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李老等四個年紀大的,終究倒在了希望的大門之下。
四老其實身體早就死亡了,全憑着殘存的那一口氣,不擋後面人的道,本能的往前蠕動着。
哪怕是到了坑口,他們仍在蠕動,然而那一雙雙充滿期待的雙眼卻再也沒了光澤!
當他們一下水的時候,那口氣一松,便徹底死亡了。
次日,天放晴,微風和煦。
清涼的海風夾雜在花香中,散發着自由的芬芳。
“孟公!”
“李老、肖公、彭公!”
“你們爲了出海奮鬥了二十年,八年前一别,你再也沒能看到這片海,如今羿哥終于替你完成了宿命,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趙東山揮灑着骨灰粉,望着那浩瀚無邊的海面,熱淚盈眶道。
“孟公,四老,回家喽。”
“來生再莫貪歡,來這地獄之島。”
曾大龍垂淚輕聲道。
衆人懷着無比沉重的心情,送别了四老。
“自由!”
“自由的空氣,真好啊。”
秦羿看着身後山間那一片高達五六米,蔓延如長城的曼陀花牆,吮吸着鼻子仰頭笑道。
誰能想到這口廢棄的古井直通海邊這片叢林,恰巧繞過了曼陀花的防區,隻要出了這片叢林,就是大海,一入海,回家的希望至少是有了。
當然,眼下的自由也隻是想想,出海路找着了,秦羿的使命才剛剛開始。
他想了一整晚,燕九天二十年前一夜成名,打遍天下群雄,絕非偶然。
在此前找不到燕九天任何年少天賦驚人的記錄,也就是說燕九天二十年前一飛沖天,是因爲得到了奇遇。
秦羿大膽構想一下,燕九天很可能正是從女兒國拿走了什麽重要的寶物,借助了異寶之力,這才成爲了絕世武神。
而缪正身上存有地獄的氣息,卻一直賴在女兒國,似乎還有一直霸占下去的意思,是否也是因爲在這片神奇的土地尋找某種東西?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缪正一定還沒找到,否則他犯不着跟一群女人在島上鬥法,根據黑珍珠等人的說法,缪正不好色,除了絕世寶物,沒有什麽能吸引這樣的狂徒了。
想到這,秦羿心頭熱血激蕩,是時候做下一步計劃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沙虎等人正惬意的躺在芭蕉樹下,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此情此景,老子真想作詩一首。”
歐強一本正經道。
“喲,你還會作詩?”沙虎卷着煙葉子,吸了一口,站起身道。
“廢話,老子當年也曾是文藝青年好嗎?”
“大海呀,你他媽全是水。”
“大船呀,你他媽在哪,快帶走漂泊的孩子西歸吧。”
歐強一本正經的沉浸在無限才思中,激情飛揚道。
“啪!”
“什麽狗屁詩,一竅不通,麻溜兒的把腦袋縮着點,讓人發現了,你就真得歸西了。”
趙東山在他後腦勺糊了一巴掌,沒好氣道。
“羿哥,大海就在前邊,你有何打算。”
趙東山凝重問道。
衆人也全都站起了身,齊齊看向秦羿,等待他的決定。
“兄弟們,我知道你們心裏想的啥,隻是現在時機未到啊。”秦羿眺望遠處的碧海藍天,長歎了一聲。
“爲什麽啊?”
“這裏有的是樹,咱們造船不就得了,隻要能出海,就有希望回家。”
“再呆在這鬼地方,遲早得把命丢了。”
“老子甯願去喂鲨魚,也不要把命丢在那幫婆娘手裏。”
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中年人,捏着拳頭大叫了起來。
這人叫趙強,是趙東山的同鄉,也是鐵哥們,長的孔武有力,比趙東山的塊頭還要高大幾分。
他這一吆喝,其他的人包括孫韶在内,都嚷嚷着要下海。
趙東山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呵斥、責罵這些人,而是認真的看着秦羿。
秦羿微微一笑,沒有什麽比自由更珍貴,眼下自由就在前方,觸手可及,換了誰都不願意輕易舍棄。
“我不會強求任何人,願意出海的可以留下來,現在就走!”
“願意跟我走的,原地休整兩天,後天回島上。”
秦羿摸了摸鼻梁,淡淡道,說完,走到了一旁的樹下,盤腿而坐,不再言語。
他并未解釋過多,在自由面前,任何的勸說都是蒼白的。
趙強等人沒想到秦羿這麽爽快,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們已經習慣跟着秦羿的步伐,本就是想說服他,哪料秦羿态度如此堅決。
“羿哥,爲什麽不考慮下趙強的意見,咱們造船出海,還是有機會的嘛。”
沙虎歸家心切,輕聲勸道。
“盲目的樂觀會要人命的,這裏有海防大陣,一旦啓動,萬劫不複。你以爲幾條木船能跑得過女兒國的晶石大船嗎?憑你們手中的石頭能打得過她們的毒箭嗎?”
“是,現在咱們掌握了逃生的鑰匙,可一旦失敗,将永遠丢掉它,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我不想打沒準備的仗!”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得辦,那就是替學習報仇。”
秦羿雙目冰寒,冷冷道。
“可是錯過這次機會,咱們還能熬到再站到這裏的那一天嗎?”
曾大龍撓了撓頭,擔憂道。
“這本身就是一場賭博,賭的是命,與老天賭,與那些娘們,與國師賭!”
“你們要信我,我至少有三成的把握,将來帶你們離開。”
“這個期限不會太長,最多三月,興許就是這半個月内。”
秦羿朗聲道,說完,返身走入了叢林中。
趙東山望着遠處遼闊的海面,緊咬着牙花子,閉上眼用了吸了一口氣道:“弟兄們,我信秦醫師,現在确實沒到時候,咱們已經找到了通往大海的路,時機成熟,出海是遲早的事,走吧,兄弟們,再等等,不就三個月嗎?咱們這麽多年都等了過來,還差這點日子嗎?”
“哎!”
趙強等人都是深深歎息了一口氣。
那股子歸家熱血一涼,他們的頭腦清醒了許多,大海代表着自由,可更是一頭吃人的猛獸,一旦下海,生死兩茫茫,沒有秦羿誰也沒把握到底能走多遠。
歸家的路,還很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