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轎之後,喜娘掀開了花轎的簾子,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就伸到了采陌眼前,采陌在成親之前,喜娘跟她講過婚禮的流程,知道小将軍這是要扶她下轎。
她抿了抿唇,把手放到了小将軍的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穿得有些多。總之,兩人相握到一起的手中有些汗意。
下了花轎之後,走了幾步,便是跨火盆等一些傳統的習俗。
這一串做完之後,便到了拜堂的環節。
小将軍的婚禮皇上和太後都在,皇後因爲有孕,受不得吵鬧,便未曾過來。
如今坐在高堂的便是護國将軍和将軍夫人,皇上和太後坐在了副座。
杭州來參加小将軍婚禮的官員和有頭有臉的人見狀,深深的感受到了皇上對護國将軍府的重視。
一般這種,若是皇上來參加,坐主座是無可厚非的。
從前他們隻是聽說護國将軍府很受太後和皇上的看中,如今親眼見了難免心有戚戚然。
部分有異心,不看好皇上的,因此心中有了思量。
而那些覺得護國将軍府會造反的,在見到其跟皇室的關系之後,心中也自有了一番思量。
小将軍此前來杭州之後,雖然占領了浙江,但一直都未曾舉起反旗。在後來皇上的诏書中,明确了寫了皇上知道有人妄圖挑撥皇上跟護國将軍府的關系。
是以皇上和護國将軍及小将軍合力演了這麽一出戲。
那個時候大家還不确定诏書所言,如今見到幾個和和樂樂的坐在一起,衆人便知道,诏書所言是真的。
拜完堂之後,喜娘高呼一聲:“送入洞房……”小将軍便牽着采陌的手往新房走。
後院的人似乎要少一些,慢慢的人聲就沒有那麽嘈雜了。
進了洞房之後,小将軍扶着采陌坐到了床邊,采陌一坐下去就被一些硬的東西給硌到了,下意識的便要起身。
喜娘卻按住了采陌的肩膀,笑眯眯的道:“新娘子莫起身,床上這是早生貴子呢。”
采陌隻得坐下,她并不知道喜娘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她隻覺得聽到早生貴子忍不住臉上有些熱。
采陌看不見,小将軍卻是看得到的。
他扶起采陌,掀開被子,将采陌坐的那一塊的花生紅棗桂圓什麽的往裏面推了推,這才扶着采陌重新坐下。
喜娘可不敢說小将軍的不是,沒瞧見這新郎官在新娘子被硌着的時候臉都黑了嗎?
喜娘在杭州的喜娘圈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也不知道弄了多少樁親事,還未曾見過這般緊張新娘子的。
不過這新娘子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若她是個男子,隻怕也是願意捧在手心裏面疼的。
她主持親事這麽多年,反正是頭一次見到長得這麽好看的男子和女子的。就是不知道二人以後生的娃是何等妖孽。
待采陌坐定之後,喜娘便将小将軍往外面趕了。
小将軍俯身在采陌耳邊小聲道:“我等會兒就回來。”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低的,充滿了磁性,讓采陌忍不住心尖一顫。
她輕輕推了小将軍一把,示意他趕緊走。
說得好像她在着急什麽似的。
采陌知道,小将軍這一去,不到天黑是回來不了了。今日他聲勢弄得這般大,皇上也在,肯定是要陪着的。
小将軍知道采陌是害羞了。
無聲的勾了勾嘴角,顯然心情很好。
他跟青竹吩咐了些什麽,便離開了新房。
不多時,青竹就端了一些吃食進來。
采陌今天被溜了一天,早上雖然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但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青竹這吃的,可謂是來得很及時。
喜娘見狀,攔着采陌道:“哎喲喂,新娘子,蓋頭可不能自己掀開,要等着新郎官挑開的。而且現在不能吃東西,會影響妝容的。”
采陌掀蓋頭的手一頓。
青竹忙到:“喜娘,将軍吩咐了,不能餓着夫人。”
好吧,将軍的話就是規矩,喜娘妥協了。“那用完膳之後,記得給新娘子補補妝容,洗漱一下。”
這總不能留一個有味兒的新娘子吧!
