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南北之間的暴風雨,再一次悄悄來臨。
果然,燕南陽一回到京城,就把髒水全潑在了狄青城、耶律光身上,把燕東陽一同拉下了水,這位二世祖憑借着人脈關系,竟然死裏逃生。
燕東陽在這一次大戰中無疑是受傷最爲慘重的,眼看着大局被老三攪亂了,快要徹底對燕家失控的燕東陽決定走一步險棋!
他手上目前還掌控着燕家最精銳的古武軍,以前外門燕八爺掌控着八荒軍團,而内門則是燕穆掌控的花甲軍。
這支軍團是共有三千人,是由燕家從天下門客中網羅出來的高手組成的,共分了花刺、花毒、花落三大軍團。
這支軍團全部身着紅色的鮮花铠甲,象征着燕家先祖的王室之風,每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隻有家主才有權利調動這支軍隊,除非是燕家到了萬急之時,才能動用!
燕東陽從來都不信任他的父親,他甚至覺的父親要稍微有點人性,他不至于落到今天這種被動位置。
他決定要在燕洪接手花甲軍之前,動用這支軍隊,一舉打垮秦羿。
這盤棋他還沒有完全輸掉,完全還有翻轉的機會,其中有一個人至關重要,那就是陳松!
陳松畢竟眼下還是秦幫的幫主,對秦幫還有一定的掌控權,而且此人對江東地利極爲熟悉,隻要他能聯合自己裏應外合,完全能在一夜之間吃掉秦侯的大秦軍。
再不濟,也能狠狠挫一下秦侯的銳氣,在父親那邀功,保住自己的核心地位。
當然,按照他的計劃,最好是能與秦侯在江東來個決一死戰,隻要滅了秦羿,天下便穩了一半,南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他輕松便可澆滅。
打定了主意,燕東陽連夜前往燕京郊外某深山營地。
……
秦侯複出的消息落實了,幾乎是一夜之間,南州、北州、西州、吳州等地紛紛宣布脫離石京總壇,這幾個堂口剛好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夾住了石京,而且每個分堂的實力雄厚,如此一來,陳松的總堂就成了四面楚歌。
局勢急轉直下,石京的幫衆也是悄然脫幫逃離,原本繁華的石京總堂,如今已經人心渙散,隻剩下不到千人爲了榮華富貴在死守着。
然而這也隻是表象而已,總壇四周還有大秦軍、東戰,一旦大兵開拔入烏衣巷,崩潰隻是彈指之間的事。
陳松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披着黑色的短袖風衣,在大街上閑逛着。
大街上的笑聲明顯比以前多了,以前被燕南陽那色魔吓的連大街也不敢上的姑娘們,如今穿着裙子、熱褲,盡情的展示着美好青春,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走過街頭。
大商場的電子屏在不斷的重複着青松的官方宣言,明日攻打烏衣巷宋公館總壇要地的新聞。
時不時有煙花沖天而起,爲秦侯光複歸來,燕系走狗末日即将到來慶祝着。
更可笑的是,還有不少把他比作豬、狗的商業廣告!
偶爾兩個踩着滑闆的青年飛一般的滑過街頭,手中揮灑着印刷彩紙,無不是歡迎秦侯,打倒他的宣傳單。
“終于等到了這一天,自由的空氣真他娘的甜啊。”
“朋友們,你們喜歡就好。”
陳松用力呼吸着,臉上挂着落寞的笑容,撕碎了手上的傳單,緩緩走進了夢緣酒吧。
這家酒吧原本開在東州,去年後,在石京開的分店。
老闆娘叫王麗,陳松認識她,當初秦羿還在她手下算命打過工呢。
他當權的這半年,夢緣酒吧也慘遭了打壓,陳松給她關了,是爲了保她,也是爲了做給燕家看的。
如今酒吧已經無需他的指令,重新開業了,由于尚未完全光複,酒吧又是在總壇的中心街道,酒吧依然冷清。
“來一杯烈酒。”
陳松進了酒吧,對櫃台滿臉笑意,正擦拭着酒杯的老闆娘道。
“對不起,本店今天剛開門,你明天來好嗎?”
王麗輕快的放下酒杯,三年歲月讓這個昔日的老闆娘多了幾分成熟風韻,那溫婉的笑容中透着一股子倔強、堅強的韌性。
“人生能有幾個明天,天知道我還有沒有明天!”
陳松低着頭,整張臉籠罩在黑袍内,苦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既然來了,那我就做了你這單生意,你裏邊稍等。”
王麗心頭莫名湧起了一股悲涼,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酒吧本身就是爲這種人而生的。
“謝謝!”
陳松走到了裏邊,背對着門,坐了下來。
現在滿大街都貼着他那張醜陋的臉,王麗未必記得東州大學後街的胖子陳松,但必定對他這張臉無比的痛恨,還是别影響她美好的心情了。
王麗很用心的調了一杯火紅色的雞尾酒,酒未上桌,陳松便已經聞到了空氣中那熟悉的味道:“是鳳凰涅槃!”
傳聞鳳凰會在烈火中毀滅,承受着世間極緻的痛苦,然後得到永生!
“看來是老熟人了,沒錯,正是本店最烈的酒,喝下這杯酒,無論過去有多少悲傷,多少苦痛,都會煙消雲散,走出小店,你就是嶄新的自己了。”王麗笑道。
“鳳凰涅槃,煙消雲散,嶄新的自己?”
“對我來說,可能嗎?”
“謝謝你!”
陳松自嘲的苦笑了一聲,然後仰頭便悶,足足有七十度的烈酒足夠燒透最烈的漢子心,然而陳松連氣都沒喘一下,一口就喝了精光。
酒水入了喉,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滴在酒杯中,很苦。
“這酒後勁大,你應該一點點的喝,一點點的忘卻。”王麗有一種莫名的想哭,她拉開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也許這個人會有一個很好的故事呢?
“我不是被酒沖的,就是想哭而已!”
“再給我上酒,不要停,有多少上多少。”
陳松痛苦道。
“好!”
王麗起身又調制了兩杯,陳松照舊,都是一口幹,每幹完一杯,便會落下幾行濁淚。
“再……上。”陳松腦子開始有些發漲,語氣也變的渙散。
“不行,凡事不過三,過了三杯,再喝就真醉了。”王麗拒絕了。
“呵呵,醉?我倒是想醉上一場,但那注定是一種奢望。”
“上酒!”
陳松冷笑道。
“好,我給你上。”
王麗沉默了幾秒後,走到了櫃台,開始調制。
這時候冷清的店門再一次洞開!
一個穿着青衫,雪發垂眉的英俊青年很自然的走了進來,到了吧台邊,淡淡道:“鳳凰涅槃,加冰……”
王麗擡起頭看着那人,刹那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