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南月煙都住在王府裏,幾乎是日日守着楚千凝。
她骨子裏并沒有這個時代那些人在意的繁文缛節,什麽老丈母娘不能随着女兒住在婆家,她才不管呢,她隻知道得陪着自己的寶貝女兒。
至于這府裏的下人如何猜測她的身份,城中又流傳着怎樣的流言蜚語,壓根兒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内。
随便别人要如何作想,她根本就毫不在意。
原想着,自己待在王府既能陪着楚千凝,又能引南月燭上鈎,沒想到大魚沒釣到,倒是意外遇見了一隻小蝦米。
眯眼掃了顧沉淵身後的人一眼,南月煙的唇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想來,此人便是他的義女了吧……
那日天色昏暗,她隻是根據情況推測出暮雪的身份卻并未看清她的長相。今日一見,倒是清楚的看清了她的樣貌。
之前便聽聞她與凝兒容貌相似,這一看确然如此。
不過……
還是她女兒更加明豔。
思及此,南月煙得意的勾起唇角,漫不經心的走到了暮雪面前,話卻是朝顧沉淵問的,“這個人便是你的義女?”
“嗯。”
“姑娘來此何幹呀?”南月煙笑的無害。
聞言,暮雪下意識扭頭看向身邊的顧沉淵,本意是想向他詢問這人的身份,沒想到顧沉淵壓根沒留意到她的目光,隻笑意溫柔的凝望着那個女子。
順着顧沉淵的視線看去,暮雪的眼中充滿了驚豔和疑惑。
她是誰?
爲何長得和楚千凝這般相像?
兩人簡直一模一樣,甚至就連眼角的那枚月牙胎記的位置都别無二緻。
難道……
這人便是楚千凝的娘親?!
暮雪滿心疑惑,猶豫的俯身朝南月煙施了一禮,斟酌着對她說,“夫人好,我是跟随義父一起來探望世子妃的。”
“哦?”南月煙挑眉,笑的意味深長,“跟你義父一起來的?”
說着,她轉而看向顧沉淵,眼神滿含深意,像是在無聲詢問,是你把她帶來的?!
接收到自家媳婦的目光,顧丞相趕緊開口解釋,“暮雪有幫助凝兒緩解害喜症狀的法子,特意給咱們送過來的。”
敏銳的捕捉到顧沉淵話中的字眼兒,暮雪心下存疑。
咱們……
她跟在義父身邊多年,從不知他還有這位友人的存在。
而且,這人和楚千凝長得這般相像,難免不令人懷疑她們之間的關系。
就在暮雪滿心疑惑的打量南月煙時,後者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她。
半晌之後,南月煙狀似不經意的朝顧沉淵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左右都要過來這邊,一并帶過來就是了,何苦折騰暮雪姑娘跑這一趟呢!”
“……夫人客氣了,暮雪此來也是爲了探望世子妃。”尴尬的勾唇笑了一下,暮雪盡量表現出自己溫柔識禮的那一面。
“凝兒近來精神不濟,恐無暇顧及你。”
人家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暮雪哪裏聽不出好孬。
但她人都已經來了,沒道理連黎阡陌的面都不見就走,是以便咬牙堅持道,“暮雪不會耽誤世子妃休息,隻将東西放下就走。”
“是嗎……”
南月煙意味深長的歎了一句,随後笑意盈盈的走到她面前,“那你把東西給我吧,我幫你轉交給凝兒,便是有什麽話我也一樣可以代爲轉達。”
一聽這話,暮雪面色微僵。
她還從未見過這般沒有眼色的人,明知道自己想親自見楚千凝一面,她卻非得攔着!
事實上,暮雪也明白南月煙是在裝傻,隻是她學不來對方那般胡攪蠻纏的樣子,是以一時落了下風,想求助顧沉淵,卻見他靜靜的站在旁邊,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瞧着暮雪那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奈模樣,南月煙不禁在心底冷冷一笑,暗道這丫頭道行尚淺。
和她鬥?
還是回娘胎裏再練練吧……
不過,南月煙話雖說的強勢,卻沒有咄咄逼人的硬要她手中的鳳儀花種子。反而施施然的上前,意味深長的低聲問道,“可是有何話,非得單獨與我女兒說嗎?”
“你……你女兒……”暮雪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利索,繡帕輕掩着微啓的檀口,震驚至極的樣子。
“怎麽?我們娘倆長得不像?”
愣愣的搖了搖頭,暮雪有些語塞,不知該作何反應。
許是見自己将這丫頭吓得不行,南月煙忽然笑着退開一步,轉而對顧沉淵說,“走吧,咱們去找素衣兩口子叙話,讓他們小輩自己鬧去。”
說完,便毫不避諱的拽着顧沉淵往前廳走,留下暮雪錯愕的站在原地。
她怎地有些看不透這位夫人呢……
一會兒帶給人無盡的壓力,一會兒又和煦如春風,似是不大喜歡她,又仿佛沒有厭煩她,到底這是怎麽回事?
