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彙報完消息離開之後，小将軍又等了一會兒這才等到蕭亭過來。
蕭亭是一臉虛脫的被墨衍扶着進來的。
原本清風霁月，玉樹臨風的俊公子，此時已經變成了面色蒼白，毫無精神氣的頹敗樣。
這還是小将軍自認識蕭亭以來，第一次看到他被摧殘成如此模樣。
他将詢問的眼神投向墨衍，墨衍扶着箫亭坐下，頗爲艱難的道“蕭公子是被韓四小姐下了瀉藥。”
饒是小将軍在如何足智多謀，也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
蕭亭此時暗自咬牙切齒，真是馬有失蹄，人有失策，他還是頭一遭被人如此戲弄的。
而且這個虧，他還得硬生生的從吃下去。
小将軍給蕭亭遞了一杯茶；“你是暴露了。”
蕭亭含恨點了點頭，明明他讓人透露蘇靖川乃先帝之子的消息給韓子語的時候，做的十分小心了，去不料還是被她敏銳的發現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怪他自己小看了韓子語。
小将軍拍了拍蕭亭的肩膀，以示安慰。“你自求多福吧！往後出門記得多帶點解藥。”
惹上了一個能醫會毒，還很聰明的女子，蕭亭未來的日子會十分不好過呀！
蕭亭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以後出門需要備一些解藥。今日這瀉藥讓他拉肚子差點就讓他交待在恭房裏了。
幸好他身邊帶了人，差人去買了解藥。但饒是如此，他現在依舊雙腿打顫，渾身脫力。
“那邊有消息了嗎？”蕭亭不願在繼續這個讓他覺得恥辱的話題，開口說起了正事。
今日與小将軍非要見面，是因爲有正事，要不然也不會拖着這樣一副身子過來了。
小将軍對着蕭亭耳語了幾句，蕭亭笑了笑“就怕他們一直窩着不出手，隻要出手，總歸是能抓住些什麽的。”
小将軍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
“今日太後召伯父進宮可是因爲蘇靖川的事情？”太後已經許多年沒有召過護國将軍進宮了，今日突然召見，這是蕭亭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
小将軍挑眉“二哥消息倒是靈通。”父親今日進宮，對外宣稱的是皇上召見。至于召見理由麽，則是平安王世子即将與戎族嘉禾公主成親了，皇上要讓護國将軍去商議當日的布防一事。
“你就莫要打趣我了。”他也隻知道護國将軍實際上是受太後召見入宮的，其餘的便是打聽不到什麽了。
“太後派人刺殺蘇靖川，但是失敗了。”小将軍緩緩道。
“太後娘娘可是要将軍府幫忙動手。”太後要無聲無息的弄死蘇靖川，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隻是韓子語明明查到了蘇靖川周遭有許多高手保護的事情，太後爲何還會失手，那可是他自作多情的透露的消息。
莫非就是因爲失手了，韓子語以爲他給的是假消息，所以才會對他下毒手。
小将軍困惑的搖了搖頭“太後讓将軍府不要插手，說這是她和蘇府的較量。囑咐我父親，若她敗了，讓我父親無論如何都要保皇上和皇後娘娘一命，其餘的便不用管了。”
蕭亭聽聞小将軍的話，先是驚，驚訝過後亦是不解，太後娘娘究竟打的什麽算盤？“那伯父答應了嗎？”
小将軍點了點頭，太後的決定父親如何能左右。“不過父親打算陽奉陰違。”可父親又怎麽會放任太後不管呢。
雖然太後并非弱質女流，并非不堪一擊。但畢竟自還政于皇上之後，就很少理事了。
她已經有足足五年，沒有出過慈甯宮了。
五年，足夠很多事情緩緩改變。
世人隻知道太後與護國将軍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恩。卻不知二人的關系說是親姐弟也不爲過。
若是蘇靖川背後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勢力，太後要弄死他易如反掌，但偏生蘇靖川背後又那些勢力。
而且此次一擊不中，蘇靖川會更加謹慎小心，往後行刺這條路就走不通了。
