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吳三刀、年奉賢這種,也是過往不咎,隻用其才。
但要想坐穩天下,實則比打天下要難的更多,因爲每一個老幫派,如柳仲這種一方“諸侯王”,他們并不是直接歸屬秦幫統管,而是類似地獄鬼王從屬于廣王。
王權盛時,人人聽從,王權一旦衰弱,則底下諸強紛紛而立,到時候必然是樹倒猢狲散,整個王朝轟然崩塌。
秦羿離開二十年,他對于兩個孩子、接班人的成長并不了解,也未曾對他們切身實地的言傳身教,他們真正的導師是張大靈與房修,而這兩人的人品,秦羿都是放心的。
但秦羿的隐憂是,這兩人都不具備王者導師的雄心,并不利于接班人的成長。
而現在看來,秦繼成長是驚人的,也是讓人滿意的,一個枭雄擁有鐵腕、謀略與冷酷,這都是秦羿能夠默許的。
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守住江山,将秦幫大業的根基打的更牢實傳承下去。
但聽到後半句,秦羿心中卻難免生了隐憂。
他對秦繼與秦晏,是不會有區别對待的,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兒子。
秦繼若是連本都忘了,妄圖對秦晏下手,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房修當初已經預言了二龍之争,秦羿仍是留下了秦繼,并把他托付給張大靈,就是想看看命運到底會走向何方,在他看來這兩兄弟雖然有相争之處,但彼此還是能容的。
因爲秦羿并沒有秦晏一定要接受大秦基業的打算,這樣一來,兩人之間也就不存在絕對的競争,隻要雙方親如兄弟,各有底線,也不至于到互相殘殺的境界。
但命運無情,這哥倆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當野心膨脹到一定地步的時候,秦羿認爲的親情、仁義全都是浮雲。
秦繼如果真要對自己的親人下手,喪失最後的底線,秦羿必教他永生後悔。
“清官難斷家務事,侯爺,無論你作出什麽樣的決定,我粵東将永遠效忠于您,随時聽候你的命令。”
柳仲恭敬道。
“現在做決定還爲時過早,你先把手上的事情解決了,要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早做準備吧。”
秦羿道。
他來之前,在粵東已經走了一圈,對于柳家的情況也有了大緻的了解,柳仲雖然一身修爲驚人,但對于親族卻過于宅心仁厚,由于這些年受打壓,族人分紅漸少,在柳家内部已經出現了一大批的倒仲派。
柳仲有一顆佛心,但這并不适合統領一個家族,當年柳家内亂,他大赦了一大批的柳家舊人,這并不代表這些人一定效忠他,當涉及到利益時,那些蛀蟲就會開始作祟。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把粵東打成一塊鐵闆,柳仲這個家遲早還得散了。
“是。”
柳仲欣然領命。
秦羿的點撥,讓他抛去了雜念,要想粵東穩,家族以及一些險惡之人,必須連根拔除了。
兩人正聊着,一個青年着急忙慌的迎了過來,神色緊張道:“仲哥,大事不好,蔡家來人了,說有咱們的人在他手上。”
“蔡家?”
柳仲劍眉一沉,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殺機。
“粵東以前易家一手遮天,如今又蹦出個叫闆的,蔡家來頭不小啊。”秦羿饒有興趣道。
柳仲道:“蔡家是粵東的一個老牌家族,在粵東很有名氣,不過在之前比我和易家還是遠遠不如的,原本論影響力,無論是在商界,還是武道界,蔡家都比較低調的。但是前幾年,蔡家的三兒子娶了江東大秦醫藥廠蘇寒雨的一個侄女,跟程家和大公子搭上了關系,自此蔡家便一發不可收拾。這幾年各方勢力都開始倒向他們,在商界的資源更是遠遠比我要多。”
“如此一來,蔡家俨然已經有成爲粵東新王的趨勢,便是我族内,也有某些人一門腦子的想跟蔡家聯姻,來排擠我的地位。”
“前些時日,蔡家還想收購我旗下的兩個輪船公司,被我給拒絕了,看來他們還是不死心啊。”
柳仲雙拳緊握,顯然蔡家這幾年沒少給他下絆子。
“果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走,去會會他們去。”
秦羿笑道。
出了秦園,上了轎車,一行人直奔柳府。
柳府還是一如從前般陳舊,二十年如一日,或許是因爲柳仲目前處境的不如意,整座府邸顯得有些衰氣沉沉。
在院子裏,幾個護衛也是毫無精神頭的搭聳着頭站着,完全沒有了當初剛剛平定柳府時的士氣如虹。
“仲爺。”
護衛們有氣無力的打了聲招呼。
柳仲點了點頭,與秦羿走進了大廳。
大廳内,一個穿着格子西服,頭發燙着卷兒的年輕人,正翹着二郎腿,抽着香煙喝着茶,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年輕人身後跟着兩個穿着長衫的老者,兩人一黑一白,長相竟然是一模一樣,就連胡須都是分毫不差的相同,簡直堪稱複制體。
這兩人渾身散發着強烈的陰邪寒氣,一看就是走的邪路子,而且修爲絕對不低。
“蔡老二,你們又在搞什麽鬼?”柳仲一進門就大喝道。
“喲,是仲爺回來了,來的正好,我跟你談件事。”青年放下茶碗,彈了彈指尖的煙灰,冷傲笑道。
他是蔡家老二名叫蔡慶,如今蔡家老三當權,他向來跟老三走的近,也是水漲船高,這一次收購柳仲船廠的事情,就是由他負責的。
“我跟你沒得談,識趣的把人給我交出來。”
柳仲連問都懶的問,直接了當道。
“識趣?行,既然沒得談,那就算了。”蔡慶站起身,抓起在桌子上的帽子,就要走。
“仲爺,還是聊聊吧。”
剛傳話的年輕人,看了一旁的秦羿一眼,暗示道。
難道和秦侯有關?
柳仲心裏一驚,連忙喊住蔡慶擡手道:“站住,你們到底拿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