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語冷笑道:“蕭大人的手伸得是不是有些長了。”
皇宮中的事情被人知曉算不得奇怪,但若是太後娘娘宮裏的事情讓人知曉,就顯得不正常了。
玲珑,是被太後帶走的。
蕭亭面對韓子語的橫眉冷對,隻是溫潤一笑道:“玲珑被太後娘娘帶走的事情并未刻意隐瞞,是以大部分人都知道。而我,恰巧在宮外看到了玲珑,所以猜想玲珑應該是從慈甯宮逃了出來。”
“你知道玲珑是逃出來的,看到她不把她捉住給太後,來跟我說做什麽?”韓子語道。
蕭亭雙手一攤:“此事并未立案,不在大理寺的受理範圍之内,在下如何能私自捉人。”
韓子語笑了,說得冠冕堂皇,她就不相信蕭亭私底下沒有捉過人,現在卻滿口正義起來了,當真是虛僞至極。
蕭亭見韓子語沒有懂起他的暗示,頗爲頭疼,隻得直白的說:“韓四小姐何不想想,單憑玲珑一己之力,如何能夠從慈甯宮逃脫。”
慈甯宮可不是那種随意讓人出入的地方,況且玲珑還謀害了皇嗣。而玲珑入宮也是精心策劃的,她隻是一枚棋子而已,背後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韓子語知道自己意氣用事,對蕭亭帶了偏見了。但不知道爲什麽,她在第一次被蕭亭利用知道了蘇靖川的身份,并将蘇靖川的身份告知姑姑之後,她每次見到蕭亭,都覺得堵了一口氣在心中。
雖然她也已經報複回來了,但是依舊不能心平氣和的面對蕭亭。
也因此,總是不能正常思考。
玲珑要憑一己之力逃出慈甯宮是不可能的,但玲珑逃走之後,良辰将慈甯宮看守玲珑的人都徹查了一番,每個人都沒有異常。
而且玲珑從慈甯宮地牢逃脫的當日,隻有良辰去審問過玲珑之外,除了送一日三餐的,便沒有其他人去過牢中。
良辰是肯定不會将玲珑放走的,送飯之人也查過,是沒有問題的。
玲珑從牢中逃脫的時候,是在晚上,發現人不見了,是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去地牢送飯,才發現玲珑不見了,而地牢中看守的人全部都暈倒了。
姑姑自玲珑失蹤之後,一直都在派人查她的行蹤。
韓家也在暗中查探。
“蕭大人有什麽話就直說,何必故作高深。”韓子語冷冷的道。表哥是個扶不起的,姑姑這一生已經如此艱難了,韓子語希望能夠爲姑姑做些什麽。
再者說她那表哥雖然無能好色,但至少算不上什麽昏君。沒有草菅人命,沒有濫殺無辜,沒有助纣爲虐。
所以韓子語還是希望她那表哥能夠好好的做在皇位上面的。
若是換了蘇靖川上位,不說别人,表哥和姑姑一定沒有好下場。
若是姑姑隻是一個尋常的太後,或許蘇靖川還能勉強容得下她,但她不是。
蕭亭頗覺無奈,他最開始就是直接問的,并沒有拐彎抹角,也不知這韓四小姐是如何覺得他在故作高深的,難怪小将軍不願與之打交道。“在下就是想問太後和皇上可否還在找玲珑,若是還在找,我這邊便把知曉的線索提供給韓四小姐。”
皇上是個不靠譜的,太後他一個外臣是不好求見的,小将軍去剿匪了,所以隻有找韓子語了。
韓子語覺得蕭亭說的就是廢話,逃走的人,肯定是要找的,難不成就任其逍遙法外。但人家好心提供線索,她也不好在冷眼相待,便緩和了神色道;“那我就先多謝蕭大人了。”
蕭亭便給韓子語寫了一個地址。
韓子語看了之後,神色變了變。
蕭亭道:“我不知她爲何混進了酒坊,但韓四小姐在沒有十成的把握捉拿玲珑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想打草驚蛇。”
韓子語高貴冷豔的斜睨了蕭亭一眼道;“蕭大人是覺得我沒有帶腦子在身上嗎?”
