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關系
除了是他女兒,還能有何關系
許是黎延滄的話太過令人震驚,顧沉淵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不确定的朝他問道,“你說世子妃與暮雪很像”
“嗯。”
頓了頓,黎延滄又補充道,“不過,凝丫頭眼角有一枚胎記。”
“胎記”
“一枚血色的月牙形胎記。”
話音落下,卻見顧沉淵皺眉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樂煙眼角有何胎記啊。”
那張臉曾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早已深深刻在了他的心裏,是以他絕不可能記錯。
也正是因此,當日見到暮雪時,他才會一時動了恻隐之心。想着若是他與樂煙有孩子的話,也該是這般年歲了。
“樂煙是誰當日你在南涼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當年”
那是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除了夜深人靜之時他偶爾回味以解相思,顧沉淵從未向任何人提起,是以也無人知曉,他這麽多年都不娶妻生子,不光是爲國爲民,更是爲了守着心裏的那個人。
雖知希望渺茫,但他總還是帶着一絲念想。
想着那日,他們還能再見
初遇樂煙之時,顧沉淵還未官拜丞相。
年少得意,鮮衣怒馬,縱橫于阡陌山林之間,十分快意潇灑。
不過
因着他一心扶保先帝,是以便經常遭到其他皇子的追殺。
那次他途徑南涼,不慎中招受了重傷,性命垂危。
幸而得人相救,這才保住一命。
也是在那時,他結識了樂煙,甚至
在那之前,顧沉淵自認自己是一名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可那些禮數和教條在遇到樂煙之後,全都化爲了烏有。
纏綿一夜,他奪了人家女兒家的清白,雖說是出于無奈,但事實已成。
他将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有心求娶。
卻不成想,那日後分别後,那女子便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倘或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要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場荒誕的美夢。
除了她的樣貌和名字,他一無所知。
當年他幾乎找遍了整個南涼國,卻始終沒有尋到那女子的蹤迹。
即便後來回了北周,他也沒有放棄。
隻不過
事與願違。
聽老友說了這麽多,黎延滄整個人都震驚了。
錯愕的看着陷入回憶之中的顧沉淵,他怔愣了好一會兒才不确定的問道,“你你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給強上了啊”
“”
饒是顧丞相再好的定力,也被好友這四六不着的話弄得一愣。
片刻後,不禁搖頭失笑。
這個延滄啊
無論外人看起來多麽不苟言笑,私下裏總是這般沒個正經,也不知素衣是如何忍受他的
輕歎了口氣,顧沉淵心道左右都已經說了,也不差說的更多,于是便淡聲道,“那時她被人下毒,早已神志不清。”
“沉淵,你的君子所爲呢”黎延滄毫不客氣的笑問。
“我若不救她,她就死了。”
“哦。”
黎延滄面無表情的點頭,像是在說,我就看着你怎麽往回圓。
都是男人,誰還不了解誰啊。
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延滄心下覺得奇怪,“你雖寬厚,但也不是那般随意搭救别人的人,便是那女子容貌傾城,可你又不是沒見過美人,何以如此舍身相救”
“你不知她與旁的女子皆不一樣”提到樂煙的時候,顧沉淵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他們相識的時日雖短,但卻一見如故。
她雖爲女子,卻十分有想法和見地,甚至想在朝堂上一展拳腳。
眸光晶亮的看向黎延滄,顧沉淵興緻勃勃的對他說,“她說這世間有情人本就少,能夠相守本就不易,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分給第三個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
“嗯。”
人人都覺得男子理應三妻四妾,是以無人敢言夫妻攜手到老。
女子一旦如此說,便會被視爲是妒婦,會惹人嘲笑。
可她不怕,顧沉淵至今都記得樂煙說這話時的神采飛揚,連南涼國仲夏夜裏璀璨的星光都在她面前黯淡失色。
目光落到手裏的那封信上,他忽然朝黎延滄問道,“凝凝丫頭情況如何”
他不再似方才那般客氣疏離的喚楚千凝爲“世子妃”,而是學黎延滄那般慈愛的喚一聲“凝丫頭”。
“已好多了,想來再過不幾日寒毒便會徹底解了。”
“那便好、那便好”
一想到楚千凝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兒,顧沉淵便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但他不明白,樂煙既然選擇将他們的孩子生下,爲何不來找他呢
自己的真實身份早已告訴了她,難道她給忘了
見他目露深思,黎延滄恐他身子剛好勞累不得,是以便徑自從他手中奪過玉佩和書信放到了旁邊,“多思無異。”
