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遜顫聲問道。
“江東秦侯!”
秦羿低低吐出僅限兀遜能聽到的字眼。
兀遜雙眼一亮,死死的盯着秦羿,恨不得張嘴咬下這個大仇人的肉,生喝了他的血!
然而,旋即他又苦笑了起來,眼中的光芒黯然了下去。
爲了報仇,他不惜遠走他鄉來到了此處尋求突破秘法,奈何被困于此,原本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仇人,沒想到卻近在眼前。
他終于明白秦羿爲什麽說不想殺他了,在秦羿的眼中,他不過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可憐蟲罷了。
因爲這筆血仇,他們永遠都不可能聯合,唯一讓兀遜遺憾的是,他沒能手刃仇敵,父子倆葬于其手。
命運弄人啊!
“還有恨嗎?”
秦羿冷然問道。
“沒了,沒了,這是命啊!”
“我雖然沒能殺你,但老天給了這個機會,知足了。”
兀遜神色松弛了下來。
“明白就好。”
“與你兒子做伴,魂回漠北去吧。”秦羿道。
“多謝!”
“噗!”
兀遜再也壓制不住在體内爆裂的雷電氣勁,雙膝軟跪地狂噴鮮血,眼神一黯,那顆不可一世的頭顱緩緩垂了下來,斷氣而亡。
兀遜死了!
小舞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沖缪正笑了笑,在他的無比恨意的目光中,輕盈的邁着步子走入了鬥獸場中。
“秦羿,謝謝你。”
小舞凄楚的看着秦羿,淚水奪眶而出,二十年了,她忍了二十年,今日終于能酣暢淋漓的向缪正說不,而這一切的力量都是面前這位“叔叔”帶給她的。
秦羿微微點頭一笑。
“從現在起,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叔叔,今日之後,有了叔叔你,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小舞溫婉一笑,摘下了臉上的面紗。
當面紗滑落的那一刻,每個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在場的男人,沒有一個人能用言語來形容她的美,她就像是古畫中的仙子,柔美的令人心醉,即便是再心如鐵石、喪心病狂的奴隸,也要爲她面頰的兩行清淚莫名心傷,黯然神傷。
“你臉上有謝無生的輪廓,果然是他的女兒!”
“你既然叫我一聲叔叔,我就會帶你回去。”
秦羿抹掉她臉頰的淚水,淡淡道。
“可惡!”
“你居然摘下了面巾!賤人,賤人!”
缪正捏緊拳頭,眼中的恨意化爲了痛苦。
他對小舞的情感是複雜的。
他當初帶她逃出地獄的時候,她是個小女孩,然而二十年來,她早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有着與她母親,那個背叛他的女人一樣的輪廓,她的臉上有他最恨,奪走他心愛女人的仇人的痕迹。
她是那兩個人的結晶!
然而,每次看到她,缪正又愛又恨,以至于他給小舞下過命令,終生不能現出真面目。
而現在她居然在大庭廣衆下,爲了秦羿摘下面罩,還如此的親切。
這讓敏感、偏激的缪正失去了分寸,再次生出一種被背叛、羞辱的刺痛感。
“殺了他,國師,殺了秦羿,他會壞了咱們的規矩,壞了你的大業。”
“他就是個禍害,必誅之!”
老鬼在一旁低沉提醒道,他從來沒看到過缪正如此不避旁人的失态,他心底暗自冷笑之時,決定再爲秦羿添上一把火。
“閉嘴!”
“狗奴才,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指手畫腳了?”
缪正雙眼一寒,厲聲呵斥道。
老鬼推到了一邊,低頭不敢再言語,眼中卻是多了幾分詭笑,他終于抓住了缪正的死穴,那就是小舞!
想到這,他對日後的大計又多了幾分勝算。
“把腰帶拿來,我要親自給秦羿頒發。”
缪正擡起頭恢複了冷傲,吩咐道。
老鬼不敢怠慢,親自去拿了綴滿寶石的鬥王腰帶,雙手呈了上來。缪正單手托着腰帶,一步步往秦羿走去。
“叔叔,我先行一步,如果不出意外,咱們很快就能在東島見了。”
小舞淡淡道。
“嗯!”秦羿點了點頭。
缪正想加快腳步,然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小舞像天仙一樣翩翩而去,他心頭暗自歎息了一聲,走到了秦羿身邊,兩人默默的對視着。
與上次秦羿的低調不同,缪正發現北嶺回來後,這家夥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鋒利如刀,渾身散發着一種冰冷、無情的傲氣,即便是以他的修爲與地位,也是一陣莫名的心悸。
“你來島上已經五十三天,五十三天内,你颠覆了北嶺,打敗了鬥王,連老鬼都心念念的想殺你,你說本座是該賞你,還是聽老鬼的意思殺了你呢?”
缪正冷笑問道。
“秦某不明白這話是何意。”秦羿波瀾不驚道。
“賞你,你是個人才,我需要人才。殺你,因爲你是一個擁有野心的狂徒,你打亂了這島上的局勢,你害我失去了對北嶺的控制。”缪正逼近秦羿,咬牙切齒道。
“那你應該将我千刀萬剮。”秦羿聳了聳肩,一臉淡然道。
以他現在的修爲,缪正想殺他易如反掌,但正因爲在可控的範圍内,他再如何狂妄,都會十分安全。
“你很聰明,知道自己的價值,我不會殺你。”
“相反,我要調你進入東島聽差,爲本座所用,等我用完了你,再殺你也不遲。”
缪正正然道。
“聽起來我眼下還死不了,這就夠了。”秦羿無所謂的撇了撇嘴。
“明天就來東島聽差,至于你能活多久就看你的本事了。”
缪正把腰帶往秦羿懷裏一扔,一拂袖背手大步而去。
“秦羿,秦羿!”
沙虎等人一起沖下了看台,團團圍住秦羿歡呼慶祝。
阿飛一臉尴尬的站在一旁,他原本以爲秦羿是假把式,可這一回秦羿與兀遜的決鬥可是拳拳到肉,精彩絕倫。
阿飛突然發現自己愚蠢的可愛,秦羿的實力又怎麽是他這種無名之輩能夠論斷的,每一次的妄加猜測隻會是自取其辱。
他發誓,以後但凡涉及到秦羿的任何事,終生絕不發一言。
“兀爺!你老人家好端端的,怎麽就走了呢。”
秦羿這邊是歡天喜地,一号館兀遜手下的幾十号人,圍着兀遜的屍體恸哭了起來。
兀遜死了,一号館注定要重新洗牌,他們再想像以前那般呼風喚雨的過好日子,怕是難了,他們哭的不是兀遜,而是在爲自己死去的前途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