帶着滿心疑惑,暮雪緩緩的朝楚千凝的院子走去。
*
且說另外一邊,得知暮雪來此,黎阡陌神色未變,眸光卻隐隐轉涼。
她來王府做什麽……
見自家主子陷入了沉默,冷畫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未敢多言。
一提起“暮雪”這個名字,她明顯感覺到房中氣氛一冷。
“嶽父可有同來?”倒了杯茶,黎阡陌淡聲問道。
“丞相大人和夫人去見王爺和王妃了。”
聞言,黎阡陌眸色微涼,“請她過來吧。”
“……是。”
遲疑的應了一聲,冷畫方才轉身走出了房中。
奇怪……
以往主子不是不大待見那位暮雪姑娘嗎,今日怎地忽然轉性了呢?
心下疑惑,冷畫的腳步甚至都慢了幾分。
待到暮雪行至廊下,一隻腳才踏進房中,便見眼前飄過一抹青色的身影,如一片竹葉般悠揚飄蕩進輕紗帳幔。
見狀,冷畫淡定道,“大抵是世子妃醒了,姑娘您先坐。”
“嗯。”
微微點頭,暮雪卻忍不住朝裏間望去。
隔着層層紗幔,内間景象她瞧得并不真切,隻隐約可見兩道人影依偎在一起,伴着一陣清風,黎阡陌溫柔似水的聲音輕輕響起,“睡的可好?餓不餓,要不要用膳?”
話音落下,便聞女子慵懶妩媚的聲音傳來,她“噗嗤”笑了一聲,說出的話透着絲絲無奈,“才睡醒便要吃,你當我是‘黑面郎’嗎?”
“這般清瘦的‘黑面郎’,可見爲夫這個主人家沒有将你養好。”黎阡陌從善如流的說道。
“慣會貧嘴……”
楚千凝似是小憩後在起身更衣,因爲暮雪見他們沒了聲音,倒是隐隐聽到了衣物摩擦聲。想到如黎阡陌那般尊貴的男子竟然在服侍楚千凝更衣,她嫉妒之餘也不免有些想入非非。
若此刻同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他會不會依舊有萬般柔情展現,還是一如往昔般冷漠?
晃神間,便見黎阡陌握着楚千凝的手從内間走了出來,前者沒有無視她,卻未發一言,隻微微颔首,比直接無視還令人心酸。
壓抑着滿心悲苦,暮雪起身朝他夫妻二人請安,“見過世子、世子妃。”
“暮雪姑娘此來,可是有何事嗎?”安然坐于短榻上,楚千凝淡聲問道。
“聽聞世子妃害喜嚴重,特來奉上古方。”
說着,暮雪将手中的鳳儀花種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黎阡陌,猜測着自己這般舉動會勾起他怎樣的反應。
她之前曾想着,他或許會面露感激,或許會動容不已,卻唯獨沒料到,他會懷疑自己!
甚至是當着她的面兒,喚來了遏塵,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
那一刻,暮雪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發燙。
雙眸瞬間盈滿了淚水,她覺得自己的一片心意受到了侮辱,“世子以爲我要加害世子妃?!”
簡直可笑!
即便她真的嫉妒楚千凝嫉妒到要害她的地步,也不至于親自來此,這豈非是在不打自招?
“這東西來曆不明,自然要驗上一驗。”黎阡陌平靜回道。
“來曆不明……”怔怔的重複着這幾個字,暮雪覺得自己的心涼了半截,“我好心好意想幫你,不想你竟如此誤會我!”
“若有負你心意,便算是我的不是,但事關凝兒的身子和王府子嗣,任何人送來的東西都要查。”
才說完,就聞遏塵沉聲道,“裏面的東西倒是并無不妥,隻是這包藥的紙卻大有文章。”
聞言,暮雪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怎麽可能?!”這是莺兒特意給她送來的,怎麽可能有問題呢?
迎視上暮雪充滿質疑的目光,遏塵一臉淡定的胡說八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紙上的香氣極易被鳳儀花的花香掩蓋,尋常人不易發現,若以此包藥入口,必會導緻滑胎。”
“不……不可能的……”
慌亂的搖着頭,暮雪一副震驚非常的樣子。
猛然想起什麽,她趕緊朝黎阡陌解釋道,“我沒有要加害世子妃,還望世子相信我所言。”
“這東西你從何處得來的?”
“是莺兒……是她給我的……”想到那個丫頭居然利用自己,暮雪的怒意就止不住在心中翻騰。
“她人現在何處?”
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莺兒之間的對話,暮雪急急道,“在城外的一間破廟裏。”
“鷹袂,帶人去找。”
“是。”
鷹袂雖應承的痛快,可實際上,他根本就沒帶人去。
有什麽可找的呢,他們早知道那個叫“莺兒”的小丫頭投奔了蕭家。
不過,暮雪對此卻一無所知。
事情脫離了她原本的設想,變的一發不可收拾。本以爲,黎阡陌會感激自己幫助他和楚千凝,怎知沒有施恩不說,還險些給自己招來一個謀害王府子嗣的罪名。
越想心下越氣,氣憤的同時心裏也不免後怕。
倘或方才世子沒有派人檢查這鳳儀花種,待到楚千凝吃下去,怕是必會小産!
