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他竟然是妖?”莫菲驚聲問道。
其他人也都驚訝不已,本來對它的出現很驚訝,現在對它的身分更加驚訝,甚至是驚恐。
莫菲聽了,更是吓得躲在了藍竹的後邊。
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孩子,怎麽可能是妖?
一燈卻很鎮靜。他似乎早有察覺,微笑着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或許隻有他知道,小刀的出現,正可以助他們脫困。
妖出現了,那麽牧妖人還會遠嗎?
牧妖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對付這幾條肉蟲蟲應該不成問題。
小彪從小刀的懷裏掙脫跑了出來,沖到了柳扶風身邊。
柳扶風被迫從欣喜中掙脫出來,拍拍小彪,歉意地說道:“對不起了,老夥計,剛才真把你給忘了。要不是小刀救了你,我會内疚一輩子。”
胖豬已經走上前來,他想撫撫小刀的頭,沒想到小刀還在生他的氣,氣呼呼地躲在柳扶風後邊,扭着臉,閉着眼,小嘴能噘上天,不理他。
胖豬卻調侃道:“小朋友,不要那麽小氣,我是無心的。你看,我都道歉了不是……”
小刀偷看了他一眼,又氣乎乎地扭了頭。
胖豬見光說不練沒有用,于是來點行動。他從兜裏拿出來一塊巧克力,剝了外包裝,露出一半褐色的果塊。
妖就是妖。
小刀雖然扭着臉不看他,但是它的嗅覺卻太靈敏,一下就聞到了巧克力誘人的香味。
關鍵是這味道一直埋藏在它的記憶裏。當年與柳扶風見第一面時,也因爲柳扶風說它低能而惹得它生氣。當時柳扶風就是用這種廉價的食品征服了它的鼻子,當然也就不計前嫌了。
今天依然是這樣。若幹年後,小刀再一次聞到這記憶裏的味道時,也繼續不争氣地屈服了。
它雖然還閉着眼睛,但是巧克力的香味已經通過他的鼻子鑽入它的大腦神經,對于這種低智商的動物來說,這足以讓它神魂飄蕩、忘乎所以了。所以,它“夢遊”一樣尋了過來。
應該說,它簡直就是飄過來的。雖然閉着眼睛,但是有香味引導,它就像飛一樣被引到了胖豬的手邊。
胖豬舉着巧克力的手往哪邊,它就飄到哪邊。要知道,它一直都未睜開眼睛。一開始是生氣,後來絕對就是陶醉,陶醉在巧克力的香味之中。
胖豬本來想繼續逗它,沒想到小刀的鼻子夠靈,舌頭更靈,隻在零點幾秒内就完成了出舌、卷住、收舌的一連串動作。
當它把巧克力叼回嘴裏大塊朵頤時,胖豬竟然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裏隻剩下了空空的包裝袋。
藍竹看到胖豬被小刀耍,竟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來撫撫小刀的頭。
莫菲跟在藍竹後邊,也慢慢地走了過來。隻是,她還不太能這麽快接受小刀。
她在後邊疑惑地問道:“他就是一個小男孩,怎麽可能是妖呢?”
藍竹蹲了下來,用手輕輕地幫小刀擦擦臉,也跟着問道:“是呀,多可愛的孩子。”
柳扶風聽了,說道:“那你是沒看到它的原形和它長大後的樣子。”
說着,他對陶醉在巧克力美味中的小刀說道:“小刀,變個身,吓吓他們。”
小刀聽了,笑着擺了擺頭,立馬發狠發出“喂哇、喂哇”威脅的聲音,然後又在嚼巧克力了。
這家夥,實在太糊弄人了。裝得一點都不兇。
不但不可怕,反而又萌又可愛。
柳扶風見了,有些尴尬,對着大家的疑問的眼神,他解釋道:“它一吃東西就會忘我,我有辦法讓它變身。”說完,就用手在小刀的額頭上一彈,叫道:“變身!”
結果,小刀就像變成虛幻,又仿佛一陣風吹卷起無數落葉,一眨眼間小刀就像分子重新組合般變成了一頭和小彪差不多大的狗狀的獸類。
這下把大家驚得叫出聲來。
就連小彪也吓得夾着尾巴躲在柳扶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它真的是隻妖獸!!
隻見小刀長着幼狼似的頭,隻是有兩根小小的、粗鈍的沖天獠牙頂出上唇;頭頂上還長了一個小角突,或許長大了會長出一根尖尖的犄角;它長了一雙猿臂,前肢呈猿的手握狀,後肢如豹,獅尾;頸部有未長全的長長的鬃毛。前後爪都長着尖尖的利齒,而且還可以像虎、貓一樣把齒收起,保持鋒利。
“怎麽樣,這回見識了它的真面目了吧?妖總是會變成人的樣子搏取信任。”柳扶風得意地說道。
小刀變身後變得更加可愛,賴在地上直打滾。
正在大家陶醉在它的萌萌哒之中的時候,一燈一直在警戒地看着四周。
終于,他看出了端倪。
在剛才小刀出現的地方,還有一個人影狀的虛幻體立在那。或許一直就立在那。隻是剛才大家隻把注意力放在小刀身上,沒在意他。
一燈立即運功,啓動天眼。
天眼可以看清虛妄,所以一般的隐身術是瞞不過天眼的。
一燈透過天眼,看清了立在旁邊的人。
所以,他立即用玄門禮數,打了“天香陰陽叩”,大聲說道:“福生無量天尊!這位道友前輩,在下行禮了!”
