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鳳君薦府上的時候,果然見那府裏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熱鬧景象。
下人都從鳳君薦那裏領了賞錢,歡歡喜喜的回去幹活。
想到什麽,楚千凝一邊往裏走,一邊對黎阡陌說道,“咱們這般出來進去的,難保不會被何人瞧見,還是得早做打算才好。”
“凝兒放心,爲夫自有打算。”
“那便好。”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正廳,剛好瞧見鳳君薦抱着孩子同容錦仙說着什麽。
不知道的,還隻當這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呢。
“表姐”楚千凝面露喜色,快步朝容錦仙走去,餘光瞥見站在一旁的鳳君薦,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喚道,“表姐夫。”
大抵這夫妻二人誰都沒有想到她忽然來這麽一句,是以稍顯錯愕。
不過,短暫的怔愣後,鳳君薦便笑着輕應了一聲。
說起來,這還是楚千凝第一次見他這般和顔悅色。
黎阡陌是什麽人,想來最不缺少眼力見,見自家媳婦開口喚人,自然立刻跟上,也不管自己尚大着容錦仙幾歲,一臉淡然的啓唇道,“恭喜表姐、表姐夫。”
容錦仙“”
鳳君薦“”
他是真好意思叫啊。
“這邊請。”示意他們落座叙話,鳳君薦始終寶貝似的抱着容景照不肯撒手。
楚千凝瞧得眼睛都直了,最終實在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去,“讓我抱一下景照。”
“有點沉。”
“沒事。”小心翼翼的接過,楚千凝的眼神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看着懷裏睡得正香的小家夥兒,她難掩興奮的壓低聲音對黎阡陌說,“你快來看、你快來看,他好小好軟啊”
“倒是還不看出更像誰一些。”戳了戳容景照白嫩的小手,黎阡陌不禁想象日後他與凝兒的孩子将會是何種模樣。
他猜,方才鳳君薦在抱孩子的時候也定是在想這個。
“像誰都好,隻要平安康健,爲人正氣凜然就可以了。”
聞言,鳳君薦十分認真的接話道,“日後待他大些,我會親自教導他。”
不想話音方落,便被容錦仙無情拆台,“由你教導,那還不得自小就鑽進錢眼兒裏,整日竟琢磨怎麽享清福了。”
“”
實力坑夫。
抿了抿唇,鳳君薦假借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尴尬。
換作是别人這般拆他的台,隻怕早就身首異處了。可一換成是容錦仙,他除了覺得有些無奈之外,竟隻覺得她坦率可愛,依舊喜歡的緊。
蔣婉曾說,他這是病,沒救了。
戀你成疾,藥石無醫
這夫妻二人早已習慣了這般相處方式,卻讓楚千凝憋笑憋的辛苦。
實在是抑制不住上揚的唇角,她隻能選擇轉移話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舅母呢,她身子如何了待會兒讓遏塵給她瞧瞧吧,免得身子有何損傷咱們沒能及時發現。”
“娘親此刻正歇着呢,精神的确不大好。”
“那待會兒醒了再讓遏塵過去吧。”
“嗯。”
姐妹倆逗着懷中的小家夥兒,都喜愛的不行。
視線落到容錦仙尚且平坦的小腹,楚千凝故作神秘道,“依我看呀,表姐這一胎說不定懷的定然也是個男孩兒。”
“你怎麽知道”
“我會算啊。”
“你幾時又添了這神神叨叨的毛病”容錦仙挑眉。
“”
鳳君薦是怎麽忍受她這張嘴的呢
“娘親和婆婆倒都希望是個女孩。”而且,就連鳳君薦也有這個意思。
誰知,楚千凝聽完後卻笑的愈發神秘,“放心吧,女孩兒也會有的。”
“你又知道”
“都說了我會算嘛。”
話音未落,便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道甜甜的女音,“誰會算呀,給我也算一卦,看看本姑娘今後的财運将會如何。”
說話間,便見蔣婉一臉喜色的走了進來。
朝黎阡陌和楚千凝簡單點頭示意了一下,随即她便直奔容景照而去,眼中的光彩簡直與楚千凝方才别無二緻。
“好小的娃娃呀”好奇的戳了戳容景照軟軟的小肉臉,蔣婉關切道,“錦仙,夫人如何了”
“還在歇息呢。”
“我帶了兩支千年人參來,回頭讓下人熬了,好生給夫人補補身子。”
“多謝。”
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蔣婉爽快道,“和我還客氣什麽”
楚千凝在一旁聽着,不禁彎起唇角。
千年人參本就不易得,可這位“蔣側妃”一出手就是兩支,她這财運根本就不用算,日子過得定是富得流油。
見楚千凝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蔣婉也回以微笑說道,“你瞧什麽,待你日後有了小娃娃,我也給你備兩支人參。”
才說完,她緊跟着便否定道,“還是算了,你夫家如今是皇親國戚,想來你也不差這一口。”
“差。”喝了口茶,某位世子爺溫潤笑道,“先多謝蔣姑娘了。”
“”
不好意思的朝蔣婉笑了笑,楚千凝滿臉無奈。
沒辦法,她家夫君見便宜就上。
正在說笑間,卻見一名小厮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姑娘,姑娘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呢”蔣婉故作不悅的放下茶盞,“出什麽事啦”
“方才有兩名官差去了鋪子,将掌櫃的給抓走了。”
“什麽”
“您快去瞧瞧吧。”
