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采陌生産的日子了,小将軍這個當爹的,比采陌這個孕婦還高興。
前些日子采陌水腫得厲害,原本修長筆直的腿和小巧的腳,都變成了圓滾滾的樣子。縱然小将軍每日都給她按摩,扶着她走路,仍舊沒有太大的緩解。
自從采陌懷孕至今,小将軍不知道對着采陌的肚皮威脅了孩子多少次。
但該怎麽樣還是得怎樣,采陌懷孕的症狀并沒有因爲小将軍的威脅而緩解,該來的還是會來。
如今采陌的肚子已經大到如廁都不方便的地步了,小将軍爲了讓采陌如廁的時候舒服一點,專門讓人設計了一個孕婦方便用的恭桶。
夏末初秋的某天夜裏,采陌忽而覺得肚子疼得不行,那種疼痛便是叫她人都忍不住了,在小将軍的懷裏動了動,雙手死死的抓住被子,冷汗直冒。
因爲臨近生産,所以小将軍每日都是十分留意采陌的情況的,采陌的異樣讓小将軍登時就醒了。
他看着一臉慘白的采陌,緊張不已的問:“是要生了嗎?”
采陌艱難的點了點頭,小将軍飛快的吻了吻采陌的額頭,對屋外喊了一聲:“青竹青雲,快去請大夫和産婆過來,夫人要生了。”
屋外伺候的青竹青雲飛快的應了一聲是,就聽見了許多腳步聲響起。
小将軍看着采陌慘白的臉,既心疼有緊張的問:“很疼嗎?”
采陌再次點了點頭。
小将軍又開始威脅起了采陌腹中的孩子:“小兔崽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在再折騰你娘,我以後非得天天都揍你一頓不可。”
他自己捧在手心裏的人,怎麽就被這般折騰了呢?
當真還是都是讨債鬼。
因爲大夫産婆都是早早的就備在府中的,所以很快就被青竹青雲帶了過來。
大夫和産婆看了采陌的情況,雙雙道:“夫人快要生了,世子也快扶着夫人去産房。”
産房就在小将軍和采陌寝房的隔壁。
若是旁人家的爺們兒,産婆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但他們在護國公府的這些日子,可是親眼見到了世子爺如何把夫人放在心尖尖上頭的。若是她們扶着夫人走過去,沒有扶穩什麽的,可不得送了老命。
還是讓小将軍這樣的習武之人扶着過去穩當一些。
小将軍直接小心翼翼卻又動作迅速的把采陌攔腰抱起,步履匆匆卻又穩當的把采陌放到了一早就準備好的生産的床上。
有另有産婆高聲吩咐:“準備熱水、趕緊的帕子、還有參片。”其餘的接産要用的東西,産婆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
大夫這種時候便沒有什麽用了,早早的就退了出去,不再裏面添亂。
小将軍看着采陌脆弱的樣子确實不願意走的。
有膽子大的,性子急的産婆急忙道:“哎喲,世子爺勒,您快出去啊,您在裏面我們沒辦法做事啊!”
這麽一尊神怵在屋内,盯着她她們哪裏能夠靜下心來接産啊!
