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一回來,徒兒就想去見你,隻是事務繁忙抽不開身,再者,你那府門外實在是車水馬龍,熱鬧得緊,所以徒兒才把你約到這來,師父,還請你别怪罪徒兒無禮。”秦繼笑道。
“跟師父我還這麽見外?這次從地獄回來,走的匆忙,這是我在二獄時一位朋友送給我的上品靈玉,裏面有護身符法,是由地獄第一大宗地藏宗宗主靈普大師親自煉制的,算是送給你的小禮物吧。”
張大靈手心現出一塊純白如雪的美玉,遞給了秦繼。
秦繼自認凡間一切,無不擁有,在這世間,除了權利,自問已經沒有什麽能再吸引他,然而在見到這塊美玉時,仍是忍不住怦然心動。
美玉上面的符文,是秦繼不熟悉的地獄冥文,一陣陣無比純淨的佛光流轉,尚未入手便可感覺無上佛法,令人心生平和之意。
“這枚玉佩名叫靜心,庇佑你的同時,可以讓你心境平和,你隻需要背誦地藏經,便可不堕入魔道。”張大靈道。
張大靈可以說是用心良苦了,他這些年來一直有一塊心病,那就是房修的預言,二龍之争。
當初在關于兩個孩子的培養問題上,張大靈原本是想做秦晏的師父,畢竟他與秦侯感情極深,遠比房修這半路來的要親近的多,但是秦侯把親兒子交給了房修,把秦繼交給了他。
這并非是不信任,相反張大靈很清楚,秦侯正是因爲信任,才把最大的難題交給了他。
曾經一度,張大靈想刻意把秦繼培養成爲一個乖乖娃,以免影響日後正主登場。然而,當他發現秦繼擁有驚人的天賦與雄心時,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正如秦侯所說,人各有命,秦繼與秦晏的二龍相争不是他張大靈能幹預的。
從那以後,他悉心培養秦繼,在教會他各種本事,以及接手秦幫大業的能力時,也一直在諄諄教誨,希望秦繼成爲一個像他義父那樣的仁義之輩。
且不說秦繼日後能不能接任江山,至少也不至于手足相殘。
事實上,秦繼過往的表現的确是這樣的,在張大靈沒有去地獄的日子裏,秦繼不僅僅每年主動上劍島去給那幾位娘娘請安彙報,與義弟小聚增進感情,對待秦幫上下,更是無比的親仁,對待那些爲秦侯打江山的老江湖,也是無比的恭敬。
在擁有極強天賦,還有如此仁義之心下,張大靈曾發自内心的爲秦繼感到自豪,至少他覺的沒有愧對秦侯的囑托。
這樣的秦繼,日後定然能成爲秦晏最得力,最親近的左膀右臂。
然而,這一次回來,張大靈明顯感覺到了秦繼的不一樣。
先是一大批的老江湖都跑到他府門外,請他出山管一管秦繼,還充斥着秦繼聯合溫雪妍等人,通過改組秦幫産業,陰謀篡權并且有意隔離、剝奪劍島資格的消息。
再就是這一次見面,張大靈能明顯感覺到秦繼那種枭雄的陰沉、肅殺之感,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心中暗自叫苦,權利果真是欲望的毒藥,哪怕他再悉心傳教,失去了他這個掌舵人,短短幾年時間,秦繼就走上了最讓人擔心的命運對決之路。
張大靈夾在這中間是最爲難的。
憑心而論,人心都是肉長的,秦繼跟随他多年,名爲師徒,實爲父子一般的情分。
張大靈一點點把他培養成了華夏頂尖的人才,這是他的驕傲,這也是一種無盡的榮耀。然而,真發現秦繼如果有别樣的野心時,張大靈心中隻有無盡的惶恐。
二龍相争,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誰最後敗了,無疑都是一場慘劇。
“多謝師父的玉佩,從我八歲起,義父就把我托付給了師父,這一眨眼已經是二十年過去了。”
“二十年了,這世上很多人都變了,唯獨師父對我依然是如同父親一般,秦繼一直銘記在心。”
秦繼看着張大靈,感懷道。
他并非虛情假意,對于張大靈,他隻有感激。哪怕他知道張大靈的目的是替秦家,把他馴化成一把供那個廢物的尖刀,但秦繼卻一點也不恨張大靈。
因爲他知道,張大靈對他已經付出了一切,是張大靈教會了他一切,不遺餘力的幫助,才給了他二十年的時機。
張大靈心中亦是無比感傷,他真想遠離這中間的是非,但這是他的最後一崗,他必須堅持到最後。
“我不在的這幾年,你一定有許多想知道的,盡管問吧。”
張大靈道。
“師父,我想知道,老侯爺是不是已經不在了?”秦繼問道。
“沒錯,他們在地獄裏遇刺了,再也回不來了。”張大靈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沉聲道。
秦繼微微吸了一口氣,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師父,我義父還在嗎?他馬上就快要回來了對嗎?”
張大靈看着他的雙眼,頓了頓,緩緩道:“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義父,也是我的主子,他還活着。至于他會不會回來,我無法給你确定答案。”
“但有一點我想告訴你的是,秦繼,永遠不要試圖挑釁你的義父。”
“你義父遠遠比你想的要睿智,要寬容。”
“但一旦你走錯了路,後果将會是毀滅性的。”
張大靈着重道。
“義父是在提醒我,放棄眼前的地位,迎接秦晏歸來,然後把這二十年辛辛苦苦的果實拱手相讓對嗎?”秦繼臉色一沉,冷冷怒道。
“你果然已經不是以前的秦繼了。”
“那我就告訴你,這個江山就是你的,你做的很出色,他自然會給你。”
“不要拿常人的眼光與心思來揣度你的義父,那樣你就是在自尋死路。”
張大靈同樣目光嚴峻,提醒道。
秦繼眼神飄向窗外,苦笑了一聲道:“師父,你也來诳我,這世上哪有把天下交給旁人的。劍島的人一直在蠢蠢欲動,秦晏已經成年了,他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到現在還在跟我說我義父會把江山交給我,不覺的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