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間的一隻不知名的冬蟲鳴叫了幾聲,随後一陣清幽的琴音拂過草間,該是驚動了它,那冬蟲張動了一下背上的翅膀,振翅跳到了一旁。在草叢間隐沒了幾下最後消失在一片搖晃的草葉之中。
宮牆裏的亭中一個身穿着灰色長袍的人坐在那,長琴放在腿上。輕合着眼睛, 兩手在琴弦之上拂動,随着琴弦的撥動,清寡的琴聲響起。
今日的琴聲是很是舒緩,像是傾訴着什麽一樣,也像是一人在這冬日裏細語呢喃似的。
亭外。
一個身穿白甲的人躺在小院中的草地上,雙手抱在腦後, 兩眼順着牆垣, 悠然地看向空中的悠悠行雲。
一隻手伸到了淺草之間, 摘起了一根短草。
手放到了嘴邊,草葉被叼在了嘴中,草尖随着淺涼的風微微顫動着。
琴聲停下,一片行雲也已經飄遠看不清楚了。躺在地上的白袍人叼着嘴裏的草葉坐了起來。
“将軍,今日的心情很好?”坐在亭裏的人閉着眼睛,微微側過耳朵,臉上帶着淺笑。
“你怎麽知道?”顧楠的眼睛看向亭中的琴師,輕叼着嘴中的草葉說道。
“因爲将軍今日聽琴的時候笑了兩聲。”曠修的手按在琴弦上,感覺着那琴弦微顫。
“從前将軍聽琴的時候是很少笑的。”
“嗯?”顧楠擡起了嘴角:“我很少笑嗎?”
“将軍在聽琴的時候,是很少笑的。”曠修說着,又側耳細聽了一陣,和聲一笑:“呵, 将軍又笑了。”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瞎了。”顧楠看了他一眼,視線重新看向半空。
小院之中安靜了下來,她好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當時你和我說,你或許會告訴我你來這宮中是做什麽,怎麽樣, 準備告訴我了嗎?”
曠修的眼睛睜開,眼中的瞳孔晦澀,沒有焦距,也看不出落在了那裏。
他過了半響才說道:“還是不說了,修,屆時,當歸則歸。”
“也好。”顧楠點了一下頭,曠修不是平常人,他有着内息的修爲,她是很早就知道的。
“宮中不是你這般的人該待的地方,當歸則歸,也好。”
“将軍呢?”曠修低下頭,手捧着長琴,将長琴放在了桌案上:“将軍其實也不像是這宮中之人。将軍,不曾想過歸去嗎?”
顧楠看着半空之中的天光透過舒卷的層雲,伸出手遮在眼前,光穿過指間落在眼前,她眯着眼睛:“我不知道,也許有一天會吧。”
話音落下,她看向了曠修:“琴師,在彈一曲,或許,久不能聽到了。”
“好。”曠修笑道,雙手落在琴弦上輕攏。
“當······”
琴音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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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街道上本該是車水馬龍,但是若是偏僻的地方反倒是安靜的異常。
就像是這條街道上,少見到會有幾個人路人會從窗前走過,道路上人影稀疏。
酒館的角落裏有些破舊的留聲機裏傳來的歌聲頗有年代感,留聲機雖然有些舊了,但是那傳出的歌聲卻是依舊能讓人有種靜下心來的感覺。
酒館裏隻坐着兩個人,一個是站在吧台裏的老婆婆,正拿着手裏的香煙抽着,女士香煙的味道是一點點的煙草的味道夾雜着一些聞不清楚的清香。
煙霧雖然飄散在酒館裏,但是倒也不算很難聞。
第二個人是坐在窗邊的服務生,那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女,有着一頭幹淨的中短碎發,長相也說不清楚俊秀還是柔媚,像是把兩種感覺糅合在了一起。
此時的她正靜靜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杯溫茶,頭輕靠在窗戶上,看着遠處的街景。
窗戶外的街道上紅綠燈亮着的紅燈變成了綠色,斑馬線上的行人腳步有些匆匆地穿過街道。
很少有人願意在這條街道上久留的。
服務生看着街道發着呆,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不幹活的時候她通常都是這樣,這一點這家店的客人或是老闆老婆婆其實都已經習慣了。
隻不過這樣的少女帶着那副木頭一般的表情的時候,總會讓人莫名的覺得有些惋惜。
酒館中的兩人都沒有講話,大概是過了幾分鍾的時間,站在吧台裏的老婆婆才扭頭看向靠在窗邊服務生。
“喂,你有家嗎?”老婆婆的聲音是有一些沙啞還帶着一點點的尖銳。
服務生回過了頭卻沒有回話。
老婆婆繼續說道:“如果有,快要過年了,我給你放個年假,你也好回家去看看。”
服務生好像這才反映過來那老婆婆是在和她說話,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沒有家。”
酒館裏難得的說話聲又靜默了下去,老婆婆抽着她的煙,時不時在吧台上彈幾下煙灰。
服務生握着手裏的茶杯,繼續看着街道上的紅綠燈從紅色變成綠色,再從綠色變成紅色。
“那,過年的時候就留在這裏吧,陪我這個老婆子吃年夜飯。你不介意吧。”站在吧台裏的老婆婆說道。
服務生一怔,看向那老婆婆,半響,笑了一下:“謝謝。”
老婆婆瞥了一下嘴巴:“謝什麽,說謝謝還不如好好幹活,别總是給我擺着那副死人臉,招待客人的時候多笑笑。”
說着看着服務生的樣子:“你笑起來還是有一些好看的,說不定還能多招攬一些客人。”
“嗯。”
“當啷。”門框上的風鈴響起,走進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身後各背着一個背包。
兩人的年紀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看模樣應該還是學生的樣子。
那男生倒是确實是店裏的常客,經常帶着一本漫畫書來店裏吃炒飯,記得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學的是曆史專業。今天倒是難得的帶着一個女生來,而不是他的漫畫書。
“這家店還真的很安靜啊。”女生是第一次來打量着店裏的陳設笑着說道。
“嗯。”男生的語氣有一些生疏,看樣子和女生還不是很熟悉:“我經常來這裏。”
兩人走進了店中,站在吧台的老婆婆看了一眼顧楠:“别休息了,起來招待客人。”
“嗯,好。”服務生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