小将軍心中猶疑,卻仍舊放心不下采陌。
采陌不知道生産的時候是何等狀況,但她知道那樣子肯定不好看的。她不想自己最糟糕的樣子給小将軍看了去,便虛弱的道:“夫君,您出去吧,您在裏面,我生不出來。”
小将軍隻得離開。
離開之後,卻是整個人都貼在了緊閉着的窗口。
聽到動靜的護國将軍和将軍夫人也匆匆趕了過來。
過來之後的将軍夫人就緊張的問:“怎麽樣了,羊水破了嗎?”若是羊水破了就快了,若是沒有破,那采陌還有的熬。
小将軍被将軍夫人問的一臉懵,他方才隻顧着擔心采陌的,根本就忘記問産婆了。
他把目光投向比他想出來的大夫,那大夫很有眼力見的道:“根據脈象,夫人羊水應當還未曾破。”
護國将軍幽幽的道:“那還早着呢。”他是過來人。
将軍夫人卻是一臉愁容,她的小乖孫哦,怎麽就這麽能折騰他娘呢。
采陌這懷個孕,可比她那個時候遭罪多了。
她懷小将軍的時候,除了最開始吐了十來天,後面半點事情都沒有,生小将軍也不過就是半個時辰的事情。
反觀采陌,明明身子骨比她好許多,但卻糟了這麽多罪。
将軍夫人暗道,以後一定要多疼采陌一些。
她可是老顧家的功臣。
采陌并不是那種喜歡哭鬧的人,再疼都是咬牙忍着,一言不發。
産婆就沒有見過這麽能人的女子,她拿了個特制的讓孕婦咬着的裹成圈兒的軟布,遞到采陌嘴邊道:“夫人,您咬着這個吧,若不然把自己咬壞了。”
小将軍隔着門窗聽見産婆的話,一顆心都被提了起來,他忍不住對屋内喊道:“夫人,你疼就喊出來,不要忍住,不要把自己咬壞了。”
采陌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眼下都疼到需要咬自己的境界了,她必然是有些受不住了。
小将軍登時就迷茫了,爲什麽要生孩子,這不純粹就是找罪受麽。
采陌這個生了之後,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會讓她生了。
難怪此前開玩笑說讓采陌生十個八個的,把她吓成了那樣。
産婆聽見小将軍的話,也顧不得什麽尊卑了,大聲道:“世子爺,您就别添亂了,夫人這是在省力氣呢。”若是現在叫喊得沒勁兒了,待會正要使勁的時候使不上可怎麽辦。
産婆說完這一句,另外的一個産婆欣喜的叫到:“羊水破了羊水破了。”
因爲夜裏極爲安靜,産房内的話清晰可聞的穿了出來。
産房不斷的有聲音傳出來,唯獨沒有采陌的聲音,小将軍很想問采陌是否還好,卻又怕自己跟采陌說話惹得她分心。
一時間,一會兒巴巴的貼在窗戶邊,一會兒不停的在走廊上走來走去。
将軍夫人也急的坐不住的走來走去。
護國将軍被母子二人晃的老花眼都要晃出來了。
舍不得說将軍夫人,就沖小将軍道:“過來坐着,一點都不穩重,都是要當父親的人了。”
小将軍此時也沒了跟護國将軍頂嘴的興趣,也沒有心思打理護國将軍,自顧自的仍舊轉啊轉的。
将軍夫人見護國将軍吼小将軍就不高興了,忍不住責怪道:“你這是什麽當祖父的,一點都不擔心小孫子,也一點都不擔心兒媳婦。”
護國将軍讪讪的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他哪裏是不但心,不過是相信采陌能好生的把孩子生下來罷了。
屋内再次傳出産婆的聲音:“夫人,使勁兒,使勁兒,快生了。”
采陌死死的咬着口中的東西,雙手狠狠地抓着被子,手指的關節都泛白了。她認真的聽着産婆的指令,隻覺得生孩子是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過來。
眼淚花也是不由自主的不斷往外冒,糊了她的眼。
在采陌疼得覺得自己腦子發白的時候,産婆高聲道:“夫人,用力呀,孩子就快出來了。”
采陌聽着産婆的指令,用盡的全身的力氣像生下彙聚而去,終于,她感覺肚皮一松,有什麽東西流了出去。
“哇……”一聲響亮的嬰兒的啼哭劃破了雲層,露出了皎潔的月光。
産婆最好了後續的事情,用提前準備好的錦被将嬰兒包了起來。産婆就沒有見過如此忍得的孕婦,采陌從頭到尾一聲都沒有坑。她把剛出生的小家夥抱到采陌跟前,滿臉含笑的恭喜道:“恭喜夫人,是個千金。”縱然不是公子有些遺憾,但世子爺這麽疼愛夫人。
通房都舍不得找一個,是男是女關系并不大。
況且二人都還年輕,往後生多少都不成問題。
她們這些接産的,就怕有些高門大戶不喜歡女兒,而她們碰巧接出來的又是女兒,便會受到許多的冷眼。
但在護國将軍府,她們完全沒有這個擔憂。
采陌虛弱的瞧了瞧這個摧殘了她很長時間的小冤家,皺巴巴的一團,方才扯着嗓子幹嚎了幾聲之後,現在正弱弱的動着嘴。
“怎麽這麽醜?”采陌有些悲傷,她和小将軍生得都不差,怎麽生出來的小孩就這麽難看呢。
能不醜麽,剛生出來的孩子,還帶着血絲呢。
裏面的人還沒有把話說完,就響起了小将軍哐哐哐敲門的聲音,他急不可耐的道:“夫人,你還好嗎?”
