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淮音像是看戲一般的看着舞台。
尤其聽到邵芸萱演奏到高潮部分的時候,更是直接搖了搖頭。
旁邊的助理杜志笑逐顔開。
“徐先生,看來楚空要晚節不保了。選出來的完美繼承人,糊弄一下外行人還行,想要騙過所有人,真是開玩笑。就這位繼承人,連當初沈亦欣的一半實力都不如。”
“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徐淮音摸着下巴,語氣涼薄。
“誰說不是呢!當初沈亦欣被譽爲鋼琴圈的未來,卻在鼎盛時期把手給弄殘了。楚空自己呢,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結果四十多歲就不行了,圈子裏頻頻傳出他這是最後一場音樂會了。再看看他收的這個新徒弟……”
說着說着,助理就要笑出來。
他們活在楚空的光環之下已經很久了,當初更是在競争星光交響樂團名額的時候,産生過分歧和矛盾。
徐淮音并不認爲自己比楚空差,甚至他的鋼琴技藝比楚空還要高出一截,但當初星光樂團的選擇,讓他三振出局,還一度成爲鋼琴圈的笑談。
發展到現在,國内國外認識楚空的人那麽多,知道他徐淮音的,有多少個?
怎麽能甘心!
他眼神晦暗幽沉,将視線從舞台鋼琴處收回,冷笑。
“楚空這一脈算是完蛋了。我們隻管等着初五看笑話就行了!這兩天,咱們也多招呼一些圈内人過來,給楚空‘捧捧場’!”
“那是!”
兩個人邊走邊盤算着,離開小劇院還沒走幾步,頭頂突然被罩了什麽東西,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到了。
“這是怎麽了?”
“徐先生!”
兩個男人被籠罩在一塊巨大沉重的紅布下面,不停的掙紮着。
就在他們掙紮之際,徐淮音的後背突然被踹了一腳,倒在了地上,連帶着撲倒了他的助理杜志。兩個人在地上滾成一團。
而做了這一切的夜零,腳踩高跟鞋,很暴躁的踹着這二人。
她剛才躲在走廊那邊,正好聽到這兩個人的對話。
不說楚空和繼承人的事情,就這兩人說沈亦欣的話,她就不能忍。
踹他們都是輕的!
夜零動作麻利的對着地上裹着紅布打滾的兩個男人,踹痛快了,聽到對方求饒了,才甩下了波浪長發,算是收腳了。
夜零本來還想補刀的,沒想到身後蓦地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溫和有禮,謙遜大方中帶着幾分疑惑。
“這是怎麽了?”
夜零的身形一僵,第一反應是迅速遮起圍巾,将自己的臉遮了起來。
是沈亦欣。
夜零心跳咚咚咚的,好在她是背對着沈亦欣的,沒有被她看出來。
以沈亦欣對她的了解……
“你好,你是……”沈亦欣一邊說,一邊輕輕邁着步伐。
她從後台那邊聽到有動靜,便走出來看看。
夜零能感受到她越來越近的距離,後背也能察覺到屬于沈亦欣的探究眼神。
她咬了咬牙,對着地上打滾兩個男人“呸”了一聲,一句話沒說快速的逃離開了。
“這位小姐……”沈亦欣追了幾步。
夜零的步子就更快,熟門熟路的拐了幾個走廊,就把沈亦欣甩在了後面。
沈亦欣直到追不到人了,才滿臉疑惑低落的轉了身。
“怎麽可能呢……”
她喃喃自語着,随即深吸一口氣,又折回了小劇院後台那邊。
此時,徐淮音和助理剛艱難的從那塊巨大的紅色幕布下鑽出來,憤怒懊惱的瞪着空空如也的周圍,二臉懵逼。
剛才是誰!
是誰打了他們!
在看到去而複返的沈亦欣時,倆人尴尬的站起身。
徐淮音的臉上被高跟鞋踹了一腳,紅了一片。
徐淮音裝作拍打身上灰塵的樣子,很懊惱的問着:“敢問沈小姐,剛才有沒有看到對我們下手的人?”
對于這位鋼琴家的身份,沈亦欣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她款款一笑,依舊是大方得體的端莊模樣。
“抱歉徐前輩,我也是剛剛聞聲出來,并沒有看到相關人員。”她說完,溫和的笑笑,半開着玩笑:“莫不是徐前輩做了什麽事,被人報複了?”
不痛不癢的一句話,正好戳中了徐淮音的心虛。
徐淮音甩了下袖子,冷笑一聲,帶着杜志走了。
沈亦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再看看舞台上并不怎麽專心彈琴的邵芸萱,重重的歎了口氣。
行業内那麽多人盯着,但願初五的音樂會,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隻是,她對于剛才看到的那個背影,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那個背影讓她想起了曦曦。
想起了她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還是初中,她自習時間在琴房練琴。
卻在某天突然發現自己的鋼琴後面,藏了個眉眼清澈、紮着一頭柔順馬尾的清麗女孩。
她吓了一跳,很快便聽到走廊外面有男孩子在喊着“葉淩曦,快出來吃藥!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她失笑,顯然外面的男孩子是在追這個女孩。
鋼琴後面的女孩手指放在唇瓣,悄悄的沖她比着“噓”。
她便若無其事的坐下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彈鋼琴。
直到外面沒有動靜了,躲在鋼琴後面被喚做葉淩曦的女孩,才慢悠悠貓着身子走出來。
“謝你了!”葉淩曦一邊掃着身上的灰塵,一邊說道。
“你不吃藥,不好。”她勸了一句。
葉淩曦無所謂的擺擺手:“反正就是個感冒,吃藥也是七天,不吃藥也是七天,沒差的!”
少女說完,便繞着她的鋼琴走了一圈。
最後停在她面前,執起了她的手。
“你就是咱們學校最出名的那位天才鋼琴少女沈亦欣吧!我早就想看看你的手了!”
葉淩曦一邊說,一邊捉着她的手端看。
“我叫葉淩曦。”她說:“我可太喜歡你這雙漂亮的手了,不當外科醫生好可惜。”
“外科醫生?”
“啊,不出意外的話,我将來會成爲一名外科醫生。”
沈亦欣一直記得,曦曦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全都是光,她的身上,帶着一種救死扶傷、前赴後繼的英雄主義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