她瞥了一眼青竹端進來的菜,還好是清淡的。
因爲青雲中了毒,所以今日采陌身邊是青竹在伺候的。青雲的毒藥,并非是天樞閣的毒藥,而是玲珑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墨青審了玲珑,玲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說出解藥的地方。後來還是請了韓子語給她解毒,好在韓子語的醫術真的十分了得。她雖然未曾見過那種毒,依舊配出來解藥。
不過費力些時間,以至于青雲的毒雖然解了,但她仍舊需要卧床休息一些時日。
如采陌所猜測的那樣,小将軍果真是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從宴席上脫了身。
所謂成親三日無大小,小将軍被護國将軍府的人拉着喝了很多的酒,皇上也帶頭灌酒,外加一個無念空,以至于他想溜都溜不了。
最後小将軍将皇上給喝趴下了,跟無念空打了一架,又是對衆人一通威脅,這才能夠保持清新的回到新房。
采陌幹坐了不知道多久,剛開始還坐的筆直,到後面就怎麽舒服怎麽坐着了。在聽到小将軍推門的聲音候,她立即坐直了身子。
因爲有了小将軍的威脅,所以并無鬧洞房的人。
因此,小将軍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夜裏顯得尤爲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走在采陌的心上一樣。
采陌從昨夜就未曾休息好,今日一整天都是十分緊張的,到了眼下更是緊張得不行。
喜娘迎了上去,她捧了秤杆遞給小将軍道:“請新郎官挑蓋頭。”
小将軍接過秤杆,滿心歡喜的挑起了蓋頭的一角。
此時的房間很安靜,小将軍的動作很緩慢。
他先是看到了采陌精緻白皙的下巴,然後是一雙紅得灼目的唇,在往上是小巧的瓊鼻,而後是微微垂眸的雙眼。
這張臉,是小将軍見過無數次的臉。
可沒有哪一次,如同今日這般驚豔。
亦或者說,每一次小将軍見到采陌,都覺得她好看了幾分。
隻是今日這樣的采陌,是他從來未曾見過的樣子。
采陌沒有穿過這樣大紅色的衣衫,也未曾畫過這樣精緻的濃妝。平日裏的她,是清麗的,如同枝頭的雪梨花,如夜裏忽而盛開的昙花。
美得淡雅,美得少了有些煙火氣。
而今日的她,卻美得明麗,如夭夭桃花,如朵朵牡丹。
紅色的喜服和口脂,将她的皮膚襯托得更加白皙,勾着人讓人想要去摸一摸,或者一親芳澤。
采陌原本是仰着臉的,卻不知道爲什麽在看到秤杆挑起蓋頭的時候垂了頭,她似乎有些怕見到小将軍。
那種害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恐懼害怕,而是她被莫名的羞意所席卷,讓她有些不敢去看小将軍的臉。
喜娘看着新郎官直楞楞的盯着新娘子,新娘子則嬌羞不已的垂着頭。她捂着嘴笑了笑道:“請新郎新娘飲交杯酒。”
小将軍挨着采陌坐下,采陌聞到了小将軍身上濃濃的酒味兒。
但采陌自己就是釀酒,對于酒香味,她并不排斥。
而是下意識的嗅了嗅,要去判斷小将軍都喝了些什麽酒,卻仍舊不敢看他。
察覺到采陌的小動作,小将軍一手挑起采陌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笑問:“怎麽不看我,這才成親第一日,你就嫌棄爲夫的長相了。”
采陌臉蛋紅紅的,這還有外人在呢,小将軍就做出這種孟浪的動作。還瞎說胡話……
她擡眸瞪了小将軍一眼。
小将軍被采陌這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把整個心都看軟了,看化了。
整個人都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他接過兩杯酒,一杯遞給采陌,一杯自己拿在了手裏。
喜娘隻覺得自己的一雙老眼,都差點要被這郎情妾意的畫面給羞到了。這皓月城來的貴人,就是會來事啊!
她見二人将交杯酒悉數飲盡,喜氣洋洋的高呼:“禮成……”
“良宵苦短,二位……”小将軍給青竹遞了一個眼色,青竹立馬拉着喜娘的胳膊給她塞了一個大大紅包,将喜娘往門外拉,也堵住了喜娘還未說完的話。
青竹心中忍不住腹诽,知道良宵苦短,就不要在耽擱爺和孟主子的時間了。
采陌坐直了身體,腦子裏空空的,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
小将軍忽而一把将采陌抱起,就往淨室走。
他什麽都沒有說,突然這麽一下,惹得采陌發出了一聲低呼。
采陌掙紮道:“我們分開洗。”
她才不要一起沐浴啊,若是看到小将軍又流鼻血暈了過去可怎麽辦。
小将軍輕聲哄着采陌道:“快一些,乖啊!”
