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陌默默的搓了搓胳膊,這畫面,當真是太驚悚了。
小将軍專注玩采陌的手。
蕭亭目不斜視。
韓子語色眯眯的跟她們揮手。
那些個妓子進去不多時,采陌便聽見四聲悶響,如重物倒地的聲音。
韓子語身邊女扮男裝和丫鬟和蕭亭身後的小厮默默的去了淨室。
萬花樓上面的房間沒有底層房間那般嘈雜,隔音效果很不好。所以采陌能夠清晰的聽見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然後韓子語身邊的丫鬟走出來跟韓子語道:“公子,可以了。”
蕭亭率先開口道:“不知韓四小姐将我同小将軍約到此處所爲何事?”
小将軍今日并未易容,在外人看來,小将軍和蕭亭雖然都未皓月城的俊傑。但二人一文一武,一個幾乎沒有離開過皓月城,一個經常在外面。不過也就是點頭之交,并沒有人知道他們私底下結拜過。
韓子語當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今日約見蕭亭和小将軍,不過還是想要組成一個短暫的同盟而已,一個對付趙靖川的同盟。
小将軍不說,自然會跟韓家站在一起,但她今日最主要的是要把蕭亭捆上船。
在她看來,這些世家大族,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利益被影響,而她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表哥,是最不會去動世家大族的人。
但趙靖川麽,就不一定了。要不然當時蕭亭知道趙靖川的身份的時候也就不會故意接觸她,并把消息透露給她了。蕭亭是擔心趙靖川成爲皇上的威脅的。
他們現在的目标和利益是一緻的。
韓子語低聲道:“今日請二位來,是想問問二位是怎麽看待長安王此人的。”
采陌大概明白了今日是爲了什麽事情了。她在小将軍他們開始說正事的時候,就已經從小将軍身上離開,坐到了小将軍身旁的椅子上。
“有野心,有城府。”小将軍言簡意赅。
蕭亭補充道:“懂得隐忍和僞裝。”
“那麽二位是如何看待當今皇上的呢?”
小将軍直言:“非明君,亦非昏君。”皇上用兩個字概括,便是“無爲”。除了好色這一點被人诟病,至今似乎并沒有做過什麽令人天怒人怨的事情。
蕭亭跟韓子語往來過數次,算得上比較熟了,但韓子語是韓家的人,也就是太後的人,他說話自然不會如小将軍那般直接。
他沉吟片刻道:“皇上許是想鍛煉和檢驗朝臣的能力。”
采陌默默的在心裏給蕭亭點了個贊,不愧是皓月城最負盛名的大才子呀,這話說得,當真是好聽。
若是個笨的,或者是不了解皇上的,隻怕是聽不出什麽的。
可韓子語既不笨,也了解皇上,蕭亭這厮就是在間接性的罵皇上當甩手掌櫃,什麽都沒有做呢。
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而且人家說的也是實話,是以韓子語眼神不善的斜了蕭亭一眼之後,便繼續道:“那蕭大人覺得,皇上當政對你有利,還是長安王當政對你有利。”
蕭亭既然能夠比她更早知曉當時還是默默無聞的一個小書生的蘇靖川的真實身份,那麽趙靖川背地裏的那些動作,她相信他也是知道的。
和聰明人說話,就不需要打什麽啞謎了。
蕭亭溫潤淺笑:“韓四小姐此言差矣,在下覺得我們應該考慮的是,皇上當政對百姓有利,還是長安王當政對百姓有利。”
韓子語一句僞君子就要脫口而出,有生生的憋了回去。“蕭大人一心爲國爲民,當真是文武百官之典範。”
小将軍和采陌就安靜的看着二人你來我往。
采陌知道,在韓子語不知道蕭亭和小将軍私交,而蕭亭和韓子語交情又不深的前提下,若是表現得太容易就跟韓子語站在了一條線上,難免惹人起疑。
而爲什麽小将軍和蕭亭的關系二人均不願讓外人知曉,大概也是怕皇上覺得自己的皇權受到了威脅,而惹來皇上的猜忌。
皇上雖然沒有什麽作爲,但他一怒之下直接罷了右相宇文新之子宇文少景的官這份魄力,還是表現出了他的脾氣,和帝王那種不容人挑釁他的威嚴的态度。
若是皇上或者是韓家知道了小将軍和蕭亭的交情,隻怕是要睡覺都睡不安生了。
韓子語和蕭亭二人周旋了半天,敲定了蕭亭若是相助,會有什麽好處之類的,這才開始步入正題。
采陌期間一言不發,隻是豎着耳朵聽着。
韓子語道:“我們現在得想一想怎麽剪除長安王的羽翼,找出長安王私下拉幫結派的證據。”
“浙江的土匪當真是别人藏的私兵嗎?”韓子語問小将軍。
小将軍在皎月山莊,但卻有剿匪的消息傳入皓月城,韓子語知道小将軍是有所布置的。可若真如送回皓月城的消息所言,浙江那邊的匪是人藏的私兵,那這種大事爲什麽小将軍卻沒有親自過去,而是留在皎月山莊風花雪月呢?