采陌前腳從酒坊離開到皎月山莊避暑,蕭亭後腳便發現了逃脫的玲珑竟然大隐隐于市的逃到了酒坊去。
十八坊本就有些問題,玲珑爲何能夠躲到酒坊,那是否說明玲珑背後的人同十八坊之間有什麽關系。
在者,别的不說,玲珑背後的人能夠不着痕迹的将玲珑救出去,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慈甯宮的防衛,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蕭亭知道韓子語看不順眼他,知道她這是記仇了,遂嘴角含笑道:“韓四小姐聰慧,這是皓月城衆所周知的事情,在下怎會覺得韓四小姐沒有帶腦子在身上。”
蕭亭這話倒并非作假,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栽在女子的手上過,韓子語是目前爲止唯一一個。
玲珑在酒坊的事情,是小将軍故意讓人透露出去的。
這些日子,玲珑天天纏着采陌,讓他十分不喜。但他一直沒有合适的由頭将玲珑弄走。
因爲玲珑不能是采陌弄走的,也不能是他弄走的,所以隻有讓外界的事情摻雜進來,逼玲珑離開十八坊。
之前采陌在酒坊,小将軍擔心某些不長眼的人動采陌,所以便趁着采陌離開酒坊才讓人透露玲珑的行蹤。
恰巧玲珑自己也是個不安分的,玲珑出行的時候,小将軍直接不讓将軍府的人護衛,又降低了酒坊的守衛,玲珑的事情自然就很容易被人查到了。
而玲珑出門作妖的時候,碰巧就被蕭亭給看到了。
事關采陌,所以小将軍查到的十八坊後面是是天樞閣的事情,并未跟任何人提及。
韓子介騎着馬到皎月山莊,隐在暗處的墨午便将韓子介獨自一人過來的事情跟小将軍彙報了。
小将軍大爲失望,沒想到韓子介竟然沒有把師兄給約過來,看來韓子嫣對于師兄的吸引力他似乎有些高估了。
他摸着下巴跟墨午吩咐:“讓墨衍等人隐去行蹤。”師兄素來以攪他的事情爲樂,若當真跑去浙江找他,他在浙江那邊的計劃就沒辦法如期進行了。
“是。”墨午答。
墨衍去那邊,是要實打實的“剿匪”的。若是他任由蘇靖川在浙江的勢力壯大,後果會不堪設想的。
“師兄那邊是如何回絕韓子介的邀請的?”
“說是他身爲男子,不便與女子一道避暑。”理由十分的中規中矩,并不是什麽奇怪的理由。
小将軍與無念空打交道多年,可不覺得他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人。
難不成真的需要他自己才能把他那師兄給釣出來?
良久之後他對墨午耳語了幾句,如果這樣都不能阻擋師兄想要去浙江找他的腳步,那他隻有現身了。
不怪小将軍要偷偷摸摸的留在皓月城,實在是皓月城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之前無念空還企圖去今朝有酒“問候”采陌,被小将軍想了許多法子才阻攔了他的腳步。
他敢肯定,無念空跟韓子語一樣,見到采陌之後不會說他什麽好話。
如今韓子語被蘇靖川請走了,他的計劃倒是沒有用了。
小将軍招呼青竹道:“你去請孟掌櫃回來。”
既然是來避暑的,那采陌肯定是要跟他一起避暑才是最好的,怎麽能他們二人一人在一個地方呢?
采陌早晨去将軍夫人那邊的時候,隻帶了青雲,留了青竹伺候小将軍。青竹聽了小将軍的吩咐,便去尋采陌。
此時采陌和秦時雨已經摘好了蓮子,陪坐在一旁看将軍夫人她們打馬吊。采陌從來沒有打過馬吊,也看不太懂四個人圍在桌子邊拿着一些長方形的紙條玩兒有什麽意思。
看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恰好青竹來尋她,她就找了個借口跟将軍夫人等人告辭了。秦時雨看得津津有味,便繼續看着将軍夫人她們玩兒。
采陌回了惜月閣剛一進屋,就被小将軍抱了個滿懷。青竹青雲十分有眼力見的幫二人把房門掩上,弄了采陌一陣不好意思。
小将軍卻不覺得有什麽,摟着采陌就坐到靠窗的涼椅上。椅子很寬敞,二人坐在一起也不覺得擠。
采陌扭了扭身子,要從小将軍懷裏掙脫,以往小将軍隻是偶爾占占她的便宜,如今是恨不得時時占她的便宜了,在這麽下去,要如何得了。
采陌一扭身子,小将軍整個人的火氣都被她給蹭出來了,小将軍拍了拍采陌的臀兒,咬牙道:“好好坐着。”當真是磨人。
小将軍忽而就升起了一股要親自去天樞閣直接炸了天樞閣的老巢,把天樞閣閣主給逼出來的沖動。
這這閣主也是能夠沉得住氣的,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是沒有來找他。
采陌隻覺得小将軍的一雙手如同帶了電的一樣,這麽一拍就讓她整個身子都麻了,也不敢在亂動了,安安靜靜的趴在小将軍懷裏。
小将軍輕輕的啄了一口采陌的唇,止了止渴,卻不敢深入,害怕渴沒有止住,反而弄出一身火來。
采陌抖了抖嘴角,這人讓青竹把她喊回來,就是爲了親這兩口?