想到這種可能,她在心下驚懼之餘,竟還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
意識到這一點,暮雪不禁愣住。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自己已經變的如此可怕?
不管怎麽說,楚千凝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自己再是嫉妒她得黎阡陌的寵愛,卻從未想過要害她,但是今日,她竟暗暗期待着對方小産。
是呀,若是楚千凝腹中的孩子沒了,或許自己進王府的希望會更大。
再次陷入了深思當中,暮雪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那夫妻倆的眼中。
看着暮雪眼中閃動着冷光,楚千凝不禁和黎阡陌相視一眼,随即輕聲喚道,“暮雪姑娘。”
“……嗯?”恍然回過神來,對視上楚千凝微涼的眸光,暮雪趕緊斂了神色,恐被她察覺出什麽。
殊不知,楚千凝早已将她的臉色盡收眼底。
已懶得再同她打啞謎,楚千凝開門見山道,“你此番前來,可是爲了向我示好嗎?”
“什、什麽?!”
“得知我害喜嚴重,你的擔心是假,想以此得到黎阡陌的青眼才是真,我說的可對?”
“不……不是……”一邊搖頭否認,暮雪一邊嘗試着解釋。
當着黎阡陌的面兒,她怎麽可能承認!
見她辯解,楚千凝也不急,繼續涼聲說道,“你愛慕黎阡陌本沒錯,也無人可以因此指責你什麽,但你錯就錯在不該在被他拒絕後依舊糾纏不休,苦了自己也爲難了别人。”
“我……”
被楚千凝戳破心底的想法,暮雪的臉充血泛紅。
她低垂着頭,餘光卻不停的瞄向黎阡陌。她多希望他此刻能爲自己出言辯駁,或是直接順着楚千凝的話應承下來。
人人都是三妻四妾,爲何他就不願享這般“齊人之福”?
令人失望的是,黎阡陌不禁沒有開口,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專心緻志的給楚千凝挑着菜,小小的盛了一碗。
“我念在你是爹爹收的義女,是以從前一直顧及你的臉面,但你今日此舉實在太令人不喜。”話至此處,楚千凝的聲音徹底寒了下來。
她想施恩于黎阡陌,屆時再提出嫁入王府之事。
楚千凝這輩子最讨厭被别人逼迫,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黎阡陌。
這件事她本不想插手,但也不知黎阡陌是如何想的,定要她出面針對暮雪。有孕之後,她總覺得自己的精力和思緒不似從前,是以也懶得細想,隻對他言聽計從,他說如何便如何。
本以爲自己說完這些後暮雪會哭泣着跑開,可楚千凝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暮雪竟然給她跪下了!
“世子妃……”才一開口,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我是真的仰慕世子爺的,還請你成全,暮雪必會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
若非知道黎阡陌對她無意,楚千凝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橫在他們中間的破壞者了。
瞧瞧這聲淚俱下的小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
可她就不明白了,仰慕一個人就一定要失去自我的地步嗎?
何況……
要是黎阡陌與她兩情相悅也就罷了,偏偏是她一人的獨角戲,她何故如此沉迷?
她跪在地上哭的傷心欲絕,可黎阡陌卻連眼睛都未眨一下,她竟還這般執迷不悟,真是令人不知說什麽才好。
秀眉緊皺,楚千凝堅定的搖了搖頭,“夫妻一體,我們皆不願彼此之間再多一人,不管是你亦或是旁人,都不行。”
“你如此,就不怕天下之人說你悍妒嗎?”暮雪一改方才的可憐姿态,惱羞成怒。
聞言,楚千凝先是一愣,随即冷冷一笑,“悍妒?”
挑了挑眉,她勾唇諷刺道,“怕不是天下人如此作想,而是你心裏這般認爲吧。”
既然好言相勸她不聽,那就莫怪她嘴上不留情了。
說白了,楚千凝本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而此刻趴在屋頂上偷聽她們說話的南月煙看到這一幕,不禁得意的揚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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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面郎是“豬”的别稱哈~O(∩_∩)O哈哈~
《寵婚令:極品狂妻》
骨思玦
長瑾川十二歲的時候,爺爺指着一歲的小嬰兒對他說瑾川啊,佳人就是你媳婦兒了!長瑾川看着裹着尿不濕的小女嬰,嫌棄了句真醜的小媳婦,虞佳人立馬哇哇大哭,誰哄都沒用。
長瑾川回國時,接機的虞佳人在衆人面前甜甜的喊了他一句叔叔,長瑾川當場黑臉,虞佳人柔順的秀發成了亂糟糟的雞窩,幼稚的老男人,虞佳人諷刺道。
再次朝夕相處,又擦出什麽火花?
虞佳人表示那真的本性難移的腹黑老男人,就知道欺負自己。
長瑾川表示那真是個愛斤斤計較的小女人,不僅野蠻還無理,真是極品。
老男人遇到極品女,那該是怎麽樣的一段抵死纏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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