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軍對宇文新出手,可謂是正中别人下懷。
這件事情無論是對護國将軍府而言,還是對小将軍自己而言,都是雪上加霜。
“那右丞相現在被救出來了嗎?”采陌小聲的問,那瑟縮的樣子,完全是被那人吓住了的模樣。
“還沒有,聽說蘇州知州大人派人去同小将軍商談,要求小将軍放了右丞相大人,小将軍沒有放。”那人說着說着不禁歎息了一聲,原本以爲護國将軍府一代忠良,确不想是狼子野心。
人是對英雄有這莫名的敬意,當有一天你突然發現這個英雄是個假的英雄之後,不免有些可惜。
采陌又跟那人打聽了一些可靠的消息之後,離開了碼頭。
決定晚上在行動。
她之所以直接來了碼頭是一位坐船可以減少與外人接觸的機會,她就不易被主子抓回去。
而若是走陸路,總是免不得她自己要吃住趕路,這一些都需要沿途自己搞定,就容易留下些蛛絲馬迹。
而且水路要更加快一些。
她打聽到,雖然因爲小将軍的事情,有許多人不敢在去浙江了,但那也隻是争對一些去浙江遊玩、探親、或者如同她這般想要去做工之人。
但對于那些和浙江那邊有商路往來,或者是一些大商人在浙江亦是有産業的,依舊會往浙江那邊通貨。
采陌決定悄無聲息的潛入貨船,跟着貨船到浙江。
入夜,碼頭一片甯靜。
采陌潛入了通往浙江最大的一艘貨輪。
與她而言,潛入貨輪這樣的事情是極爲簡單的。
采陌也如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樣,順利的潛入了貨輪。隻待明日貨輪到了杭州的地界之後,她就去杭州找小将軍。
她白天在蘇州的時候也并沒有閑着,而是打聽了因爲這幾日被關了起來而不知的消息。
據她打聽得到的消息,長安王已經出了皓月城,在來浙江的路上了。
而此前給小将軍送兵過來的平安王世子,已經被小将軍給控制了。她還想探聽得一些有關宇文少景的消息,然而卻無能爲力。
那些明明是長安王的私兵,在被小将軍暴露出來之後,長安王先是把這口鍋扔到了平安王身上,讓大家都懷疑那是平安王的所爲。
短短幾日,卻到了小将軍身上,這其中定然離不開宇文少景的操作。
這些,都隻有等她到了杭州之後才能知道。
小将軍沉着臉看着墨午、墨衍、墨青三人,平靜無波的道:“還沒有消息嗎?”
這個問題,小将軍自打采陌失蹤後,除了就寝,每隔一個時辰就會問一次。就寝醒來的第一件事,也是詢問采陌的消息。
那日在蘇州,明明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蹤迹,到後面卻是任何蛛絲馬迹都找不到了,采陌整個人以及那些逃掉的天樞閣的人都跟人間蒸發了一般。
憑空消失了。
小将軍的人在蘇州附近的地方幾乎把地都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采陌。
浙江這邊又情勢危急,他不得不留了一部分人繼續在蘇州查探采陌的消息,而他帶着一部分人先來了杭州。
他前腳到了杭州,後腳就傳出了護國将軍府在浙江養私兵,妄圖造反的事情。于此同時,他也收到了阮娘的來信。
阮娘果然看懂了他寫給宇文少景的信中的話外之意。
他那般實際上是在堵,堵阮娘對采陌有幾分真的姐妹情誼。在他看來,阮娘那樣的人,對采陌或許有幾分姐妹情誼。但采陌于天樞閣而言,是一個犯了錯的人,他不認爲她會爲采陌做些什麽。
但到底心存希冀,那封信才松了出去。
好在阮娘倒是令他刮目相看,她告訴小将軍,采陌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隻要小将軍尚在,采陌就還有利用價值。
亦委婉的暗示,時候到了,閣裏的人自會主動聯系他。
但若等到閣裏主動聯系他,他就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他務必早日找到采陌,或者是找到閣主,手中握有适當的籌碼,去跟閣裏談。
還告訴小将軍,一定不要自己偷偷的去營救采陌。還隐晦的提了幾處采陌可能在的地方,但小将軍一一查過,都沒有采陌的蹤迹。
小将軍自然是知道采陌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誠如阮娘所言,他若還在,采陌就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但他擔心天樞閣對采陌施刑,一想到采陌會随時會受的苦,小将軍整顆心都是生疼生疼的。
采陌剛剛離開的時候,他接連好幾日都未曾合眼,還是墨午冒着生命危險,直接一個手刀把小将軍給劈暈了,小将軍這才休息了一些時間。
一覺醒來的小将軍,到底理智了一些,每天會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但整個人都顯得陰沉沉的,好似天要塌了一般,他們每日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小将軍一問,三人都覺得兩股戰戰。還是墨午不怕死的鼓足了勇氣道:“爺,屬下無能,暫無消息。”
采陌失蹤,不過幾日時間。小将軍整個人都如同失去了光彩一般,人也瘦了好幾圈。
小将軍強忍住心中的戾氣:“皓月城那邊情況如何,長安王現在到了哪裏了?”