“産婆,本将軍能進來了嗎?”縱然小将軍已經是世子了,但他還是習慣用本将軍自稱。
産婆看着小将軍那一副要把門都敲爛了的架勢,急忙道:“可以進來了。”
産婆便抱着孩子往大門的方向而去,準備給小将軍看孩子。
然而,一陣風從她身旁刮過,孩子她爹已經坐到了孩子她娘的身旁噓寒問暖。
産婆心裏咯噔一下,糟了。莫不是她想差了,護國将軍府也是不待見閨女的。
“産婆,産婆,快把我乖孫女抱出來我瞧瞧。”将軍夫人迫切的聲音讓産婆回神,看來護國将軍府不嫌棄小姐。
隻是那位世子爺,更在乎小姐她娘而已。
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産婆抱這那小小的人兒就出去了。
将軍夫人是女子,本來是可以進産房看的,她卻想要跟護國将軍一道分享得了孫女的喜悅。
雖然将軍夫人一直想要抱孫子,但是孫女也是很喜歡的呀。
她此前想的是,采陌頭一年生孫子,第二年就生孫女的。
至于小将軍這不看重孩子,看中媳婦的行爲,将軍夫人覺得,這大概是遺傳的。
當年她生了小将軍之後,護國将軍可不也是先看過她是否安好,才去看的孩子麽。
她也很有眼力見的不打擾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
家和萬事興,一家人隻要心在一起,日子怎麽都能過得甜甜蜜蜜的。
護國将軍看着那皺巴巴的一團,睜眼說瞎話:“不愧是我顧瀾之的孫女兒,生得就是好看,往後肯定會是皓月城第一大美人兒,讓那些臭小子争破腦袋。”
産婆看着出來就由将軍夫人接過去的孩子,無聲的抽了抽嘴角。
方才世子夫人說難看,如今這祖父又說好看,這一家人當真是……
不過世子夫人和世子爺都生得極爲好看,想來這小小姐以後必然不會差。
長大後的小姑娘,的确如護國将軍所言,成爲了皓月城第一大美人兒。但是,卻并沒有如護國将軍所想的那般,被臭小子們争破了腦袋。
她是把皓月城的所有臭小子,都打破了腦袋,成了人人忌憚的混世女魔頭。
小将軍看着虛弱到眼睛都不怎麽睜得開的采陌,也不嫌棄她臉上的汗水,吻了吻她的額頭,有親了親她的唇,愛憐道:“夫人辛苦了,往後我們不生了。”
采陌搖了搖頭:“還是得生的。”生的時候她也有一種要放棄的感覺,但看着那小小的一團的時候,她又覺得這些痛苦,這些罪都值了。
小将軍哪裏會在此時跟采陌争執,柔聲的哄道:“好,都聽你的,你也累了,好生休息一會兒。”
采陌點了點頭,她卻是累極了。
小将軍陪在她身邊,她用臉頰蹭了蹭小将軍的掌心,安心的睡了過去。
産房内血氣沖天,小将軍最初見到那一盆一盆的端出來的血水的時候,差點就忍不住沖了進來。
若不是想到采陌的話,說他進來會影響她生孩子,他一定會進來看看,生孩子究竟會讓女子遭多少罪。
他看着采陌累極了,卻又因爲他在而安靜幸福的睡顔。
糟了這麽多的罪,卻仍舊還要給他生孩子的人,眼裏不禁有溫熱的東西流出,聲音微不可見的道:“傻丫頭。”
待采陌睡熟了,小将軍這才出來見這個折騰了采陌許久的“罪魁禍首”。
在看到一張皺巴巴的臉的時候,是跟采陌同款的嫌棄和不解:“怎麽這麽醜。”
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來自于自己親爹濃烈的嫌棄,張嘴就聲如洪鍾的嚎哭了起來。
小将軍一慌,風一般的就沖進了産房,跑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把采陌的耳朵遮了起來,捂得嚴嚴實實的。
夭壽了,采陌才剛剛睡着呢。
可不能被這臭丫頭給吵醒了。
這就是個來讨債的呀,怎麽就這麽喜歡折騰她母親。
在肚子裏折騰,如今出來了還在折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