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琳心下一沉,她不明白秦羿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雲州。
但他可是秦幫的一号人物,也是自己炮轟的罪魁禍首,陳松可是他的兄弟,今晚隻怕還是難逃一死啊。
“範小姐,還沒吃飯吧?”
秦羿轉過身來,微笑道。
“吃飯?”
範琳愣了愣,她并沒有從這位王者身上感受到殺氣,遂淡然笑道:“是的,這不忙着整理你們的黑材料嗎,還沒來得及呢。”
“不如秦某請你如何?”
秦羿笑道。
“好啊,現在我可是雲州的瘟神,誰沾我誰倒黴,你要不怕,這頓飯我蹭了。”
範琳打趣道。
她的話裏,飽含辛酸諷刺,秦羿并不在意,他知道不管陳松那些事,是否屬實,秦幫确實不該對這個女人實施最嚴厲的懲罰。
範琳簡單的打扮了一下,與秦羿下了樓。
“去哪吃,範小姐随便選。”秦羿道。
“難得宰一頓,當然要去最好的妙味居啊。”範琳就像是重回大海的魚兒,享受着久違的自由空氣。
秦羿叫了一輛出租車。
還沒坐上車,司機一看站在他身後的範琳,吓的面無人色,加油就跑。
連叫了幾輛,都是這種情況。
“秦侯大人,看到了吧,我在雲州比A級通緝犯享受的待遇還高,要不化妝、蒙面,連盒方便面都買不着。”範琳聳了聳肩,同時用眼神示意不遠處,兩個盯梢的秦幫弟子。
“他們爲什麽不對你采取強硬态度?”
秦羿蹙眉問道。
“他們不敢,另外人家心氣高,放下話,要困死我,讓我主動求饒。”
“他們就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啊。”
範琳無畏笑道。
“嗯,真沒想到胖子還有這手段,倒是我小看他了。”
“既然打不到車,咱們就走着去吧。”
秦羿摸了摸鼻梁,輕歎道。
兩人到了妙味居,秦羿還沒邁進門檻,店裏的保镖殺氣騰騰的攔了過來:“範小姐,很抱歉,你上了本店的黑名單,任何與你有關的人,不得入内。”
門口還有其他來用餐的人,一聽是範琳,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沾了麻煩。
“如果我一定要進呢?”秦羿冷然笑道。
“先生,我們有我們的難處,我就這麽說吧,你就是京城來的人物,也不好使。”
“我們甯可讓你砸了這買賣,也絕不可能,放任何一個跟範小姐有關的人進去。”
大堂經理走了過來,一臉無奈的陪笑解釋。
“又是陳松定的規矩嗎?”
“還無法無天了!”
秦羿大喝道。
這一嗓子吼的衆人六神升天,惶恐不已。
就連裏面的食客,也全都放下了筷子,齊刷刷的往秦羿看了過來。
陳松那是誰?
雲州的土皇帝啊,誰敢這麽公然辱罵他啊,這不是找死嗎?
“哎喲,我的爺,當我求你了,你還是走吧。”
“真,真招不起啊。”
“我給你跪下了行嗎?”
大堂經理滿臉冷汗,急的直是求爺爺告奶奶。
“算了!”
“在雲州,你的名頭就未必比他好使。”
“他們也不容易,别爲難了。”
範琳拉着秦羿,哀然長歎。
“了不得,了不得啊!”
秦羿冷笑了一聲,轉身快步而去。
此刻,他心頭已經涼如寒冰!
“吃飯是小事!”
“你既然來了,不如在這好好看看。”
範琳專門選一些“問題”區走,一邊走一邊詳細介紹。
“看到了嗎?那就是雲州度假山莊,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陳松的皇帝窩,在雲州要想升官、發财,都得往削尖了腦袋往那擠!”
“陳松點頭,比上級領導批準還算話。”
“做生意的,尤其是外來想沾染玉石、地産行業的,度假山莊不開口,在雲州那就是寸步難行。”
範琳指向遠處半山腰,一簇燈火連綿的莊園,忿然道。
“這些人又是怎麽回事?也是陳幫主的‘功勞’?”
秦羿看着天橋下蓬頭垢面,穿着破舊棉襖的流浪者,皺眉問道。
這些人中間,有老有少,蹲在橋下啃着冷饅頭,人人皆是一臉的凄苦之色。
“你還真說對了,陳松是雲州改革的先鋒嘛,老城區一半的地被他拿走了,這些都是被拆遷後,沒有拿到拆遷款,無家可歸的人。”
“稍微有點錢,子女有出息的,吃了虧,奈何不了他,也隻能忍了。”
“這些都是老弱病殘,拖家帶口的,走又走不了,家也沒了,就隻能這麽耗着了。”
“白天這些人就被趕到郊區去幹苦活,美其名給他們安排再就業,實際上是怕造成影響。到了晚上就趕到了天橋底下,一瓶礦泉水,一桶泡面也就打發了。”
範琳道。
“範小姐,你來啦。”
“範小姐!”
那些人一見範琳,全都迎了過來,滿眼期待的看着他們最後的救星。
事實上,範琳已經有半個月沒來這了,因爲自己的無能爲力,每一次看到那一雙雙眼睛,她的心就會疼上一整晚,徹夜難眠。
不過今日,範小姐終于有了底氣。
“姐姐,他們什麽時候把房子還給我,妞妞好冷啊。”
一個小丫頭撲在範琳懷裏,眼淚汪汪道。
衆人默然無聲。
範琳爲了他們替丢掉了飯碗,如今還被全城封殺,比他們還要慘上百倍。
“妞妞,鄉親們,我可以告訴大家,陳松的末日就要到了。”
“今天我給你們帶來了一位真正的救星,他就是秦幫的侯爺,隻有他才能制裁萬惡的陳松。”
範琳擦幹妞妞的淚水,許久以來的壓抑,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了出來。
大夥看着這位清秀的少年,面面相觑,沒有一個人能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治陳松的人。
“範小姐,侯爺比陳松還大嗎?陳松可是秦幫的幫主啊。”
“我看這位……”
顯然雲州百姓并不知道秦侯的大名,紛紛表示懷疑。
“各位,你們受苦了。”
“陳松的事,相信我,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圓滿的答複。”
秦羿望着這群可憐的人,心如刀絞,這就是自己所謂的公義嗎?
陳松之罪,何嘗不是他的罪呢?
不過,他本不喜多言,嘴上的解釋,永遠比不上實際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