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中學,本來是最新建造的縣實驗中學,初中部與高中部在一起,分成兩個校區,一路之隔,所以顯得校區很大。在高中部校區有一座巨大的鳥巢形的建築——體育館。在山城這個小地方,四中的體育館建的可以說是非常宏偉。
現在學生放假,體育館裏本應空空蕩蕩,然而今天體育館裏面人聲鼎沸,喧嘩嘈天。
患者有一百餘名,醫護人員也有四五十名,再加上民警、武警、特勤等等,有近三百餘人。患者和醫護人員基本都在體育場裏,而武警、民警們在各入口、觀衆席區警戒。
一燈等人就在主席台區的觀衆席上。
正當一燈、标槍、“大拿張”和桑所長一起研究患者的安置方法時,這一百餘名患者竟然同時擡起頭來對着天空亂喊亂叫。
看來,是要出什麽亂子。
一燈看看時間,隻是下午五點鍾。離聶小妖預測的發作期還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所以,他雖然緊張,還是沒有采取強硬措施。
四中門外,聚急着更多的人群。基本都是患者的親友和過路看熱鬧的。
不時,還有官兵和醫護人員護送一些患者進入四中。
桑院長問道:“老張,我們該怎麽做?”
“大拿張”滿面愁容,輕輕搖了搖頭。
一燈說道:“他們像是接到命令似的,真是邪門。”
标槍見過的陣仗不少,他從來不相信什麽邪門歪道,聽了一燈的話,感覺很可笑。于是連諷帶譏地反問道:“前輩,依您高見,這些人邪門在哪?”
一燈聽了,也不理會,隻是口中念念有詞。
“你們看,任何醫藥都不起作用;能把自身的殘瘴自動修複得比年輕人還健壯;行爲也都很怪異……這些,還不夠邪門嗎?”“大拿張”聽出标槍的意思,不滿地回怼道。
标槍雖然回答不上來,卻仍然帶有一絲得意地看着這兩個老頭兒,嘴角挂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不是因爲他想僵,而是眼前的景象僵住了。
本來吵鬧的場地中央,突然之間就靜止了。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所有的患者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神态自然,目光前視,就像蠟像一樣。
在患者中間治療的醫生、護士、幫忙的義工也都被驚的愣在當場,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辦。
亂吵亂鬧故然不好,但是突然間這麽冷冰冰的像被點了定穴似地站在那裏更讓人發怵。
真是太邪門了!
有些膽子小的,更是驚吓得發抖。
好在,這些人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誰也不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甯靜,還是另有陰謀。
“大拿張”與桑院長下到場地中間,對患者的身體狀況檢查。
一燈與标槍還是留在看台上,看着場地中央樹木般伫立的患者和手足無措的醫護人員。
一燈念起咒語,輕輕地從兜裏拿出自己的桃木劍,這次,他竟然拿出了一小把,有好多支。他精心地選了一枚紫色的,将其餘的還入口袋中。
标槍看着一燈手裏拿着的那串桃木劍,感覺好玩,于是伸手想接過來看看。沒想到,他抓了個空。
這個看起來雖然精神卻滿頭白發的老頭兒,反應靈敏,出手迅捷。讓标槍十拿九穩的抓搶連個影子都沒碰上。
“前輩,你的這些小玩意兒在我們那也有,我小的時候也佩戴過。有桃木刀,有桃木劍,給小孩辟邪用的。不過都是迷信!沒想到前輩您作爲警官出身,還佩戴這些,實在是匪夷所思。”标槍說道。
一燈看了他一眼,說道:“中華文明博大精深,隻要不走迷途,就不迷信。”
說着,将那隻紫色的小锏在面前不停地繞圈,同時,閉目凝神小聲念着經咒。