聞言,蔣婉起身欲走,卻被楚千凝一把拉住,“且先等等,打聽清楚了再行動不遲。”
她眼下就沖到府衙去與對方講理,反倒失了先機。
轉頭看向黎阡陌,後者會意,便施施然的起身道,“爲夫待會兒再回來接你。”
“好。”
目送着黎阡陌離開後,楚千凝方才向蔣婉等人解釋道,“咱們兩府的關系終究不能一直瞞下去,不若就此向北帝坦言的好。”
而且
她隐隐覺得蕭家人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畢竟,樂燭知曉此事。
倘或之前她與黎阡陌所料不差,那這便是她向蕭家“投誠”的表現機會。
不知是爲了印證楚千凝心裏的猜想還是如何,鳳君薦手底下的商鋪接二連三的出事,最後,就連恒舒典都遇到了麻煩。
聽着來人的禀報,房中幾人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
“鑒寶的老師傅死了”
“是。”說起這件事,那小厮也覺得不可思議,“昨兒師傅還好好的,不想今晨未來上工,小的便去他家裏尋他,誰知忽然病逝了。”
“病逝”
“嗯。”
“若當真是病逝就好了。”不知想到了什麽,楚千凝忽然歎道。
見她話裏有話,蔣婉便朝那小厮追問道,“老師傅近來可有何異樣嗎或是鋪子裏有何情況,你仔細回憶一下。”
“異樣”那小厮若有所思的蹙眉。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眼神一亮,“對了,昨日有個書生來當東西,是一顆很漂亮的珠子,師傅放了上千兩銀子給他呢。”
正是因此,他才特意留意了一下。
他不大懂那些東西的好壞,隻是覺得那珠子華光閃閃,是以便偷偷瞧了兩眼。
“上千兩銀子”蔣婉一驚。
這麽大數目的一筆錢,老師傅竟未事先向她請示
直覺這事兒不對勁兒,她起身便欲去恒舒典瞧瞧情況,不想卻接二連三的有小厮來尋她。
瞧她忙的暈頭轉向,楚千凝便淡聲道,“典當行那邊的麻煩我來解決吧,你先去忙别的,事後咱們再仔細研究。”
“你”
“做生意我是不行,但捉鬼兒我卻在行的很。”此事明顯蹊跷,不好生解決怎麽行呢。
“如此便有勞你了。”
紅唇微勾,楚千凝笑的慚愧,“這本也是我的生意,如何能都推給你”
話落,同容錦仙打了聲招呼,竟連老夫人和江氏都沒有看上,她便匆匆離開了鳳君薦的府上。
一路直奔恒舒典,楚千凝因帶着蔣婉的信物,是以那鋪子裏的人并不敢怠慢她。
更何況
單單是沖着她廣陵王世子妃的身份,也不敢有人将她小瞧了。
方才進了恒舒典,她便命人将昨日收入的那顆珠子拿了出來。
那是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晶瑩閃亮,發着淡藍色的光芒,乍一看的确是華美無比。
可實際上,卻“徒有其表”。
把玩着那顆珠子,楚千凝的唇邊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這東西看起來像夜明珠,但其實不過是在裏面加了一層熒光粉,外面又包了一層膠,仔細看得話,還能發現上面的細文。
如此拙物,騙騙沒見過世面的人尚可。
那老師傅一生在這行摸爬滾打,如何瞧不出這東西是個假的,他分明就是被人收買或是要挾,是以才昧着良心收下此物。
平白被騙去了幾千兩銀子,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秀眉微蹙,玉竹般的手指輕叩桌案。
“世子妃”見她遲遲沒有說話,那小厮不禁輕聲喚道。
“老師傅既是不在,今日便先打烊,你們也歇息一日,明日新師傅來再開張。”
“是。”
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些賞錢,楚千凝便拿着那珠子回了王府。
不多時,城中便已經傳開,說是恒舒典被騙,虧了好大一筆銀子。
初時還沒人信這話,可眼瞧着那老師傅的屍首從家裏被擡出去,恒舒典也“關門大吉”,這事情便越傳越像真的。
到後來,人人皆道恒舒典的買賣不精。
這話原也沒錯,那麽多年的老師傅都被人騙了,誰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那個眼力啊。
因着心裏存了疑,翌日恒舒典再開門的時候,生意便大不如前,門可羅雀。
見狀,那群夥計不免有些慌神兒。
再這般下去,這生意還如何做啊
偏偏
蔣姑娘忙的見不着人,王府高門大院的他們又不敢去求見,隻能守着這典當行等着上面的主子先來找他們了。
好在,楚千凝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翌日晌午時分,她便帶着新的師傅上門了。
不光如此,她還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砸了”一聽她的打算,那幾名夥計紛紛震驚。
這麽漂亮的珠子怎麽能說砸就砸了呢
即便不值幾千兩銀子,可幾十兩總是有的。典當那人定是已經拿着銀子跑了,他們已經損失了幾千兩,難道還要更多不成
瞧着他們一副不大贊同卻又不敢阻止的樣子,楚千凝淡笑道,“做生意講求的是個信譽,外面的百姓已知恒舒典被騙,咱們自然得拿出态度來。”
否則,豈不正好遂了幕後之人的心意
話落,她也不再多言,徑自拿着那珠子走出了典當行。
趁着街上的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命人在地上鋪了一塊紅布,将那珠子随意丢在上面,随即便讓一名壯漢手持大錘掄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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