小将軍點了點頭,看了蕭亭一眼道:“應該是長安王藏的私兵,隻是目前還沒有确鑿的證據。”
如今大家是站在一條船上,該共享的信息就需要共享。
韓子語點了點頭,她會讓韓家的人去那邊查查。“既然确定了是私兵,你若親自過去,定能查到些什麽吧!”
采陌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一種紅顔禍水的感覺。
小将軍道:“他們隐藏的極好,不會留下太多的證據的,我派人過去也是一樣的,他們比我更擅長尋找線索。”他說的是實話,墨衍和墨青都是尋找線索的好手,他若過去不過是穩定軍心罷了。
而且他了解宇文少景,宇文少景是那種滴水不漏的人,知道他過去了,必定會把所有的證據和痕迹都抹去。
他此次主動請纓帶人剿匪的目的,并不是爲了這一次就把趙靖川的把柄拿住,然後置他于死地。隻是爲了讓這些私兵暴露出來。
當下的軍十,大部分都是抓壯丁出來的,或者是家裏面太窮了吃不起飯,隻有讓家中的男丁當兵混一口飯吃。
他們打字不識一個,沒有什麽想法,每天的目标都是爲了那幾口飯,這樣的人很容易被騙。
他們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的是謀逆的大事,是會株連九族的。他這般帶人去剿匪,可以減少很多平白的傷亡。也可以避免很多人被無辜牽連。
況且當下小将軍看來,最大的威脅不是趙靖川,最大的威脅是采陌背後的主子。
即便是現在把趙靖川的把柄找出來了,他們也不能立馬置趙靖川于死地。那個人是不會讓他們把趙靖川弄死的,說不定還會逼得狗急跳牆。
但采陌主子的事情,小将軍不好跟韓子語和蕭亭說,他隻能自己處理。
韓子語是相信小将軍的,聽他這般說,便不疑有它。把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跟小将軍和蕭亭說了一遍。
小将軍和蕭亭是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這件事情并沒有人刻意隐瞞。小将軍此前最驚訝的是皇上的反應。
要麽皇上背後有人給他出主意,要麽皇上以前便是在藏拙。
無論是哪一種,都有些隐患。
若是前者,那需要知道那人是忠是奸,若是後者,便是皇上對小将軍、蕭亭和韓子語等人是不信任的。
沒有得到君主信任的朝臣,能有什麽好的結果呢。采陌從前有些看不起皇上,覺得他不配坐在這個皇位之上,現在卻覺得皇上在怎麽樣,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也是沒有錯的。
三人又談論了一些事情,采陌依舊安靜的當隐形人。事情商量結束了,都各回各家了。
采陌依舊是跟小将軍偷偷摸摸的溜回的正德院。
路上采陌問小将軍:“您有在長安王府安插人嗎?”要了解趙靖川的動向,在長安王府安差人是必定的。
趙靖川之前住在蘇府,蘇府雖然也精巧寬廣,可到底比不得親王府的規模。是以趙靖川雖然帶了許多人過去,卻依舊需要在采買人手。
此前小将軍他們不知道趙靖川的存在,根本就沒有安插眼線。而後面在知道趙靖川的存在以後,想要安插人手卻又失去了機會。
此番趙靖川開府,安插人手就比較方便了。
小将軍點了點頭道:“安插了一些,不過現在還當不得大用。”
采陌理解,剛剛采買的人都是坐的一些打雜的瑣事,也接觸不到趙靖川,這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我覺得可以試試在華勝郡主身邊放人。”華勝郡主身邊的丫鬟經常在換。很好安插人手。
華勝郡主再怎麽樣,也是要嫁入長安王府做側妃的,雖然側妃不是正妻,算得上是半個妾。
但還歹也是個主子,也是趙靖川的身邊人,在華勝郡主身邊,總能了解到些什麽。
還可以借由華勝郡主的口去詢問趙靖川的行蹤,用華勝郡主的手做些什麽。
