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軒擡腳邁進門檻,手裏提着一個荷葉包,他把荷葉包放在桌子上,說道“雨墨你去拿一個盤子幾個碗,把靜姝叫來,我們來吃燒鵝。”
“好啊!”雨墨高興的站起身,腳下生風的出去了。
王語嫣靠在炕櫃子上,搖着一把大蒲扇,說道“這會子吃了,晚飯就吃不動了。”
“沒事兒,晚飯喝點兒粥就好了。”
“就我們吃不好吧?大嫂那邊知道了多不好!”
“買了兩隻呢,大嫂那邊讓子松拿過去了。”
劉文軒在炕上坐了,王語嫣用大扇子,給他扇着暑熱,問道“倉房拾掇好了嗎?”
“都拾掇好了,又賣出去一些稻米,留下的也不多了,如果官府再征糧,就要空倉了。”
劉文軒身子歪倒在竹席上,伸手拿過她手裏的大蒲扇,使勁扇了幾下。
“都賣出去了,家裏沒有餘糧怎麽辦呀?”王語嫣問道。
“咱們家食用的糧食,都是另外儲藏的,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
揮着蒲扇給她扇了兩下,劉文軒說道“收拾一下,我們過幾天回金陵……”
“你跟大嫂說了?”
“我和子松說了,他沒有說什麽,他隻說這些天讓你我受累了,他說咱們回去也能好好歇歇。”
“噢……”
王語嫣發出了一個長長的“噢”字。
雨墨從廚房回來,在院子裏看到碧珠出來倒水,說道“靜姝姑娘醒了嗎?”
“剛醒了,這不才洗漱了。”碧珠回道。
“四爺從街上買了一隻燒鵝,請靜姝姑娘過去一起吃。”說着話,雨墨還示意她看手裏端的盤碗筷子等物。
“好的,我這就去叫姑娘。”
碧珠放下銅盆,轉身就進了屋,見靜姝坐在桌子邊,喝着一杯涼茶。
“姑娘怎麽喝冷茶?小心壞肚子了。”
碧珠走過去把茶碗奪下來,放到桌子上,拉她起來說道“你沒聽見四爺叫你過去嗎?還不走……”
“急什麽,又不會少了你的那口吃的。”靜姝被碧珠拉着往外面去。
“來了,過來坐。”劉文軒看到靜姝和碧珠進來,招呼她們到桌子這邊坐,他動手拆開荷葉包,一隻金黃的燒鵝就展露出來,一股讓人食欲大振的香味兒飄散開。
“爺買的什麽呀?好香呢!”靜姝沒話找話的說了一句。
“相公帶回來一隻燒鵝,快過來坐。”王語嫣伸手拉她在身邊坐下。
“又有口福啦!。”靜姝笑的甜甜地說道。
劉文軒撕了一個腿給王語嫣放在碗裏,嘴上說道“娘子吃這個鵝腿,讓肚子裏的寶貝快點兒長大,長的和她娘親一樣漂亮。”
王語嫣笑着白了他一眼,拿着一隻鵝腿幸福的咬了一口。
劉文軒撕下一隻翅膀給了靜姝,說“這個給你,讓你早日飛上枝頭變鳳凰,……”
“謝謝爺!”靜姝笑聲如鈴的道了聲謝。
“那我呢?”
蘭姑娘一陣風似得走了進來,在劉文軒旁邊坐了。
雨墨見她來了,趕緊把自己的碗放在她的面前。
劉文軒把另外那個翅膀給了她,蘭姑娘問道“這個有什麽說法?可别說什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話,我可不信的。”
“那就祝我們家蘭兒,快些長大早點兒嫁出去。”
“哼!四叔好壞,想都不要想,我才不要嫁人呢!”蘭姑娘擡手握拳,就在他手臂上捶了兩下。
劉文軒伸着兩隻油爪子,作勢就要去抓她,蘭姑娘不躲不避還把小臉湊上去,看他舍不舍得抓。
劉文軒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小臉蛋兒上抹了一下。
雨墨拿出帕子要給她擦臉上的油,蘭姑娘擺手不用她擦,等會兒吃完再洗。
劉文軒給雨墨和碧珠分了兩塊兒,才坐下來吃另外一隻鵝腿。
今天在外面聽了一些事情,劉文軒當做故事講給她們聽
在地震發生前的三五日,東面沿海的幾個縣,有一個道士鼓吹那裏要有地牛翻身,讓當地的居民要保持警惕,盡可能的話,最好能去内地投親靠友,以避災禍。
當地官員以惑亂民心的罪名将其抓捕,倒是有人信了那個道士的話,舉家到内地投親靠友,因此也就逃過了一劫。
也不知道那個道士後來如何了,生死不知。
“那個道士是個仙人吧?”碧珠說道。
“應該是個半仙兒。”雨墨笑着又咬了一塊兒鵝肉,她的碗給蘭姑娘用了,劉文軒撕了一片荷葉讓她墊着。
“那些道士多少都會點兒蔔算的功夫,不一定就是什麽仙人。”
蘭姑娘放下一根骨頭,接着說“我四叔不也提前就知道了嗎!難不成他也是神仙?”
說完,她就咯咯的笑起來了。
“也是啊!”
……
端木睿珩在甯波府一待就是兩個多月,案頭上的公文如流水般送進來,等待他的批閱,下達命令再發出去。
進入六月,連續的暑熱,使得地震受災地區發生了疫情,加上食品藥物的不足,百姓們的體質羸弱,疫情蔓延的速度也更快了。
端木睿珩從内地幾個州府,調集大量中草藥送去沿海受災地區。
并招募了三十多位大夫,跟随藥材一同趕赴災區。
疫情蔓延的同時,不安的情緒也在蔓延。
死亡威脅着百姓們脆弱的生命,他們的身邊每天都有人先後死去,親人,朋友,老鄉,陌生人。
一個一個倒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下一個就是自己了吧?
到七月,疫情才逐漸得到控制。
如此進了八月,沿海災情緩解,端木睿珩把後續的事情安排好,又親筆寫了一份陳情折子,使人送往京城交給皇上預覽。
端木睿珩将事情交給跟他來的戶部和工部的官員,就乘船離開甯波府去往金陵。
經過幾日的行程,大船在金陵城外的渡口停靠,江甯府的大小官員都要到渡口迎接,被端木睿珩制止了。
他不想在金陵城裏引起衆人的關注,也沒讓當地的官員大肆宣揚,更不想讓江甯府的大小官員,給他辦什麽接風宴。
端木睿珩在船上,見了幾位身穿便服的金陵大員,問了一下江甯府近半年的經濟民生,和秋糧收成等等諸事。
薛銘宇在大船上見了端木睿珩,先給他見了君臣之禮,站起身又沖他懶散的拱拱手,就在他身邊坐下了。
薛銘宇和他說着上次别後的閑情逸事,說說笑笑直到了金烏西落,才和端木睿珩坐上馬車往金陵城裏去。
薛銘宇看着越來越遠的大船,笑道“咋有這麽多人跟着你來金陵了,他們這是把你當人犯看着呢,還是把你當主子呢?”
端木睿珩擡手搥了他一拳,才說道“怎麽說話呢,我當然是他們的主子,到真是有兩個人犯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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