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雙手攏在袖中,垂于腹前,神色平靜如水,唯有那雙如同寒潭一般森冷的眸子,令人心生恐懼。
顧名臣雖然與來人年紀不相伯仲,但單論氣度,對方氣場純淨,高曠幽遠,如同那崖壁雪松,高不可攀,兩相一比,他竟然心生慚穢之感。
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對方來了,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而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這說明了甯中華的修爲很可能在他之上。
“師父,你終于來了!”馬元魁跪爬到了甯中華的腳邊,委屈流淚道。
“甯公!”方信等人明顯能感覺到甯中華的氣場更勝一籌,此時全都面有慚色,恭敬拜道。
“來一條南方來的垃圾狗都搞不定,老夫要你何用?”
甯中華森冷一笑,連看都沒看馬元魁一眼,仿佛跪在他腳下的就是一條狗,擡掌劈了下去。
咔擦!
可憐馬元魁連哼都沒哼一聲,腦漿迸裂,當場氣絕身亡。
籲!
方信等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一言不合就殺人,這是何等的歹毒、霸道!
顧名臣頭皮一陣發麻,知道這北方的風水界扛把子,并非良善之輩,今兒這梁子結不好,怕是要交代在這裏。
“你就是顧文臣?”
甯中華走到顧文臣身邊,直視他的雙眼,森冷道。
顧文臣隻覺雙目火灼一般疼痛,不過他也是一代宗師,如此關頭豈能認慫,當即硬着頭皮道:“老夫就是,你就是甯中華喽。”
“顧氏風水不過是下乘之流,老夫修的是廟堂尋龍護國之法,你可得富貴,我則爲國師,豈可同日而語?”甯中華氣勢上穩穩壓住顧文臣,冷然笑道。
“甯老兒,你休要自擡身價,風水不是耍嘴皮子,有沒有真本事,你我鬥一鬥才知高下。”
“仍是以這大明湖荷花爲主,你開,我藏,最後輸赢論高低如何?”
顧文臣實在受不了甯中華那灼人的雙目,别過頭指向面前的荷花,朗聲道。
“行,那今兒就讓你這蠢夫開開眼界吧。”
甯中華長袖一舞,人如輕煙,落在了水面上,無依無托,仿佛那水底有一雙手托着他一般,連鞋襪都不曾沾濕半點。
顧文臣不甘落後,清喝之餘,落在了一朵荷葉之上。
他雖然已經達到了法天中期天師,但因爲突破不久根基不是很穩,單憑法氣倒也可以像甯中華那般,隻是待會一鬥法,必然支撐不住,索性識趣的借了幾分荷葉依托之力,把法氣度入蓮根,穩若磐石般作爲依托。
隻是這一站,衆人眼不瞎都知道甯中華已經占了上風。
“青龍過江,吞惡浪!”
“盤龍鎖靈大陣,起!”
顧名臣知道在這等高手面前唯有全力以赴,不再猶豫,當先盤印結法,雙手一分,一條青龍的法氣數丈長龍,咆哮着沿着一方荷葉,蜿蜒盤成一個圈,牢牢的封鎖了整個水面。
鎖靈大陣一起,荷塘上就像是扣上了一層青色的罩子,便是這天地間的濁氣也被一一阻擋在外。
“甯公,請吧?”顧名臣傲然擡手道。
這在風水圈裏叫鬥陣,一個開,一個破,直到對方認輸,以分高低。
當初在東州建東明湖别墅區時,顧名臣曾以此大陣生生鎖住了整個東明山頭七七四十九日,以确保靈氣不散。
如今用來鎖這小小數百平米荷塘,威力也要暴增數十倍,甯中華沒有點本事,是萬萬破不了的。
“顧老還是有真本事的,不愧是南方風水第一人啊。”
“我看甯公要破,難喽。”
“未必,甯公在昆侖時,聽說連龍脈的風水場都能破,這應該算不了什麽吧。”
方信等人七嘴八舌的看起了熱鬧,大家都是瞪直了眼,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畢竟人生中能有幾次看到兩大風水師決鬥的場景?
“不堪入眼的雕蟲小技!”
甯中華嘴角一揚,發出一聲冷笑,右手豎起二指并于眉心,單字一個:“赦!”但見一道金光法劍自眉心飛出,應聲刺向了龍首。
金劍也就三尺來長,比馬元魁使出來的大不了幾分,然而那劍身帶來的浩瀚之氣,卻是鋒利無比,仿佛便是九霄天穹,也能刺他個透明窟窿。
哧啦一聲!
金劍如入無屏之境,輕松洞穿了外面的青色防護罩,猛地釘在了青龍之首,原本還雄赳赳的盤龍,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瞬間化作了青煙,顧名臣引以爲傲的青龍鎖靈陣,一招難擋,宣告失敗。
“好厲害的法劍,至純至剛,無堅不摧啦。”顧名臣陣法被破,身子一晃,大驚道。
“小試牛刀而已,你還有什麽微末之技,趕緊都使出來吧!”甯中華雙手一背,傲視蒼穹道。
“罷了!”
“看來我唯有使出本命法器與絕招,才可與你一鬥!”
“也罷,就讓你看看我顧氏一門真正的精髓吧!”
顧文臣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纖細、修長的毛筆,筆身是玉石打造而成,上面雕刻有細小的金色小字,還有紋龍圖案,在光亮下綻放着耀眼的精光,散發着聖潔、光正之氣,一看就是非凡的法器。
法器一亮,甯中華眼皮一擡,多了一分訝色:“沒想到居然是一支禦筆,沖這上面的靈氣,不是嘉靖朝,就是宋朝的道君之物吧。“
“你老兒有點眼力架,沒錯,這支筆便是嘉靖皇帝禦筆,可破萬邪,乃是三品上乘法器,今天我就要以它畫地爲牢,看你怎麽破!”
顧文臣朗聲道。
一旁的顧青山卻是急的匍匐在荷塘邊,泣然道:“叔父不可呀,大不了咱們認輸回到江東,來日再來比過就是,不能使用此筆啊。”
這支筆是用來開風水禁咒大陣的,由于是禦筆,威力驚人,但常人要用必須付出昂貴的代價,輕則修爲盡損,重則喪命。
顧文臣這是要拿命跟甯中華做最後的生死對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