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未名侯夫人能把未名侯那一大堆姨娘小妾些治得服服帖帖的,也不是戰鬥力低的,旋即粲然一笑道“倒是我多管閑事了,竟不知姐姐早就相中了兒媳婦。不過我素來喜歡操心,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就是前兒個在街上聽到了許多關于未來侄媳婦不好的話,這才……”
“哦,我倒是沒有聽到過呢,表妹可否與我說說。”将軍夫人見未名侯夫人一個勁兒的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十分感興趣的問。
采陌心中暗笑,将軍夫人分明知道未名侯夫人才從大理寺趕過來,哪裏又去找她口中的“不好的話”。
雖然在最初的時候,華勝郡主差人散布了一些污蔑她的謠言,但皓月城近來新聞可謂是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熱鬧。
之前那些個茶餘飯後的消息,早就讓人忘到天邊兒去了。
雖然華勝郡主一直盯着她,但未名侯夫人可不會成天盯着她一個小商女。
果然,未名侯夫人一下就被将軍夫人問住了。她自打唐臻得了華勝郡主的封号之後,隻顧着四處炫耀自己的好閨女了,哪裏關注了市井上的消息。
将軍夫人見未名侯夫人愣住了,也不咄咄逼人的問她,而是拉着站在她身側的采陌的手緩緩道“陌丫頭,若不然你來跟未名侯夫人說說,你有什麽不好的。”
将軍夫人雖然同未名侯夫人算不得十分要好,但二人都是秦家嫁得好的女子之中的二人,所以日常也還是有許多的往來。
但看之前她有意撮合華勝郡主與小将軍就可以看得出,她是不排斥未名侯夫人,甚至還與她頗爲親近。而對待唐臻,也如同對待親侄女一般。皆因唐臻不是旁的大家閨秀那般迂腐,文武雙全,是個難得的嬌人兒。
而在今日知道華勝郡主三番五次刁難采陌,未名侯夫人上門來旁的不說就開始胡謅采陌,意圖挑撥她與采陌的關系,讓她對采陌心生不喜。
倘若她真的着了未名侯夫人的道,豈不是得與小将軍和采陌二人鬧得不愉快。
将軍夫人知道,大戶人家人多是非就多,當家主母有手腕有心眼很正常,但若這些手腕和心眼用錯了地方,就讓她很不爽了。所以稱呼直接由表妹改成了未名侯夫人。
采陌知道,将軍夫人這是生氣了。
她現在不僅是個普通的商戶女,還是護國将軍府小将軍的未婚妻。這未名侯夫人一直诋毀她,可不就是在打将軍府的臉麽,将軍夫人又哪裏會讓人掃了将軍府的顔面呢?
她小步微微上前移了移,對未名侯夫人微微屈膝行禮,算不得恭敬卻又十分到位,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而後禮貌的開口道“采陌見過未名侯夫人,采陌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小将軍。然承蒙将軍夫人與小将軍不嫌棄,是以采陌厚顔高攀了将軍府。但采陌自問除身份以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皆有所涉獵,禮義廉恥、規矩皆打小就學。亦是不知除了身份之外,還有何處會讓人诟病的。然而即便是身份低微,但我不燒不搶,不作奸犯科,卻自覺比那些假仁假義的人坦蕩得多。”
“所以我實在不知,外人都是如何說道于我的,還望未名侯夫人指教。”
将軍夫人見采陌不卑不亢,說話條理分明,對自己先抑後揚,末了還反罵了未名侯夫人一頓,最後又逼問未名侯夫人。
一通話說的含槍帶棍的,單看未名侯夫人現在清白交錯的臉色,就知道采陌這話的殺傷力有多強了。
她心中滿意,盯着将軍府這塊香饽饽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是當家主母不賢、無能,後宅支撐不起來,西兒以後會很吃力。
她笑容深了深,拉着采陌的手鄭重道“陌丫頭你不必自謙,我護國将軍府挑選兒媳婦,從來不論身份,隻看才德。身份地位是男人應該去掙的,咱們女人呀,隻要享福就好了。”
未名侯夫人聽得将軍夫人的話,差點吐了一口老血,她現在才回味過來将軍夫人對她的稱呼。
從這一番機鋒打下來,她哪裏還會搞不清楚,将軍夫人俨然是真的認可了孟采陌的,而不是小将軍因爲看上了孟采陌的姿色,央着将軍夫人才勉強同意了婚事。
孟采陌與将軍夫人的關系看來一時半會兒她是瓦解不了的,眼下要緊的還是先把臻兒弄出來在說。