“将軍雖然入了天牢,但他讓您不必擔心。将軍夫人也有太後護着,暫時無虞。長安王今日剛過了天津。”長安王是帶了許多兵的,即便是皇上任命他來浙江捉拿小将軍回皓月城,但也需要點兵,整頓。
這一系列的事情弄下來又花了好些時間,且帶兵人多了,走起來的速度也就慢了許多,不如小将軍和采陌當時離開皓月城那般快。
“天樞閣的閣主,還不肯交待他背後的主子是誰嗎?”要說小将軍到了浙江之後,唯一的一件順心事,便是抓住了天樞閣的閣主。
而他也已經确定了,天樞閣的閣主并非是采陌背後的主子。
準确的說,她是采陌的上級,卻并不是采陌的主子。雖然之前早有猜測,如今确定之後,還是有些區别的。
墨青點了點頭。
他審了這麽多年的人,就沒有見到嘴巴如此緊的人。
“長安王那邊,讓人好好招呼招呼。”小将軍對墨衍道。
墨衍恭敬應是。
此番都是他拖了主子的後腿,若不是因爲他主子也不會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宇文少景設計讓假小将軍的身份暴露了出來,他爲了防止風聲走漏,便準備暗殺宇文少景。
然而卻不料是宇文少景給他挖的個連環坑,他一去便被許多高手包圍了,其中還有一位用毒高手。
他自問功夫不錯,也知道宇文少景身邊護衛的水平,十分有把握能夠把宇文少景給殺了。
然而,還是他大意了,他沒有料到其中會有一個用毒的高手。
他潛入宇文少景府邸的時候,不過幾個回合下來就中了不知名的毒。
那毒藥無色無味,浮于空氣,令人防不勝防。
而墨青爲了救他,也身受重傷,好在墨青平日裏歪門邪道遇到的太多了。在來救他之時,十分謹慎,這才沒有同他一樣被宇文少景抓住。
若不是他被宇文少景抓住,主子也不會到了浙江之後這麽被動。還被宇文少景給扣上了那麽大一頂鍋。
如今未來夫人不見了,将軍入獄,夫人被圈禁,爺成了反賊。他無比自責,見到小将軍的時候他便是要以死謝罪的。
但小将軍卻讓他把命留着扳回一成,他想怎麽死就怎麽死。
這些日子小将軍睡不好,比他更加睡不好的便是墨衍。
他除了完成小将軍給他交待的事情的時候,把睡覺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在杭州城布局了。
他知道,若是采陌要被拿來當做威脅或者是與小将軍博弈的工具,那麽采陌定然會來杭州。
皆是,采陌以來,他就要拼了命把采陌揪出來。
杭州,此時俨然已經比皓月城更加熱鬧了。
宇文少景完成在杭州的布局之後,本是準備帶着将軍夫人和阮娘一道回皓月城的,但卻收到宇文新在小将軍手上的消息。
他氣得把信撕爛了,小将軍當真是擅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所以此時他仍然留在杭州城。
小将軍之說了宇文新在他的手上,并未同宇文少景說要如何他才肯放了宇文新。
是以,他隻能等着,等着小将軍開除條件。
“公子,夫人又來了。”小厮恭恭敬敬的有些爲難的道。夫人這幾日一哭二鬧的,别說公子了,他都有些怕了。
但夫人是公子的母親,公子十分敬重她,他在怕也不敢表露分毫。
宇文少景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從前還不覺得,這些日子,一個夏天,他覺得自己的母親似乎跟他印象中的母親有些不一樣。
拐彎抹角的折騰阮娘,總讓他十分爲難。他好說歹說,嘴上答應着會對阮娘好,卻總是頻頻爲難阮娘。