标槍看得清楚,他一共有六支小劍,扁長而直的是桃木劍,扁長而彎的是桃木刀,方直的是桃木棍,圓直一端大頭的是桃木杵,圓直帶許多均勻刻度的是桃木鞭,還有四方的帶刻度的是桃木锏。其中有兩三種與自己小時候見過的并無二樣。隻是,桃木劍朱紅,桃木刀橙黃,桃木棍漆黑,桃木杵是金色,桃木鞭是碧綠,桃木锏是紫蘭。
花裏古哨的,看着還蠻好玩。标槍想着。
标槍看着一燈立在那裏左手打着一個手勢,右手不停地繞着小锏。就想伸手去摸那隻紫色的桃木锏。隻是,令他驚奇的是,無論他如何去捉,看着明明就在眼前的小锏,竟然愣是摸不着。而且,越是盯着小锏看,就越感覺它不真實,仿佛幻境一般。
這下,他變得老實了。标槍與響箭認識很久,合作了很久,共同執行過很多次任務。他們倆都是安全部人員,隻不過,響箭接觸的神異之士多,而标槍執行的特種作戰任務多。他也聽說過一些神異之士的傳言,當他向響箭證實時,響箭向來很嚴肅地拒絕。
從今天看到的這位退休的老警官的身手看,他也感覺到了不一樣。
隻是,他不服。
他不能相信那些非唯物論的東西。
所以,他還要再測試這個老頭兒。
于是,他拉開架式,不停地出招奪取一燈手中的小锏。
或許,這就是一種較量。在标槍的心裏,抓住了小锏,就撞碎了迷信;抓不住,就挫傷了自己的信念。所以,他忍不住上前搶奪那隻小锏。
此時的小锏已經發出微微紫光,所以看起來才會變得閃爍不定。隻是标槍現在正要找回自信,沒能發現。還以爲是自己的眼睛被一燈給繞花了呢。
他弓步出手,一燈就退步雲手;他再回摟、外挑,一燈就圈手、内滑……
就這樣,兩人就似在過招一般,标槍主動出擊,一燈被動躲閃。雖然一燈始終閉目念咒,可是标槍卻沒有近得一寸,讨得半點上風。
标槍急得額頭上冒了汗,或許是心虛的。自命不凡的他,一向作戰素質過硬,就算對付敵對的特種兵,一個人對付五個都不成問題。他有一百種不同地快速緻敵殒命的辦法。隻是這一次,這個跟頭栽的有點大。
他心慌意亂,手腳也就變得雜亂。正在此時,一燈突然将紫色小锏向上一舉,一股莫名其妙的似振動,又似一種波,還似一股力道,突然從一燈身上向外爆發而出,将他沖擊的向後直直地平飛出兩米有餘,竟然仍能穩穩地立在地上。
隻見一股紫色的光從小锏上閃閃發出,隻是在夕陽餘晖下看不太明顯。
一燈改單手爲雙手,就像古代大臣抱着玉笏的姿勢一樣,擎在面前偏上方,依然在念着咒語。
難道是向天豈命?
對于道士做法的事,标槍隻在電影裏見過。今天,他面對着這個現實版的做法現場,當然吃驚非小。
這位前輩一沒有穿法衣,二沒有設法案,也沒有搖搖鈴等等這些法器,手裏隻有一支十幾公分長的小桃木锏勉強算作法器,就這樣圈圈繞繞,竟然能産生那麽巨大的能量。絕對不可思議。
所以标槍驚的呆在當場,忘記了剛才的傲慢與輕視。
一燈正在“忘我境”中,借助桃木锏的法力,對患者們施以祥瑞之光。
“前……前輩,你在做什麽?”标槍問道。
一燈雖然閉着眼睛,還是回答了他:“他們的神志已經不清,靈火已經風雨飄搖,朝不保昔。我要用希望之光,點燃他們的理智之燈,讓他們還有光明可巡。現在我們的希望都在小聶身上,希望她能盡快找到解決辦法。我隻能拖延時間而已。”
“希望之光?理智之燈?靈火?”标槍一頭霧水,不停地問着。
一燈已經重回“忘我境”,将自己數十年來積攢的法力盡數施放出來,通過桃木锏的靈力放大,産生希望之光。
他知道,自己法力微薄,目前隻能做到指引患者的靈火不滅,讓他們的内心不會因爲黑寂而恐懼,也就不會喪失理智而發狂。
即便這樣,他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而在那些患者意識之中,一片混沌讓他們失去方向,失去光明,失去理智,在他們的殘存的意識裏隻有孤獨與恐懼,到處是看不清的紛亂的雜光,到處是聽不清的刺得頭昏耳鳴的噪音,他們所剩的,隻有狂暴的警戒,就像被困在布袋中的野獸,正是因爲看不清狀況,所以更易因爲恐懼而發怒、狂躁。
不過,紫光照來,在他們的心中就如燃起一支發着光和熱的蠟燭,讓他們的恐懼的心裏得到一絲安慰。
所以,他們就傻傻地愣在那裏,看着那盞蠟燭,不敢移開目光,不敢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