大家聽到他的聲音,先是一驚,他們看到在一燈對面十餘米處,光線明暗間,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影,準确點說是慢慢從無到虛,從虛到實,就像是沐浴着光彩顯現出來。
是一位白發白須的老者。
他須發皆白,長發束帶,一根骨玉發簪定住七星金冠。身穿素服寬袖長袍,手執拂塵,笑盈盈地立在廟頂之上。看他如仙翁般的姿态,沒人能說得出他的年歲。或許有個幾百歲也有可能。
小刀見了,立即爬起來,當它站起時又成了那個小男孩,并且飛快地跑向老者,圍着老者轉圈子。最後依偎在老者腿邊,親昵地看着衆人。
“無量天尊!小老兒聶雲子還禮了!”那位老者手打蘭花,同樣揖禮。
莫菲在後邊膽戰心驚,小聲問道:“他……他、他是一隻老妖嗎?”
沒想到,那老者年紀雖大,卻耳聰目明。離這麽遠也聽到了她的話。于是他仰面長笑。
笑的大家更是一愣一愣的,更笑得莫菲心驚肉跳。
那老者說道:“小老兒不是妖,與你們一樣也是人。姑娘不要害怕。”
柳扶風趕緊上前行揖首禮,他雙手互抱成拳,一手壓住另一手,虎口形成太極圖的形狀,朗聲說道:“晚輩柳扶風拜見阿爺!”
“阿爺?什麽狀況?”
“你認識他?”
“他會是嫂子的爺爺嗎?”
四人聽了他這叫法,雖然一開始有些驚奇,到後來一想到柳扶風曾在這裏住過,也就不奇怪他怎麽會認識這老者。
在向老者行了禮後,柳扶風向大家介紹了原委。原來,當年被救後,他就一直以阿爺的稱謂稱呼老者。
當然,老者就是牧妖族本世的一族之長,各部落的總頭人,聶雲子。
聶雲子頭人說道:“牧妖人久居于此極荒境,疏于禮節,萬望各位勿怪罪。”
其他三人聽了,自相形穢。趕緊自我介紹。
聽完三人的介紹,聶雲子頭人說道:“諸位道友遠道而來,當至寒舍用些薄飯,請!”
說完,他拂塵一打,擄住另一隻手的衣袖,并用那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藍竹就像小學生發言前舉手一樣,舉起了手,怯怯地說道:“聶爺爺,我叫藍竹,是聶姐姐的好姐妹。怒我冒昧,請問山下有很多‘肥豬腸’攔路,我們如何去你家裏呢?”
這可是一個很現實的難題。
莫菲也搭着話說那些蠕蟲很厲害,太可怕。
聶雲子頭人聽了,一手拈須,一邊仰面哈哈大笑。
他說道:“‘肥豬腸’?丫頭打的這個比方真是很貼切。這種畜牲的名字叫蚰蚓,本是一種體形不過寸餘的食腐蟲。隻因爲食用了過多帶有妖靈的妖屍,飲了帶有妖靈的妖血,才會變成這樣。該畜牲不通馴化,難以馴服,生性兇殘,危害生靈。本來我族欲除之,後來念其清屍有功,故此留其生路。”
胖豬聽了,一抱拳,問道:“聶爺爺,請問它們怎麽能吃到帶妖靈的妖屍呢?”
聶雲子頭人聽他這一問,頓時笑容收斂,皺起了眉頭。他長歎一口氣,感慨地說道:“孽瘴,都是孽瘴。就在幾年前,就在這片大漠,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殺戮。妖民、村民死傷無數。所見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地間更是瘴氣充斥。戰後,幸存的牧民、妖民均無力處理這許多的屍體。可是,如果不及時處理,屍體腐爛,将會瘟疫肆虐,民不聊生。無奈之下,隻能施法淺埋了事。隻是這樣一來,大漠變成了積瘴之地,也不适生活。因此族人全部搬離這裏,這裏也就成了荒無人煙之地,充滿了怨靈、枉魂。兩年後,族人們發現,無論是屍肉,還是骨骸,都消失不見。而在這裏出現了許多這種兇惡的畜牲。原來正是它們的貪嗜,在兩年時間吃光了這裏的屍骨,還大漠以清靜,也算是救贖了我們犯下的罪惡。所以族人都建議保留它們,讓它們自生自滅,并且給它們起了個‘荒漠收屍匠’的稱号。後來,族人們合力在這周邊做法,防止它們出去,也防止人畜誤闖進來。幾年來,它們一直在這裏苟延殘喘,吞沙爲食,也不曾害得生靈。”
原來是這樣!衆人方才明白。
柳扶風問道:“阿爺,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會有一場大戰争?”
胖豬也問道:“還有,爲什麽這裏發生這麽大規模的戰争,我們的軍方都沒有察覺?”
藍竹嘴快,也問道:“聶爺爺,你這裏……放牧着這……這麽多的妖怪,它們會不會跑出去害人?”
莫菲問道:“它們會不會是那些亡靈寄附後才變得這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