所以,采陌一直覺得主子都很厲害,很可怕。他的可拍之處并不在于他武功的高深莫測,還在于他的心智。
證明她猜想是否屬實,她隻用看這些天會不會出什麽事就知道了。隻是,到了那個時候,小将軍即便是反應過來了,很多事情也無力阻止了。
“是擔心我護不住你嗎?”小将軍不知道采陌有什麽事情可以讓她愁到不想說話,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此事了。
從采陌平常的舉動,小将軍知道,采陌覺得他并不是她那個所謂的主子的對手。
明明知道采陌這種對主子的信任和敬畏是被訓練出來的,但這種不被自己喜歡的人所相信的感覺,小将軍還是覺得心中酸酸的。
在自己喜歡的人心裏,自己竟然比不得一個外人厲害。
素來争強好勝,什麽都是第一的小将軍覺得自己受了嚴重的内傷。
他不能逼迫着采陌轉變這種思想,隻有讓采陌見識到他勝過她那主子,他才能徹底将那人給擠出去。
而能夠把那人成功的擠出去,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小将軍扔到擦過頭發的帕子,忽然一把抱起采陌,将采陌在空中抛了起來。吓得采陌驚呼出了聲,秦嬷嬷招呼着青竹青雲捂臉退下。
爺這哄姑娘的手段,當真是簡單粗暴呀!也不知道少夫人受不受得了哦。
小将軍将采陌在空中抛了三下,這才将采陌穩穩的抱在了懷裏,惡狠狠的道“讓你不相信我”他很憋屈的好麽。
方才還在認真思考事情的采陌,被人措不及防的抛了起來,驚得她心都差點飛出來了。她死死的抱着小将軍的胳膊,見小将軍非但不安慰她,還沒心沒肺的鬧她。
當即騰出了一隻手,握成拳頭,十分不客氣的砸向小将軍的胸口,驚魂未定的罵道“你這是瘋了不成。”
小将軍被采陌的拳頭砸的不痛不癢,反而覺得力道剛好,十分舒适。嬉笑着道“在多砸砸。”
采陌掙紮着從小将軍的懷裏跳了出來,惡狠狠的等着小将軍,她才不要聽他的話。這人完全不懂她心裏的擔憂,可她又有口不能說,采陌第一次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讨厭了起來。
她很想做小将軍的賢内助,可是……
小将軍見采陌一臉委屈,眼中有淚光閃爍,以爲自己真的把采陌吓到了,趕緊将她抱在懷裏,好聲哄着“不怕不怕啊,我下次在也不這樣了啊。可誰讓你不信任我的,你我是要一起走一輩子的人。所以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
眼下,采陌對他做不到坦誠相待,他能夠理解。可他希望采陌能信任他!
采陌虛張聲勢的道“誰被吓到了,我……我沒有不相信你。”這話說到後面采陌自己都有些沒有底氣。
畢竟,主子就是局外人,而他們都身在棋局中,往往外人總能想看透局勢。
“好好好,你沒有在怕,你是相信我的。”小将軍從前覺得,哄女人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就如韓子語從前總是讓他哄他,要給他穿裙子什麽的。他就很想把韓子語一巴掌給拍死。
但如今他哄采陌,卻是心甘情願的。
采陌這才被順了毛,冷哼了一聲,推開小将軍跑到床上,拉下來蚊帳,裹着被子背對着小将軍。
小将軍無聲的笑了笑,好半天才将笑意平複了,囑咐道“不要把被子蓋得那般嚴實,當心熱出痱子。”
采陌磨牙道“有冰盆子,不熱。”
小将軍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若真的想要做些什麽,她這樣哪裏防的住。
采陌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這才蓦然發現自己心中方才的憂慮被小将軍這麽一鬧,竟然全都不見了。
她本以爲房内突然出現個人,她會睡得很不安穩的,但她卻很快就睡着了。一覺醒來,她就看到床邊有一個陌生人盯着她。
采陌當即毫不客氣的一拳朝那人砸了過去,那人伸手握住她的拳頭,她擡腿正欲朝人下盤攻去,卻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赫然就是小将軍的聲音。
采陌瞪了小将軍一眼,道“松手。”這人大清早的又要作什麽妖。
“今天要出門,你先洗漱用膳。”小将軍捏了捏采陌的手,聽話的松開。
“你出門跟我有什麽關系?”
