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幹脆利落地回絕了,他說:“别介!我可救不了你的命。你還是叫小聶搭救你們吧。她神通廣大,還有後台。我隻是一個行将退休的糟老頭子,幫不了!幫不了!”
柳扶風依然亮着自己的胳膊,懇求道:“師傅,我知道你是一個隐世高人,你看看我這咬傷還有沒有的救?小聶已經使盡辦法也治不了,敢問師傅您老人家還能治嗎?”
一燈這才仔細地看他胳膊上的傷。
這一看,把他的老花鏡差點給驚掉到地上。
他說道:“我說得還是對的,看來你真活不到年前了。救不了!救不了!”
柳扶風聽了,把胳膊一收,故做潇灑地說道:“收到!就讓我回家等死吧!師傅,我們爺倆就此别過。從今日起,我既已死,沒事就來燒張紙。若有小事請招魂,若有大事就挖墳。再見!”
說完他扭臉就走。
一燈看着他的樣子,呆在當場,腦門上不覺間留下一行清汗。
柳扶風出了警局,立即開車回家。他不知道自己的傷口爲什麽會變成這樣,所以他着急回家找聶小妖。
剛出警局沒多久,趙黑子的電話打來了,叫他立即到他辦公室,有要事相商。
柳扶風隻好驅車返回。
到趙黑子的辦公室時,隻有他一人在。
他見柳扶風進來,親切地笑着說道:“小柳啊,有件很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交給你去辦。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出這份力呢?”
柳扶風問道:“科長,什麽事?你知道的,我是大事辦不了,小事也難辦成。”
趙黑子說道:“上次你出面抓了水熊及數名要犯,根據我局的一貫作風,要換域羁押。上頭剛定下來了,在正式審判前先将這一幹人等押至臨縣的看守所羁押。這次的任務是護送他們安全到達臨縣看守所。本次護送秘密進行,共有兩輛僞裝車。你是我們局裏最能拿得出手的标兵,所以局裏決定将案犯所乘的車輛由你來護送。怎麽樣?”
柳扶風心說你還真看得起我,這麽大的一個坑,誰跳才是傻瓜。再說了,現在真不是時候,偏偏自己受了傷。再說了,熊二那幫人肯定不會善罷幹休,這次的押解任務可以說非常嚴峻。
所以他想推辭。
可是他剛一張嘴,趙黑子還是以他一貫的強硬語氣把他的話給堵住了,他說道:“小柳呀,好好幹,一定要完成這次押解任務,這可是一個立功的大好機會。記住,跟着我幹會有好處的。”
柳扶風被堵得來氣,但是對最後這句深有體會。因爲自己聽了趙黑子的話,還得到了嘉獎。
就這樣,柳扶風“被同意”了這次任務。
他問道:“什麽時候出發?”
趙黑子說:“老規矩,等通知。”
柳扶風回到家裏,聶小妖正在用砂鍋熬制草藥。
見他回來,她像小麻雀一樣輕盈地跑到他身邊,先來了個見面吻,再查看他的傷口。
柳扶風這才注意到,那傷口周邊的黑色淤青已經蔓延至兩公分寬度。比上午看時幾乎大了一倍。
聶小妖見了,也皺起了眉頭。
他問道:“師傅同意出手相助了?”
柳扶風不知道答案,隻好含糊地回道:“他老人家表面上拒絕,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會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的。”
聶小妖聽了,沒有做聲。默默地拿出一根紅色的毛線,在傷口靠近身體的方向系上。
柳扶風知道這是阻止毒氣向心髒方向蔓延。隻是到底有沒有效果就不知道了。
聶小妖安慰柳扶風道:“老公,放心,我會把你治好的。”
柳扶風聽了,想起了一燈說的話,試探地問道:“親愛的,你不是有很強大的後盾嗎?能不能随便請出一位幫我保住小命,先?”
聶小妖對他看了幾秒鍾,回道:“真是對不起,在我臨行前已發過毒誓無論如何隻靠自己,不會請他們出面幫忙的。所以……所以我們隻能自己想辦法。真是對不起。”
柳扶風也笑笑,說道:“哦,原來是一次無後援大冒險呀。刺激!”