臻兒派人去燒孟采陌的酒莊,但酒莊什麽損失都沒有,所以隻要孟采陌去大理寺主動撤了訴狀,臻兒就可以平安的回來了。
屆時她在捏造一些證據,倒打孟采陌一耙,洗清臻兒身上的污名。臻兒便依舊是那個光華奪目的華勝郡主,皇上禦賜的郡主。
她一拍手,爽朗的笑了笑說“姐姐瞧我,定然是被那些個嘴碎的誤導了,道聽途說,還望姐姐見諒。”卻沒有跟采陌這個被抹黑的當事人說抱歉。
俨然是依舊不把采陌放在眼裏的。
采陌見此,并未表現出絲毫的不快,隻是乖巧的站在将軍夫人身旁。
将軍夫人也隻是笑了笑,卻沒後說原諒還是不原諒了。
未名候夫人面上升起一些尴尬之色,但轉瞬即逝,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壓下心頭的厭惡,違心的誇着采陌道“姐姐這未來兒媳婦生得可真好,怪不得西兒喜歡,我若是個男子,必然也會喜歡得不得了的。”
這便是在說采陌是以色侍人,用臉勾引了小将軍。
原本未名候夫人是想直接說采陌生得狐媚的,奈何采陌長了一張幹淨的臉,還略帶嬰兒肥。美而不妖,美而不豔,如同枝頭潔白的梨花。
将軍夫人恍若沒有聽明白未名候夫人話中的暗示一般,毫不吝啬的誇贊着自家兒子“西兒眼光素來就好。”
她不想在跟未名候夫人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直接開口道“不知侯夫人今日來找我所爲何事?”
如今唐臻被抓到了大理寺的大牢,她可不信秦浣就隻是來離間她們婆媳二人這一個目的。若要離間她們什麽時候不行,偏生趕在這前後腳的時候。
秦浣是未名候夫人的名字,是未明候夫人的閨名。
未名候夫人見将軍夫人油鹽不進,無論她明說暗說,人家就是偏心眼的要保着采陌,也不知道采陌是個将軍夫人和小将軍灌了什麽湯。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把臻兒弄出來。她一個閨中女子,在牢内呆得時間越久,就越容易被人揣測。
看着将軍夫人,又看了看采陌,眼中慢慢的閃現出一些淚光,而後委屈不已的道“姐姐,你可得爲臻兒做主了,臻兒被永安候府世子給抓到大理寺去了。”
“此事我聽西兒給我說過,臻兒觸犯了刑法,永安候世子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将軍夫人因爲此事還對永安候世子高看了一眼。
這些世家裏面,皆以永安候馬首是瞻。永安候爲了維護世家之間的和諧,定然會盡力保存其它世家的顔面。
永安候世子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明明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卻依舊剛正不阿的處理了,爲采陌主持了公道。
将軍夫人不知道的是,箫亭倒是想大事化小來着,但這采陌不是小将軍看上的人麽,他若是大事化小了,小将軍還不得把他的書房給化了。
在書房和未名候之間,箫亭果斷的選擇了自己的書房。
未名候夫人聽着将軍夫人不偏不倚的話,當即就楞了,說好的護短呢,她怎的不幫着臻兒?
未名候夫人俨然已經忘記了,人家采陌是人家将軍夫人正兒八經的未來兒媳婦,将軍夫人不是不護短了,隻是護的是跟她更親近的采陌而已。
“姐姐,你是看着臻兒長大的,臻兒定是被人誣陷的。”永安候夫人楞了一瞬之後,一臉憤恨的說,一邊說的時候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采陌。“你還不知道臻兒是什麽性子嗎,對長輩溫和有禮,對外人落落大方,還戰勝了戎族女子,是世家女子中的頭一份,她怎麽會去做那種派人燒酒莊的事情呢?”
“她同采陌掌櫃無冤無仇,緣何去燒她的酒莊呀……”永安候夫人說得是聲淚俱下,但好歹顧及這自己侯夫人的臉面,隻是掩面而泣,哭得優優雅雅的。
未名候夫人說的話,正是将軍夫人想不明白的一點。華勝郡主算是她看着長大的,自打護國将軍府起勢之後,二人便經常走動。
華勝郡主文武雙全,在她跟前知禮乖巧,又會說許多逗趣的話兒,而将軍夫人自己又沒有女兒,自然是很喜歡華勝郡主的。
她不明白爲何好好的一個姑娘,卻做出了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情。
若有有冤有仇也就罷了,采陌跟她無冤無仇的,她何故與采陌作對?
