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爲了什麽?
友情?
爲了救一個人,要犧牲許多人,值得嗎?
世界上有很多這種矛盾。
風華正茂的年輕消防戰士爲了救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而犧牲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爲了救回受傷的戰友,又有多名戰士倒下,甚至先于傷者而死去,卻前仆後繼。
年輕少年冒死去救輕生的絕症患者。
……
他們這樣做都值得嗎?
但是這些事情每天都發生在這個世界上。
那到底爲的什麽?是什麽讓他們卻選擇這個不劃算的交易?
可能,許多事都不能用值不值得去衡量,大家所考慮的是自己的責任。
隻要知道要去做就行了。
或許這才是支撐起這個世界的支柱。
“他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柳扶風說道:“我保證。”
藍竹轉回身時,已經擦幹了眼淚。
她沒有直視柳扶風,而是看向遠方,神情堅定地說道:“走,我們繼續出發。”
在柳扶風的驚奇之中,她繞過他,向前方走去。
柳扶風想問她現在怎麽樣,可是隻說出一個“你”字,就沒能繼續說下去。
該如何問呢?又如何能張得開口?
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與聶小妖的事,才讓這幾個好朋友離開、受累、入玄、赴死……
所以,他猶豫了。
“我很好。”
藍竹走出幾步後,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悲痛令人堅韌!痛哭隻會浪費時間,絕對于事無補。我們必須完成他們的心願。”
柳扶風不得不趕緊點點頭,說道:“好!”
“這裏叫什麽?”藍竹問道。
“癡心林。”
柳扶風答道:“在癡心林裏有一怪物叫做應魂,會化成美女蛇,呼喚人的名字。隻要答應了,就會被它吃掉。”
“這個美女蛇的故事我聽過,在《池北偶談》中它叫‘叫蛇’,會叫人的名字。”藍竹邊回答,邊繼續向前走去。
“隻要你不應,就不會有事。”
這就是秘訣?
這裏是一片森林。
天黑,林黑,而地面卻發出熒熒深紫色的淡光。
林中隻有極少的開着圓圓的白色小花的成簇的小草。一簇這樣的小草隻有一尺見方,許多肉質莖,長滿瓜子大小的肉質葉。莖的頂端,開滿圓球形的小花,這一篷一篷的小花就如一棵棵蒲公英的絮似的,發出白色的光。
這裏,重力恢複了正常。所以兩人感覺舒服了很多。
隻是到處黑漆漆,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癡心林?我心已死,又如何能癡?”藍竹自己想着,走向林中。
癡心林隻能困住癡心之人。這是她的判斷。
茫茫然一片大林子,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到處是一模一樣的景色,又将去向何方?
柳扶風偷眼看着她,表面平靜,卻靜如死水,寒如堅冰。白如水的臉龐在深紫色地光的照射下也成紫蒙蒙一片。面部隻能看到眼睛、鼻孔和嘴唇處黑漆漆,如孔似洞,就如看到人的魂魄一般。
柳扶風不禁又打了一個寒戰。
兩人踏過時空之門前的通道,剛走進癡心林,身後的時空之門就消失了。最後的一線光亮也随之消失。
突然的黑暗讓兩人不禁閉上了眼睛。
等兩人再睜開眼睛時,又雙叒叕一次被眼睛的景色吓了一跳。
因爲眼前的世界并不黑。
天空與地面都是淡淡的深紫蘭色的光,仿佛是天空映照着地面,也似乎是地面映照着天空。地面上有白色成簇的小小花草,天空中也是一團一團的五顔六色的星辰。
森林也不黑暗,反而發出或深或淺、或綠或藍的光。這些植物都是類似蕨類植物,直直高高,少杈,幾乎無葉,到末端像蟲子似的蜷曲起來。雖然也并不全部相同,但至少一點相似的是——幾乎都沒葉子。一般一株有四五十米高,直直高高地發着青翠的光。
兩人看得呆了,也忘記了前進。
“這癡心林看起來挺像童話世界。”柳扶風說道。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童話世界,在那裏住着一位公主或是王子,一位英雄,一國之臣,一位天神。”藍竹說道。
“哦?這是很美麗的童話故事。”柳扶風接道。
“有正面人物,自然也少不了反面人物。那裏還住着一隻惡魔,一個壞人,一個暴君,一個懶人,一位妒婦。”藍竹接着說。
“似乎……有些寓意?”柳扶風說道。
“這就是人性。”
她邊回答,邊擡腿向前走。
第一步,就将兩人吓了一跳。
因爲她這一步就像踏中了開關按鈕一樣,從她的腳下向四周發出閃亮的光。而光暈之外,似乎是閃電形狀的閃光。仿佛開啓電源一般。
“我做錯了什麽?”藍竹驚問道。
“你什麽也沒做錯。我想,這裏的土地踩上去會發出熒光。不知道什麽原理,反正在科幻電影裏見過這樣的場景。”柳扶風回道。
他這樣想着,也邁步向前走去。
當然,踩出來的光耀不斷四射開來。
地面像沙灘一樣柔軟,而那些紫色的光并不是地面發出來的,而是地面和地表一層似霧的發光體共同發出的。所以,他看自己的腳時就像趟在紫色的河水裏。
而踩踏時發出的亮光卻是地面發出的,就像某種3D觸摸感應器一樣,腳下最重的地方最亮,向周邊逐漸變淡。
“要跟上來嗎?”
柳扶風走出幾步後,回過頭來,對着藍竹說道。
“這地面看起來令人頭暈目眩,其實走起來挺舒服。”
藍竹聽了,就跟了上去。
她問道:“我們應該往哪裏去?”
柳扶風看看周邊,得不到任何提示。于是開玩笑地說道:“癡心林,癡心林,我想這肯定是一個邪門的地方,肯定會遇到邪門的事,想走出去也得使用邪門的方法。”
藍竹拿出手機,想用方向定位,才發現根本就沒用。信号都沒有。
“這個時候真想擁有一個指南針。”藍竹說道。
柳扶風聽了,走了回來,說道:“把你的匕首給我。”
他的那把在與金龜甲獸搏鬥時弄丢了。
藍竹從身後抽出匕首,甩給柳扶風。
柳扶風旋開匕首柄端的保護蓋,一個小小的懸浮形指南針就出現在藍竹的眼前。
“這是軍匕,柄裏有我們急用的東西。當然包括指南針。”柳扶風得意地說着。一句話沒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
“怎麽會這樣?”
他也吃不準了。
因爲指南針根本就像丢了魂一樣,任人擺布,随意指向任何方向。
“看來這裏磁場異常。”柳扶風說道:“或放根本就沒有地磁場。”
“看來我們遇到的難題不小。”藍竹接回匕首,插回身後的刀鞘之内。
“或許更遭。”柳扶風看着藍竹的身後,也就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藍竹也輕轉身子,看到身後的一幕也驚在當場。
來時身後就是另一個世界,是光亮的時空之門。現在,周邊全是一樣的世界,這種童話世界。
“我們這下徹底迷路了。”藍竹打趣道。
“癡心就是一個字——迷,”柳扶風說道:“鬼迷心竅。”
“快看!”藍竹指着前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