他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怕聶小妖誤會自己埋怨她不請援兵。其實他壓根就沒認爲聶小妖的後台真的有多厲害。
聶小妖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先去沖個澡,藥馬上就熬好了。”
接下來幾天,又有一對青年男女出現了互殘現象。這次女娃的屍體又被“特權”搶走。疑兇消失不見,還在追捕之中。
北郊樹林裏的狼嗥聲也沒了。胖豬繼續玩失蹤。莫菲精神好了一些……
吃了聶小妖配制的幾付草藥後,柳扶風的傷口算是穩定了,沒有繼續蔓延。但是淤青處也已擴展至半個前臂在大小。
柳扶風感覺變青的地方觸覺、痛覺全部消失,而且皮膚逐漸變得粗糙,靠近傷口的地方已經長出了又粗又硬的怪毛。
這下,柳扶風不得不每天穿上長袖内衣遮住患處。
爲了柳扶風的傷,聶小妖也大動腦筋,精神漸漸變得萎靡。
這日,趙黑子通知他立即到縣看守所驗明水熊的身份,出發時間、路線等待随時通知。
柳扶風隻好給聶小妖打電話說自己下午要出趟公差,有可能會比較晚回來。
按照規定他不能将此行的目的告訴聶小妖。
他到看守所時,水熊和其他兩位重刑同犯已經被押出來,水熊看到他時,竟然一直盯着他微笑。那笑容直能刺進他的大腦裏,令他毛骨悚然。
這三名要犯在被叫作“天機房”的專用上車室内被分成兩撥上了兩輛囚車,并按規定把四周的窗戶全部封死,在外面是看不到裏面的。
水熊被單放在一号囚車,其他兩人上了二号囚車。
柳扶風和其他幾位獄警、武警分乘四輛押解吉普車分前後各二。
柳扶風在前邊的第二輛,也就是離兩輛囚車最近的那輛吉普車。
他知道,在相鄰的兩間“天機房”裏,有同樣的程序在進行,隻是主犯不是真的主犯,是其他的替代人員,穿着相同的衣服,套着相同的頭套,被相同裝束的獄警羁押。
一切準備停當,隻等上級下達出發時間和各自的行進路線。
柳扶風沒有感覺到出發前的緊張,因爲他在關注着自己的傷口。
終于,行進計劃下發下來,直接傳至了駕駛室的導航系統。于是車子開始行進了。這路線各個交叉點連柳扶風都不知道。
他按慣例向幾位随行押解人員介紹押解規定:“大家好,我是本次押解組長,代号天馬……押解過程不準聊天說話……不準瞌睡……不準攜帶通訊工具……不準抽煙,不準停車購物……”
路上,柳扶風神情專注地看着他身後的兩輛囚車,在盤算着熊二可能的劫車方案。
第一個交叉點在城内,他們這隊車準時與另兩隊中的一隊交叉,但是各自的車隊并沒有改變。繼續按各自的行進路線前進。
第二個交叉點已經出了城裏,在城外的立交橋處相交,兩隊相交的車輛互換第二輛囚車,然後一隊上橋,另一隊從橋下走。
柳扶風感覺到了一些緊張。他在揣測着第三次交叉點在哪,到時候他這輛車與第一輛囚車也就是水熊所在的囚車一起與另一隊的相同位置的車輛互換。
他看着車窗外,已經上了城際高速,再過一小時就将到達目的地,他感覺放松了一些。
他聽着耳機中各車輛押解人員不時發出的信息報告,接收着控制中心的調度指令,一切都很正常。
終于到了臨縣,在高速出口處,他的車隊剛出收費站就出事了。
緊跟在他後邊的囚車竟然沒有減速,先是撞在了他們所在的押解車,然後偏向沖出收費站旁的隔離帶,直沖進公路收費站的辦公大院内。
柳扶風和其他兩名武警被撞得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在車壁上,再彈回來。押解車也被撞翻在地,與另一輛車擠作一堆。車玻璃碎了一地,車門也被撞開。
還好,他們所乘的車受損并不算太嚴重,柳扶風顧不得傷痛,一個前滾翻,從車内蹿出車外,趕緊尋找沖出去的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