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黍米饅頭
劉子楓臉上全是自信的神色，“我都把三字經背完了，四叔不信，我背給你聽。”
“好。”
劉子楓就把三字經從頭背了一遍，中間有些磕絆，卻沒有大的錯誤，不到七歲的孩子能背下來，也算難得了。
雨墨打着傘提着食盒走進來，等劉子楓背完了，才把一碗姜糖水端出來，劉子楓坐到桌子邊的椅子上，慢慢喝完了。
放下碗，劉子楓就看着蘭姑娘說道“二姐姐，現在這個時節能吃黍米嗎？我想吃了。”
“雨墨你說呢？”蘭姑娘看着站在一旁的雨墨笑盈盈的問。
“少爺想吃什麽，隻管吩咐廚房，要是有自然做的出來。”
“好！”劉子楓從椅子上跳下來，就要往外面跑，被蘭姑娘一把拉住，“頭發才幹了，又風跑什麽。一點子吃食又不會跑，你急什麽？”
蘭姑娘扭頭對雨墨說道“你幫他把頭發束起來。”
蘭姑娘隻會拆頭發卻不會束。
雨墨應了，先去劉文軒的屋裏取來梳子和篦子
“我去看看他們是怎麽做的，也好知道些事情，總不好下次别人問起還是說不清楚，四叔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劉子楓由着雨墨給他梳頭，一邊歪頭去看劉文軒。
“說的好！走，我們去看看黍米是怎麽做的。”劉文軒說着站起來，手一揮就往外面走去。
劉子楓一聲歡呼就往外面竄，劉文軒一伸手就拽住他的衣領子，沒讓他再次跑進雨裏，讓雨墨取來三把雨傘，就帶着兩人出了月亮門往西偏院的大廚房去了。
看着他們走了，雨墨才回屋裏收拾去了。
大廚房在劉宅的前院最西頭，劉文軒帶着蘭姑娘和劉子楓出了二院的門，從西偏廳後面的夾道往西又走了一會兒，就來到一個院門，這裏就是大廚房了。
進了門，就看見對面的兩大間南屋，之所以說是兩大間，是因爲，這兩間屋子是普通房間兩三倍那麽大，那裏面就是廚子炒菜做飯的廚房了。
院子東面有三間東屋，裏面是存放米面糧油等耐久藏的食物的地方，西面也是三間，是大廚和雜役住的地方，院子正中有一個四角小亭，小亭裏有一口深井，内院用的水也是從這口井裏打上來的。
靠西邊大廚房裏，劉文軒站在門邊看着兩個孩子，他們正站在一個廚子旁邊，看着他把一條魚按在案闆上，用刀背幾下就把魚鱗刮幹淨了，然後開膛破肚取出内髒，魚鰓，又丢回水盆裏。
“活的……活的，還活着！”劉子楓興奮的小臉紅撲撲，亮晶晶的黑眼睛看着盆裏遊動的魚。
蘭姑娘擡起頭看向那個廚子，問“這魚怎麽還沒死？腸子都沒了還能活着……”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啊！雞鴨鵝豬……放完血也能活好一會子呢。”廚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又用其他禽畜做比方。
蘭姑娘看向劉文軒，眼神滿滿都是求知若渴。
劉文軒清了一下嗓子，說“博物志裏說，但凡人畜血淨不死者，是因爲他們的頭腦尚有一絲生氣兒。”
蘭姑娘輕輕“哦”了一聲。
“還是四爺有學問呐！将來必是一位狀元公。”廚子毫不吝啬他的恭維。
“那可不一定哦！”蘭姑娘說着就笑起來了。
劉文軒擡手摸了一下鼻子，他還沒有考上狀元的能力，上一世沒有，這一世大概也不可能吧。
另一邊，一個打雜的仆人抓着一隻雞，一隻手裏拿着菜刀，正準備把它殺了，晚上好做紅焖雞。
劉子楓和蘭姑娘看到了，又跑過去看了。
那個仆人看到身邊站着兩個主子，有些緊張，一刀下去，雞血就從雞脖子裏噴濺而出，引得劉子楓和蘭姑娘尖叫起來，那仆人心裏一慌，手裏的雞就飛了出去，那隻雞歪着脖子在廚房四下裏一陣亂竄，這下廚房裏可亂了天，到處都是被那隻雞撲騰翻的東西，各種聲響不斷。
劉文軒在那隻雞飛出去的時候，就把蘭姑娘跟劉子楓拉出這間廚房，拉着他倆兒到面食間看黍米泡好了沒。劉子楓原是要再看看那隻雞，他的眼睛放着興奮的光，身子往前走着腦袋卻看着漸漸離遠的那扇廚房門。
蘭姑娘也是被剛剛那個景象吓到了，出了房門她就好多了，她看劉子楓快扭掉的脖子，擡手就在弟弟的背上推了一下，“吓死人啦！你還看。”
“挺好玩兒的，二姐姐也太膽小了。”劉子楓扭過頭向着蘭姑娘扮了一個鬼臉，笑嘻嘻的跑進了面食間。
面食廚子正在一個石磨旁看着兩個徒弟磨黍米，一個徒弟推着石磨上的推杆，另一個徒弟往石孔裏放泡好的黍米。
劉子楓要是夠得着推杆，他非得自己試試手，他站在那裏看着用麻繩吊在房梁上的推杆，推杆另一端連接在石磨邊兒上的立柱上，一個人在這邊推動推杆，石磨就轉起來了。
面食廚子看見劉文軒進來，忙走過來，躬着身子喊了一聲“四爺。”
“張面條倒是清閑啊！”
“看四爺說的，小的這不是看着少爺要的吃食嗎，還被您看到了，這真是……”張面條還要再說點什麽，就見跟在劉文軒身後進來的蘭姑娘咯咯笑起來。
“張面條……你怎麽叫這個名字啊？”蘭姑娘笑着問道。
張面條忙向蘭姑娘的方向躬身，恭敬的答道“回姑娘的話，小的最早的時候是做面條的，所以就得了這麽一個外号。”
“哦，那……我們早上吃的面條是你做的了？”蘭姑娘站在劉文軒身邊，擡頭看着張面條。
“是。”
“娘說今天晚飯吃包子，做好了嗎？”
“回姑娘的話，面還要會兒才能發好，保證不會誤了用飯的時辰。”張面條恭敬的答道。
正說着話，又有六七個人進來，給劉文軒見了禮就都忙碌起來。
少頃，黍米就磨好了，有兩三斤的樣子。
張面條端着黑釉瓦盆到竈台邊兒，在黍米面裏添了少許的玉米面，加水又放了一些糖進去，然後将黍米面揉成軟軟的面團，再放在案闆上揪成小面劑子，叫徒弟拿來果脯罐子，從罐子裏取出一些經過腌制的果肉用刀切成小丁。
劉子楓看到果脯就眼睛放光，他對一切甜甜的食物，都是沒有一點兒抵抗力的，他走到竈台邊兒，看着隐沒在罐子裏的果脯，咽着口水。
張面條看出小少爺很饞那些果脯，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兒果肉，假裝偷摸塞進劉子楓的嘴裏，好似要避人耳目般。劉子楓也很配合的把頭扭到别人看不到的方向，似乎會被人看到似的，快速嚼了嚼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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