采陌微不可聞的道:“會暈倒的。”
小将軍從懷裏扯出一條白色的綢帶,将其系在采陌的眼睛上面,隔着綢帶吻了吻她的眼睛:“看不到就不會暈倒了。”
然後便急不可耐的去脫采陌的衣裳。
新娘的衣裳,無疑是不好脫的,小将軍解了半天的扣子,采陌都還是裹得嚴嚴實實的。他便忍不住想要用力直接将采陌的衣裳扯開,采陌察覺到了小将軍的意圖。
急忙壓住小将軍的手道:“不要,這衣裳我還要留着呢。”這是她跟小将軍成親的衣裳,采陌覺得她要留一輩子的。
小将軍無奈,隻好耐着性子再次開始解采陌衣裳的扣子。
但是小将軍本來就不怎麽會脫女子的衣衫,更惶說這采陌穿了将近半個時辰的喜服。
小将軍又脫了一會兒,發現似乎依舊沒有什麽進度。
他咬牙喊了一聲:“青竹,進來。”
躲在門外偷聽的青竹,立馬推開門跑了進來。
小将軍黑着臉道:“給你一刻鍾,把夫人的衣裳脫了,并伺候她沐浴完畢。”他說完,也不管青竹做不做得到,便風一般的消失了。
然後出現在隔壁房間的淨室中,飛快的把自己的衣裳脫了,跳進了浴桶中。
青竹一個人,哪裏能夠那麽快的将采陌搗騰好,當即喊了另外幾個丫鬟進來幫忙。
于是替采陌脫衣服的脫衣服,扯發簪的扯發簪,卸妝的卸妝。
采陌無語極了,她想,小将軍大概是忘了她很會脫衣服,啊呸,換衣服這件事情。
但她根本不願意提。
她扯掉眼睛上面的白綢布,自行協助青竹脫起了衣裳。
小将軍方才抱着她的時候,身子更一團火似的。
采陌覺得,若是小将軍規定的時間到了,不管她弄好了沒有。
嗯,她大概都會被小将軍給吃了。
所以,語氣亂糟糟的,還不如把自己打理得好好的。
采陌希望能把最好的自己給小将軍,而不是囫囵吞棗。
緊趕慢趕,終于在小将軍推門而入的時候,采陌沐浴完了。但她已然沒有時間穿衣裳了,青竹飛快的給采陌披了一件長衫,人便退了出去。
采陌則慌忙鑽進了被窩裏,當真是要命了,小将軍怎的多一會的時間都不給。
小将軍進屋,就看到匆忙躺進被窩中的采陌。
采陌還故作淡定的閉着眼睛。
殊不知亂飛開的鞋子和壓根就沒有蓋好的被子洩露除了她的慌亂。
沐浴過後的小将軍,隻穿了大紅色的裏衣和裏褲,他隔着一層薄薄的被子。
低聲道:“睜開眼睛。”這傻丫頭今日都未曾正眼看他一眼,弄的他好像在強迫她似的。
采陌聽話的睜開眼,便看到小将軍放大的俊臉。
大紅色的喜床,紅色的衣裳,紅色的杯子,暖暖的燭光,平添了一層濃濃的暧昧之氣。
采陌看着小将軍,目光微閃,心跳也十分紊亂。
小将軍用手指細細的描繪着采陌的臉,蠱惑似的道:“夫人,喚一聲夫君可好。”
采陌是連暧昧的話都說不出口的人,亦不會表達自己對旁人的歡喜。是以她從未親昵的稱呼過小将軍。
一直都是稱他爲小将軍,或者偶爾喚一下他的名字。
如今二人拜了堂,喝了交杯酒,喚小将軍一聲夫君,乃是理所應當、自然而然的事情。
奈何采陌卻覺得十分的羞澀,但她仍舊強忍羞澀輕輕的喚了一聲:“夫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