“大哥已經徹底同蘇靖川結盟了。”蕭亭十分遺憾的道，同時亦有一些擔憂。
“二哥莫不是怕了？”小将軍挑釁道。他也欣賞宇文少景，不過現在麽，隻能道不同不相爲謀。
宇文少景和蕭亭都是走的文官路線，因爲二人父親分别爲左右二丞相，他們又年齡相仿，自小就被拿來比較。
二人一同參加了科舉，宇文少景得了狀元，而蕭亭則成了榜眼。
但在小将軍看來，蕭亭與宇文少景相比并不差。
“談不上怕，隻是如此一來，大哥那邊怕是……”箫亭歎息到。
“是有些遺憾，但那是他的選擇不是。”小将軍雖也知道往後他們與宇文少景就是對立的了，心中覺得不好過，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會尊重，然後全力以赴。
宇文少景因爲被皇上遷怒，下旨讓他此生都不能在入朝堂。而他心懷報複，且有大才，自然不甘心無聲無息的存活于世。
箫亭點了點頭，兩人又商量了些什麽這才先後離去。
……
采陌因着昨夜想事情想得有些晚，所以次日便起得比較晚。待起床洗漱用過一個不算早的早膳之後，便帶着絮兒和小己出了門。
她今日準備去孤兒院看看小石頭，以及好生和韓子嫣拉拉關系。采陌想，若是能說服太後，讓皇上主動讓位，或許護國将軍府就沒有必要同蘇靖川敵對了。
蘇靖川隻要不是個傻的，就不會動護國将軍府。
她知道她自己的想法很天真，這也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但是她會盡力而爲。她現在沒有人手，沒有錢财，做什麽都是被人所掌控，沒有自由可言，那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了。
太後既然在戰亂的時候會主動站出來，說明她是一個心懷天下的女子，而并非那些隻知道拈酸吃醋的後宅女子。
所以采陌願意盡力一試，若是不成，她在想其它的法子。
爲今之計，她需要先見到太後娘娘才行。她一介商女是沒有資格入宮的，當然上次皇上那種行爲屬于特例。
韓子嫣是采陌唯一認識的韓家人，采陌隻有先跟她打好關系，看能不能随她入宮拜見太後。
小己見采陌如今出門果真會帶着他，心下高興，采陌這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的。
采陌領着二人在街上買了許多小孩子喜歡吃的糕點零嘴兒，這才往孤兒院而去。
到了之後，采陌同門房說她是來看望小石頭的。韓子嫣先前給門房打過招呼，門房是認得采陌的，便将采陌請了進去。
然後差人領着小己去停馬車，采陌和絮兒則由一個婆子領到了一個廂房小坐。
不多時韓子嫣就過來了。
韓子嫣因爲也是孤兒院老師之一，所以基本上天天都在孤兒院的。
采陌看到韓子嫣跨過門檻進屋，起身抱歉的對韓子嫣道“打擾韓小姐了。”
“采陌掌櫃無需客氣，我說過，歡迎你随時過來。”韓子嫣不在意的道。“不過，采陌掌櫃今兒過來得可不是時候，小石頭還沒有下學。”
“無妨，我等等便可。莫不是韓小姐舍不得這幾杯茶水，讓我以後要踩着點兒過來。”
韓子嫣哈哈一笑道“真的舍不得呢，我可窮了。”
采陌嘴角抽了抽，真舍不得你笑什麽。而且，哭窮的時候不是應該配上凄苦一點的表情麽，這樂呵呵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兒。
采陌覺得，自打遇到小将軍以後，她總是遇到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韓小姐怎麽會窮，你可是有皇上這麽一個表兄。”那皇上在青樓一擲千金，若是能把那些錢拿出來，隻怕夠孤兒院用個一年半載了。
還有後宮養的女人的數量，隻怕也不比韓子嫣的孤兒院的人數少。
“他，算了算了，他還得靠着大姐夫養着呢。”韓子嫣直言不諱。
采陌覺得，她今天的嘴角有點不受自己的控制呀！皇上在平頭老百姓的眼裏，無異于是高不可攀的。
雖然采陌沒有覺得皇上高不可攀，但是本能的對于皇權還是有敬畏之心的。見韓子嫣這般說話，采陌總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一言難盡呀！