至于未名候夫人口中說的華勝郡主是被冤枉的,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采陌,她并不相信是采陌冤枉了華勝郡主。
采陌跟華勝郡主無冤無仇,她一個小小的商女,何故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栽髒華勝郡主,除非是瘋了。
而且兒子已經說了大理寺證據确鑿,既然證據确鑿,那事情便是華勝郡主做的無疑了。
箫亭的辦案能力,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若臻兒是被冤枉的,你應該去找大理寺讓他們重新徹查才是。”護國将軍夫人也不是那種心硬如鐵的人,見未名候夫人哭的凄凄慘慘的,好歹有些情分,便有些于心不忍。
而且華勝郡主她也有些喜愛之意,心中還是存有僥幸,希望是大理寺查錯了。一個好端端的剛出爐的郡主,這才多長時間,就被關進大理寺的大牢了。
牢房裏面,一個嬌養大的女孩兒,光是進去走一遭都能脫層皮,更别說呆了久會發生什麽了。
于是她寬慰未名候夫人道“即便是臻兒真的派人去燒陌丫頭的莊子,但陌丫頭莊子并無實際損失,也無人員傷亡,判得應該不會太重。”
将軍夫人對未名候夫人,也是提的實在的建議。要知道,她方才在聽到華勝郡主想害采陌的時候,是很憤怒的,恨不得馬上跟未名候夫人翻臉。
是以一直對着未名候夫人都冷眼相待,未名候夫人折損采陌,她也護着采陌。然而看着未名候夫人哭得慘慘的,也有些于心不忍。
未名候夫人聽将軍夫人這般說,心道有戲。面上哭得越發的酸楚了“大理寺那群人,根本就不放我進去,視未名候府如空氣,也是侯爺不如護國将軍,這才讓哪些人看低了我。”
未名候夫人說道這裏,是真的心酸了。若是将軍夫人去,隻怕人家夾道相迎了。
其實未名候府在皓月城身份算不得低,大理寺的人也并未攔着她進去,隻是跟她說案子已經審完了。
因着在大理寺做事的,大多都忠于箫亭,自然不會舔着臉在去巴結未名候府,是以隻是做到了禮貌,态度有些冷淡,便讓未名候夫人心生不爽了。
她素日裏行走于内宅之間,多數都是捧着她之人,一時落差感有些大,這才落了一肚子怨氣。
“姐姐若不然讓陌丫頭去大理寺撤訴吧!”未名候夫人抽抽噎噎,卻又理所應當的提出要求。
在她看來,隻要采陌去大理寺撤訴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将軍夫人差點被未名候夫人的話氣了個倒仰,什麽叫讓陌丫頭去大理寺撤訴。這是那麽好撤的麽?
既然要撤訴,爲何最初又要去大理寺門口告狀,這不是讓大理寺的人覺得采陌這是在把他們鬧着玩兒嗎?
采陌聽到未名候夫人的話亦是覺得好笑不已,有些人當真是給她點顔色,她就能開染坊。
見将軍夫人态度好了些,便開始得寸進尺了。
不過,若是将軍夫人真的讓她去撤訴,她該如何回絕呢?這等既得罪人,又打自己臉的事情,采陌可不願意做。
未名候夫人見自己的話把将軍夫人驚到了,趕緊找補“我也知道這事情難爲陌丫頭了,可是陌丫頭不好生生的站在這裏,酒莊一毫一厘的損失都沒有,也沒有人員傷亡麽。反觀臻兒,受到驚吓了不說,如今進了大牢名聲也毀了,侯府還損失了那麽多侍衛……”
未名候夫人不說這些還好,一說将軍夫人的火氣就又回來了。采陌是看似沒有什麽損失,但若不是酒莊有那神乎其神的機關,采陌的酒莊豈不是全毀了,裏面可還有幾十條人命呀!
将軍夫人知道,大家族的當家主母手裏面會有一些陰私,打殺丫鬟婆子,處置小妾姨娘什麽的,很正常。
但那是無辜的,幾十條人命呀!
臻兒怎麽就那麽狠的心。
最主要的是,未名候夫人現在還說出了這麽不要臉的話,讓将軍夫人如何不氣。
未待未名候夫人把話說完,沉着一張臉,冷聲道“若陌丫頭有個好歹,酒莊裏的幾十條人命都沒了,隻怕你未名候府全都會下大獄。”
當真是不知所謂,自私至極。自家的是寶貝,别人家的就是草了麽?
采陌聽到将軍夫人的話,暗自松了口氣。她見将軍夫人氣的臉色都變了,貼心的爲将軍夫人遞了一盞茶,關切的說“夫人莫氣。”
将軍夫人結果茶盞,越發的看采陌順眼了。
------題外話------
小将軍母親,你可得把我媳婦照顧好了
将軍夫人包在娘身上
采陌……
未名候夫人痛心疾首狐狸精呀,狐狸精……
本書由潇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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