“昨天說好的,進來跟你是要寸步不離的。”小将軍頂着一張平凡的國字臉,笑着道。
采陌抖了抖眼角,覺得聽着小将軍的聲音,在看着小将軍現在的臉,總覺得這面孔配不上那好聽的聲音。
她既然決定了不能給小将軍拖後腿,便點了點頭。
護國将軍府若是要在皇權更替中保持屹立不倒,最主要的還是需要實力強大。僅僅是戰功還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其它的勢力。
兵權是國的,當權者想要收回便可以找各種借口收回,他們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才行。
采陌覺得護國将軍府應該是有其它的勢力的,若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查到天樞閣,更不會逼得大家都離開了閣裏。
隻是這個勢力,眼下已經因爲她的緣故暴露出來了,也不知道保不保的住,會不會被主子給端了。
她也一樣,現在處處制肘,也不過是因爲她無權無錢無勢罷了。
她想過了,她若是有辦法自己退出天樞閣,小将軍便不用繼續跟主子堵下去的,也不會經常被她拖後腿了。
天樞閣不是沒有主動退出之人,但那些人都是沒有接過什麽關鍵任務的,也是沒有見過主子的,甚至連閣主都沒有見過。
而她根本就不具備退出天樞閣的條件,她不但接觸了關鍵任務,這個任務現在還在執行過程中,并沒有結束。
還見過主子和閣主。
這樣的她,要從閣裏退出來,無異于難于登天。但隻要她有實力和籌碼跟主子談,保證自己幫主子完成蘇靖川登帝的事情,保證自己不會洩露任何跟天樞閣和主子相關的事情,主子或許會答應。
這其中的關鍵就是她的籌碼夠不夠,主子會不會以相信她。
或許從前采陌覺得主子會相信她,但現在她十分的不确定了。因爲從某種程度而言,她已經背叛天樞閣了。
采陌用完膳之後,小将軍讓采陌易容成一個容貌普通,年方二八的女子,二人便什麽人都沒有帶,就坐着一臉普通的馬車往京郊而去了。
采陌不知道小将軍要帶她去什麽地方,她也沒有問。
沿途随意的看着風景,和小将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馬車外面雖然普通,内裏卻是十分幹淨和精緻的。有茶有水有點心,還有冰冰涼涼的荔枝。
小将軍一路上将采陌照顧得十分妥帖,擔心采陌坐的地方不夠軟,硌這她了,特意給她拿了軟軟的墊子,墊子外面是柔軟的竹皮編的,坐着也不會覺得太熱。
竹皮磨得光光滑滑的,也不會擔心刮着衣衫或者是手腳。
體貼的給采陌剝了荔枝皮,用銀叉叉着給采陌。
采陌被小将軍弄的很不習慣,心中卻又覺得有些甜甜的。
倆人不多時就到了京郊小将軍的一處莊子,他們出門的時候太陽還不是很大,道了莊子已經十分熱了。
小将軍先采陌一步下了馬車,然後撐了傘給采陌,怕采陌被太陽給曬着了。采陌不禁笑了笑道“我沒有這麽嬌氣。”
她記得又一次去處暗殺一個貪官,她僞裝成一個丫鬟,在烈日下爆嗮了好幾個小時,回去之後露在外面的脖頸直接被曬得裂開了。
小将軍心中一疼,忍不住摸了摸采陌的發頂道“從今往後,你可以嬌氣。”他娶的是媳婦,是要捧在手心裏疼的人,不是女護衛。
采陌對小将軍這種是不是就說好聽的話的行爲,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當做沒有聽到就率先往莊子裏面走了。
小将軍趕緊跟了上去,一副小跟班的模樣。
莊子裏面的下人見到小将軍如此,不禁十分詫異,但還是毫不失禮的将二人迎了進去。
待小将軍領着采陌到了書房過後不一會兒,一個莊子裏面管事模樣的人過來跟小将軍道“爺,二爺來了。”
“請進來。”小将軍微微颔首道。
“是。”那管事退了出去請人。
采陌有些好奇小将軍是要見什麽人,竟然神神秘秘的跑到一個遠在京郊的莊子裏面來見人。
但她并沒有打算開口問,她如今左右爲難,她并不願意自己知道小将軍太多事情。
不多時,便有一個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男子身側的小厮不停的用扇子給男子扇風,可見是被熱壞了。
男子進門之後看到小将軍的樣子顯然沒有驚訝,但在看到小将軍身邊的采陌的時候,微微一愣,但立馬又是一副了然之後,友好的微笑着跟采陌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采陌卻是被男子給驚到了,但她在男子給她打招呼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從容。小将軍竟然跟左相之子蕭亭私交甚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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