“嗯。”
“算算時間,阡陌他們也快回來了,屆時你與凝丫頭見上一面,自會一清二楚。”
微微點頭,顧沉淵斂眸輕歎。
若凝兒果然是自己和樂煙的孩子,怎麽會流落到了東夷去呢
這廂黎延滄将前塵往事打聽清楚後,便細細告訴了鷹袂,讓他即刻啓程趕往西秦。
後者雖是晚些時候離開沂水城,但他輕功高,竟差不多與雲落等人同時抵達了西秦的雲峰城。
将顧沉淵的那段往事說與黎阡陌時,鷹袂努力掩飾着自己眸中的錯愕。
之前聽王爺說的時候他還未覺得如何,可如今給自家主子複述一遍,他卻發現了許多問題,深深的困惑着他。
不過
想着顧丞相極有可能是自家主子的嶽父大人,鷹袂便愈發小心的藏好了自己的小心思。
“也就是說,丞相根本不認識樂燭”黎阡陌沉眸。
“是。”
“知道了。”
“屬下告退。”鷹袂垂首退下。
回到内殿,便見楚千凝剛好午睡醒來,睡眼惺忪,嬌軟無害的樣子看得他心念微動。
已入秋季,天氣漸涼,他細心的幫她掩好被子,随即才将她連人帶被抱起。
“出何事了嗎”
“沒有,是鷹袂到了。”一邊說着,黎阡陌一邊拿過在旁邊溫着的湯藥。
根本就不需要他用勺喂,楚千凝接過後仰頭就喝了下去,甚至連眉頭沒皺一下。可看她一臉平靜,身旁的男人卻不禁皺起眉頭。
“不苦嗎”他拿了一顆蜜餞喂給她。
“苦。”
但是比起死,這苦澀的湯藥根本就不算什麽。
那般痛苦不堪的寒毒她都熬過來了,這點苦味又算得了什麽
無所謂的朝他勾唇笑笑,楚千凝恐他一直想着這點事,便趕緊轉移了話題,“鷹袂既是來了此處,那丞相大人的毒已解了嗎”
“嗯。”
“真的”想着那人身體無礙,她不覺心安了不少。
“凝兒”
異常專注的同她對視,黎阡陌十分鄭重的對她說,“爹已向丞相問明了昔日之事,他不認識樂燭,隻與一名叫樂煙的女子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也就是說,她極有可能是丞相與樂煙的女兒。
“樂煙”楚千凝微怔。
“丞相說,暮雪的樣貌像極了樂煙,正是因此他當年才會收她爲義女。”
話至此處,楚千凝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暮雪與樂煙相像,自己又與暮雪相像,等于樂煙同自己也有相似之處。可是,僅憑這個便能證明自己是他們的女兒嗎
目光驚疑的看向黎阡陌,她的心裏有些茫然。
那樂燭又是誰
爲何定要置自己與丞相于死地
樂
這個姓氏在南涼很多見嗎爲何接連出現的這幾人均是這個姓氏
就她所知,南涼的國姓應當是複性“南月”才對。
“冷畫他們那邊可有消息了嗎”她總覺得,自己眼角這枚胎記會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暫時沒有。”
“那”
見她欲言又止,黎阡陌便心知她想問什麽,于是便主動爲她解惑,“丞相不記得樂煙眼角有胎記。”
但他卻覺得,許是對方設法藏起來了也說不定。
眼下他們尚未相見,一切均言之過早。
“你方才說,之前丞相曾在南涼尋過樂煙一段時日,那不知姓這個姓氏的人可多嗎”楚千凝不死心的問道。
“南涼的都城月溪城中倒是有幾戶人家,但均是小門小戶。”丞相說,樂煙穿着精緻考究,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
不過
身邊卻又無一人伺候,這點很是奇怪。
正想着,卻見齊寒煙從殿外走了進來,雙眸剪水,眉眼含春。
一見她來了,黎阡陌便捏了捏楚千凝的手示意她先别亂想,随後朝齊寒煙略一颔首便走了出去。
徑自走到潭邊,齊寒煙動作利落的褪去衣衫,随即沉默的沉入水下。
楚千凝繞到屏風後面的時候,剛好看到她浮出水面,一見她身上深淺交錯的痕迹,她的臉頰便不禁微微泛紅。
她已爲人婦,自然知曉那些是什麽。
相比起她的羞澀,齊寒煙這個被看得可就淡定多了。
大大方方的朝楚千凝招了招手,她面色如常的爲她把脈,“嗯這毒已解的差不多了”
“我還能有孕嗎”這是她格外在意的問題。
“有我在,自然能”
“多謝。”
楚千凝是近幾日方才得知,原來齊寒煙一直在用自己的内力幫她療養宮腹。她練的是至陰之功,不似那些純陽内力會對身體造成負擔。
雖說她們之間本就是交易,但對方若故意對此知而不言,他們也無計可施。
收回爲她把脈的手,齊寒煙鄭重道,“雖說還能有孕,但卻較之一般人困難一些,是以得讓你夫君多賣賣力氣。”
“”
這話萬萬不能讓黎阡陌聽到
素日他便已經很激狂了,若再聽聞此事,還不得将她綁在榻上。
“世子妃,禦膳房熬的參湯送來了。”雲落的聲音在屏風外面響起,随即便見小丫頭歪着頭露出一雙灰撲撲的眼睛看着她們。
“端進來吧。”
“是。”
緩步行至潭邊,雲落将托盤放下,抱膝蹲在邊上盯着楚千凝看。
這幾日均是如此,齊寒煙早已見怪不怪,兀自拿了其中一碗要喝,卻被雲落眼疾手快的制止,“這碗不是你的。”
說着,她拿起另外一碗遞給她,“這個才是你的。”
“有何區别”
“你那碗裏被下了毒,不能給我們家世子妃喝。”雲落眨巴着一雙灰眸,十分認真的說道。
齊寒煙“”
所以她就該死是嗎
方才要說什麽,卻見楚千凝親自端過那碗藥送至她的唇邊,“喝吧,這是有人親自爲你準備的,味道想來極好。”
“誰”齊寒煙眸中寒氣四溢。
“輕離的雙生姐姐,莫輕語。”說到“雙生”二字,楚千凝的眸光不覺一閃。
雙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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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了嗎猜到了嗎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