也不知道皇上是否知曉，在她的表妹眼裏，自己是個這樣的形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堂堂一國君王，要靠自己的舅子養着，這可真是。也不知道先帝知道之後，會不會氣的把棺材闆給掀了。
而且這種事情，即便是真的如此，韓二小姐不覺得對她這樣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說很不妥當，這好歹算是個宮闱秘辛了吧！
“韓二小姐說笑了。”采陌心思百轉千回，臉上卻是微笑着道。
“不過他哪些妃子身上倒是能搜刮不少東西，我這孤兒院，全靠他的後宮了。”
采陌隻覺得，韓二小姐果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若是在普通人家，小姑子占占嫂子的便宜，倒也還正常。可那是皇家呀，也能這樣操作，她今天可真是長了見識了。
聽韓二小姐這意思，她還不止占了一個嫂子的便宜，後宮所有的妃子基本上都被她占了便宜，想來這行爲，也不止是一次兩次。
采陌突然有些同情後宮那些妃子了，當韓二小姐的嫂子，可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而且表嫂尚如此，若是親嫂子，豈不是得更凄慘。
采陌能說什麽，她隻能說“後妃們真是高義。”
采陌不知道的是，韓子嫣從來就沒有把後宮的那些女子當嫂子，她所認可的嫂子，隻有皇後一人而已。
“高義什麽，不過是想要賄賂我，想讓我去表兄面前多提提她們。一群隻知道争風吃醋的女人，跟沒見過男人一樣。”
采陌覺得，驚人的話聽多了之後，她的免疫力就提升上來了。現在聽得韓子嫣的話，已經很淡定了。
想着與韓子嫣聊到了後宮的話題，就想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一些與太後相關的。便問“韓小姐經常收到後宮女子的賄賂嗎？”
“是呀，後面我嫌她們一個一個的賄賂我，也挺麻煩的。便想了個法子，我每月十五入宮，然後讓她們統一給賄賂我。”韓子嫣笑道。
采陌看着韓子嫣一臉奸計的懲的模樣，隻覺得替那些後妃們腰包疼。
采陌道“左右她們在宮中吃穿皆不愁，把财物拿出來給孩子們用了，也當是積福了。”
“君子所見略同，我也是這樣想的呀，沒想到你跟我一樣是黑心肝。”
采陌道“哪裏是黑心肝，不過是說了一些實話罷了。這個世界上，如同小石頭一樣的孩子還有許多。若是多一些韓小姐這樣的人，想來就不會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現象發生了。”
采陌說這話，感觸頗深。她若不是被天樞閣撿了回去，想必也早就死了。
韓子嫣長歎了一聲道“若是表兄繼承了姑母十分之一的才能，說不定南國便會少一些這樣的事情。”
采陌覺得亦然，她光聽太後的豐功偉績，就覺得她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韓小姐似乎很敬佩太後娘娘。”
提起太後，韓子嫣臉上浮現出自豪之色“能做姑母的侄女，我很幸運。”姑母不會約束女子，不會讓女子壓抑自己的天性，不會總跟他們說要隐忍，還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人人皆道她是南國第一才女，可韓子嫣覺得，她的才華不及姑母十分之一。所以她才會覺得，若是表兄繼承了姑母十分之一的才華，都足以将南國治理得很好。
“我曾聽許多人說起過太後娘娘的豐功偉績，但似乎……”
餘下的話不用采陌說，韓子嫣都知道定是采陌聽到了許多污蔑太後的話，冷笑道“愚民之見，不說也罷。”
采陌點了點頭，見韓子嫣面色不虞，便揭過了這個話題，問起小石頭在孤兒院的事情。
韓子嫣不是蠢人，她如果一直過問太後的事情，定會讓她心生防備。且她是爲了看小石頭而來的，若不問一些小石頭的事情，就顯得不合适了。
況且，她也是真的關心小石頭在這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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