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人竟然是胖豬。他此刻面部的表情如野獸般兇狠,眼睛裏迸射着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而蹲坐在地上受了驚吓的是一個毛頭小子。
當胖豬看到柳扶風時,他的表情變得緩和了許多。但是,他表情裏還是摻和着一些茫然和糾結。似乎他對柳扶風感覺很熟悉但是又記不太清的樣子。
柳扶風看到胖豬,驚喜地叫道:“胖豬,是你嗎?”
沒想到胖豬竟然又變得很生氣的樣子,又象上次那樣伸出食指在身前搖了搖,狠狠地說道:“不準再叫我胖豬,我是霹靂朱。記住了嗎?不要再叫錯哦!”
柳扶風已經第二次聽到他這樣說了。于是讪笑着說道:“好的,不叫了,不叫了。以後就叫你霹靂豬。哦……霹靂豬,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胖豬沒有回答他,轉過身,看着蹲在柳扶風車前的那個染着黃頭發的年輕人。那人面色也是發灰,眼圈發黑,但是唇部發白。他現在表情雖然是害怕與順服的樣子,但是也會向胖豬呲牙、威吓。
這讓柳扶風想到了大狗欺負小狗。雖然小狗已經認輸,但是當大狗靠近時,它們往往也會呲出牙齒。真搞不清楚它們是怎麽想的。
胖豬這時又猛地呲牙對着那年輕人威吓,并用又粗又重的聲音問道:“快說,老鬼的巢穴在哪裏?”
那年輕人把後背對着胖豬,并把肩膀擡高,把頭、頸護住,輕聲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以我的級别,還不夠資格知道這麽高級别的事情。”
胖豬聽了,朝着天空長嘯一聲,然後對吓得眼珠子直轉的那黃毛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就是說,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喽?”
那年輕人一會像雞啄米一樣點頭,一會又像波浪鼓似的搖頭。
胖豬舉起右手,成“龍爪手”的樣子,作勢要向下拍或抓。
那黃毛吓得“哇哇”亂叫。
柳扶風見狀,連忙大聲喝道:“霹靂豬,住手,不要打人。”
胖豬的手停在空中,轉臉看了看柳扶風的方向。似喝醉了一般,甩了一下頭,再仔細地看看他。
但是,這并沒有阻止他教訓那黃毛,第一爪已經拍在了黃毛的後背上。頓時黃毛本來就已經破爛的T恤被劃出四道裂口,而那黃毛的後背也被抓出四道傷口。
黃毛痛得大叫。他用手在空中劃了幾劃,似格擋,也似還擊,更似一種無耐地掙紮。
胖豬又舉起了右手,這次,那黃毛求饒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誰曉得鬼巢在哪裏。”
胖豬的手停在了空中,慢慢收了回來,沉聲問道:“誰?快說。”
黃毛哀求道:“我說了,能不能讓我跟在你後邊做小弟。”
胖豬道:“那要看你夠不夠資格。”
黃毛急忙表現道:“我的消息靈通,可以爲你暗中打探消息。”
胖豬聽了,思考了一會,然後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如果你敢背叛我的話,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黃毛聽了,敢緊點頭,連聲道謝:“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胖豬說道:“你說吧。是誰?”
黃毛道:“二賴知道鬼巢在什麽地方。上次他好像說就在北郊葫蘆山上。入口就在那裏。”
胖豬點了點頭,說道:“我暫且信你一次。滾吧。”
那黃毛聽了,趕緊彎着腰向樹林裏跑去。邊跑邊回頭看。真是如喪家之犬。
當柳扶風正在尋找話題時,胖豬回過頭來,野獸般的眼神緊緊地盯着他。
柳扶風被看得很不自在。與胖豬在一起這幾年來,從沒有象現在這麽心虛過。
胖豬問道:“我記得你,阿瘋。但是我感覺這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所以,下次我們再見面時,如果我忘記你,或者我攻擊你時,請不要留情,殺了我。”
柳扶風心痛地看着他,問道:“你到底怎麽了?玩一個遊戲能玩成這樣?”
胖豬回道:“就如你所說,這遊戲真的有問題。我現在已經不能自拔。”
柳扶風問道:“你停下來,不玩了成嗎?是不是你被毒靈入侵了?”
胖豬咧嘴而笑,無聲之笑,說道:“這感覺很好,爲什麽不玩了。以前人人看不起我,說我是警界的笑話,現在,我要成爲英雄。”
柳扶風聽他這樣說,更是感覺自責。自己常叫他胖豬,本來就有取笑之意。一直都以爲他不會在意,沒想到他竟然諱莫如深,内心裏很在意。他之所以冒險身試這遊戲,不正是因爲别人強加給他的自卑心造成的嗎?
所以,他說道:“阿朱,請原諒,我不該叫你胖豬。都是我的錯,才讓你走到了今天這步。我沒想到傷你傷得這麽深。我……我……”
他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詞語解釋。
胖豬看着遠方,說道:“你沒有必要道歉。對于一個渺小而笑料的我來說,既然得不到鮮花,那就留下一段笑話。雖然不能成功,但我也有權掙紮。我一定要找到嫂子,查清這案子。”
柳扶風問道:“你有沒有她的消息?”
胖豬仍舊看着遠方的天空,回道:“沒有。”
柳扶風剛提起的心,又被無情地摔了下去。
這時,胖豬道:“記住我說的話。後會有期。”
柳扶風擡起頭時,已不見胖豬的蹤影。
這時的天已經大亮,周邊的薄霧已經變得似有似無。從這山下的道路上向葦蕩望去,有如雲海一般,天藍,雲白,霧綿,被晨曦應襯得恰如仙境。
柳扶風看了一眼這景色,輕歎一聲,輕聲說道:“來得沒有預兆,走得又如此潦草。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那樣我可以驚醒,卻不會心動。你到底去了哪裏?”
在一燈的辦公室,他把遇到胖豬的事全說了。
一燈似乎不爲所動。他好好退休的美夢終于要實現了。可是他内心也知道,退休是可以退,但是有些事是撂不下的。
柳扶風見他不理自己,而自己就像講故事一樣,一個人說,一個人答,折騰了半天,一燈竟然都沒哼一聲。終于他憋不住了,問道:“師傅,我都‘吧叽吧叽’說了半天了,你到底聽沒聽到?”
一燈終于把眼睛從電腦裏抽了出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哦。你說得很好。”
柳扶風直接就想把頭丢到桌面上,像皮球一樣掂上幾掂。
他站起來,說道:“收到。我走了。”
一燈沒有回應,又與電腦較勁兒了。
柳扶風要去隔壁看看莫菲。自從胖豬上次消失後,察看莫菲的狀況成了他的必做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