采陌覺得,華勝郡主經常找她麻煩,她也隻是忍無可忍的時候才會折騰華勝郡主。吃飯拿華勝郡主當盾牌,就當是跟華勝郡主收點利息了。
有因才會有果,華勝郡主此前自己造的孽,如今便到了她還的時候了。
韓子語坑她,采陌坑她也不手軟。
小将軍看着采陌眼中閃着的慧黠的光芒,無聲的笑了笑,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道:“我去安排。”
他覺的,待他把采陌取進門之後,那些女暗衛可以全部交給采陌去打理了。
采陌見小将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用,心中升起絲絲甜意。
小将軍對她的付出她看在眼裏,覺得受之有愧,總想着要爲小将軍做些什麽。但小将軍似乎什麽都不需要她做,她就覺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如今自己似乎能夠爲小将軍做些什麽,采陌便顧不得小将軍捏她臉的羞澀,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将軍見采陌笑,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溫柔了。
但關于無念空是不是采陌主子的事情,小将軍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讓他有些心塞。
他讓人在無問山莊找事情,以爲可以逼得無念空有所行動,但凡做過的事情就會有痕迹,無念空讓他最無奈的事情便是他的無所作爲,這讓他想要抓住什麽把柄都無法。
可無問山莊出了事情,依舊沒有讓無念空有所作爲。
每日依舊雷打不動的跟韓子嫣下棋。
韓子嫣因爲韓子語的事情,同意跟無念空下了一次棋之後,兩人就成了很好的棋友。
縱然因爲韓太後的事情,韓家的人都回來皓月城,她卻依舊留在了皎月山莊。
但他已經讓将軍夫人在籌備成親事宜了,所以這個事情必須在天氣涼快之前落實了。
韓府大門口。
未名侯夫人領着一群人氣勢洶洶的站在韓府門口叫嚣。
未名侯夫人由人撐着遮陽傘,端坐在一旁由丫鬟伺候着茶水,一派貴夫人的氣度。
但門口那個尖臉大嗓門的婆子,表現出了未名侯夫人的怒火,那個奴才沒有主子的允許會有膽子在太後娘家門口破口大罵呢。
要說破口大罵都是有些溫和了,隻見那婆子雙手叉腰,唾沫橫飛的正對着韓府大神嚷嚷:“韓家四小姐請出來,不知韓家四小姐是怎麽回事,去做那毀人姻緣的缺德事。皇上賜婚明明是将我家郡主賜給長安王做正妻的,你卻跑去跟皇上進讒言,讓長安王納郡主爲側妃。”
“我可憐的郡主哦,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你一個未婚的姑娘家家的,怎麽就懂這些東西呢。韓家是什麽教養哦,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嗎。”
“也是,韓家四小姐是大夫,可能不知道看了多少男子的身體,大概是個不知禮義廉恥的。可我們郡主自小是我們夫人細心教導的,可不是韓四小姐這樣,什麽都不在乎的人啊!”
估計那婆子若不是顧及着韓子語的身份,指不定更爲難聽的話就出來了。
要知道在南國,這樣說一個女子,足以令一個女子羞憤而死了。
韓府的人急的團團轉,韓大夫人是個修養好的,她總不能跟個奴才吵架。
況且婆子嘴裏罵的那些污言穢語,她都不知道真假幾何,隻得再次催人是問韓子語情況。
問清楚了緣由,她才能去跟人掰扯。這婆子去勸不聽,有不能直接拖走,還有這麽多人看着。
未名侯府一行人是浩浩蕩蕩的過來的,爲的就是吸引人來韓府圍觀。
她女兒毀了,韓子語也休想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