甚至又一次誤以爲阮娘與他有了夫妻之實,暗地裏給阮娘下絕育的藥。好在阮娘不是那種無知的閨中女子,發現了飯食中的問題,沒有吃下去,這才躲過了一劫。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阮娘吃了那毒藥,往後他和阮娘無子,他要如何面對母親。
他是決定了,這輩子,無論阮娘怎麽樣,他隻會喜歡這麽一個人,陪着這麽一個人了。
他若是感化了阮娘,二人能結爲夫妻,然後生一雙可愛的兒女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感化不了阮娘,兩人無緣結爲夫妻,他也會守着她過完這一生。
可人有的時候總會把事情往好處想,在加上這些日子他與阮娘在杭州,感情也好了許多,他覺得二人是有望在一起的。
可每當他看見希望隻是,他敬愛的母親就會背着他對阮娘做一些什麽。母親每次傷害阮娘,那無異于是在捅他刀子。
在宇文丞相夫人不知道從那裏聽聞了宇文新被小将軍抓了之後,更是時時來找宇文少景想辦法救宇文新。
然後一言不合就開哭,完全沒有他印象中那個聰慧大氣的母親形象了。
對于宇文新被抓,宇文丞相夫人的狀态,宇文少景表示十分理解。畢竟二人夫人感情深厚,母親乍然聽聞這個消息,六神無主、心中擔憂也是正常現象。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找阮娘撒氣。
因爲宇文新被小将軍控制了,宇文丞相夫人聽到之後氣極攻心,身子便有一些不爽利了,然阮娘伺疾。便借着這伺疾的名頭,變本加厲的刁難阮娘。
昨日宇文少景親眼看到他母親,接過阮娘遞過去的茶水的時候,故意失手,茶水就倒在了阮娘的手上。
幸好茶水是晾了一會兒的,不至于能把人燙傷,但縱然如此,阮娘的手也被燙紅了。
可宇文丞相夫人賊喊捉賊,不爲自己的失手感到抱歉,還賊喊捉賊的呵斥阮娘:端那麽燙的茶水給她,是不是居心不良,想要燙死她。
宇文少景看到那個時候宇文丞相夫人的臉,面目猙獰,她看着阮娘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阮娘活生生的吃了一般。
他當即就進去把阮娘帶離了宇文丞相夫人的身邊,并跟阮娘說,她往後不必去伺疾了。
那一刻他深深的知道,宇文丞相夫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阮娘的。
可他啊,無論如何也放不下阮娘。
既如此,宇文少景就決定,不讓阮娘去宇文丞相夫人跟前了。母親不喜歡她便不喜歡罷,他喜歡就好了。
母親,他自然會一如既往的尊着,敬着,做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事情。但他的愛,他能給的隻有阮娘。
或許這樣,顯得他不孝。
但不孝就不孝罷,他不願意爲了成全他的孝順,就委屈阮娘受罪。
而且盡孝道本就是爲人子的責任,爲人媳婦的責任。
可阮娘,還不是他宇文家的媳婦啊!
她沒有義務給母親盡孝道的。
宇文少景再怎麽頭疼,該見的人,還是要見的。便讓小厮将宇文丞相夫人請進了書房。
他自己也從桌案邊起身,見到宇文丞相夫人之後,恭恭敬敬的對着宇文丞相夫人行了禮,喚了一聲:“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