小将軍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着采陌的青絲問:“你很喜歡釀酒嗎?”
采陌點了點頭。
“那我拿一些失傳了的酒方給你做聘禮好不好?”
采陌一汗,這是不是考慮得太早了,還有三年呢?雖然主子跟小将軍打賭說若是小将軍查出主子的身份,就讓小将軍娶她,但是主子的身份哪裏是那麽好查的。
她在天樞閣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主子姓甚名誰,是何身份,隻是見過幾次而已。最主要的是,閣主和主子并不是同一個人。
所以現在小将軍無論如何逼迫天樞閣,即便是逼迫出來閣主,也依舊不會知道主子的身份。
而她着手的事情,現在才開始布局,她現在也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脫離天樞閣。
是以采陌含糊的回答:“你決定就好了。”最後她能不能從閣裏出來都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小将軍見采陌興趣不大,知道症結所在,捏着她的鼻尖笑道:“你這是有多不相信我?”查一個人不好查,但前提是那個人跟他毫無關聯,這樣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然而采陌背後的主子,恰恰不是那樣的人。他有所圖,且所圖不小,這樣的人就一定能夠查到。
所謂做得多,露的馬腳和線索越多,便是這個道理。
采陌搖了搖頭,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這件事太難了。
小将軍除了查主子的身份之外,還有太多的事情。
蘇靖川虎視眈眈,平安王府亦緊盯皇位,還有個戎族在後面蓄勢待發,怎麽看小将軍所面臨的東西都還有許多。
護國将軍也是個心大的,就由着小将軍肩負這麽多的事情。
“不是不相信你,隻是不想你因爲我而耽誤了正事。你不必刻意去查主子的身份,還是先把你手上的正經事忙完才好。”天樞閣,就交給她想辦法脫離好了,雖然會花上一兩年的時間,但這樣小将軍至少不會被太多的事情所困擾。
況且在主子允的這三年期内,應該暫時不會動她,即便是她不再給主子遞送與小将軍有關的消息回去,但她依舊能夠作爲牽制小将軍的工具。
小将軍要做的事情是,讓皇上坐穩皇位,保護好太後,卸除平安王府的勢力,讓戎族不敢再來挑釁南國。
他那邊的事情,更加重要。
采陌雖然不了解蘇靖川,但她想過了,隻有你自己有實力的時候,你才有談判的資本,所以小将軍無論如何也不能将自己的籌碼給丢了。
小将軍見他的姑娘如此識大體,心中覺得無比熨帖,可同時又十分心疼。她爲何始終不敢把自己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呢?
他往後會是她的夫君,會是那個給她家,給她撐起一片天的人,是她可以依賴,依靠的人,可她在面對他的時候,也不會把自己放到最重要的位置,那她在面的其它人的時候,是不是做好了随時犧牲自己的準備了呢?
小将軍捧起采陌的臉,看着她道:“你記住,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的事情,都是排在你後面的。”
能夠當皇帝的人有很多,能夠當将軍的人也有很多,但能夠如他這般喜歡着她的人,小将軍隻容許這個世界上有他自己一個。
他是占有欲極強的人,别人可以欣賞采陌,亦可以喜歡采陌,但他隻會讓采陌的身邊有他一個男子。
他會讓采陌知道,她是他最重要的,他也是她最重要的。因爲彼此都覺得彼此很重要,采陌也要把自己看得重要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