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心思細膩,怎麽連我都不如?”蔣婉忍不住笑着挖苦她,“竟連自己有孕都不知道,今後怎麽當人家娘親啊!”
“有孕……”容錦仙怔怔道。
“太醫已經診過脈了,絕對錯不了。”
“……”
容錦仙心道,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庸醫,怎麽會診出這麽荒唐的結果!
自她嫁入皇子府,鳳君薦雖夜夜擁她入懷,兩人卻從未圓房,她懷的哪門子的孕啊。
轉頭見盈袖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容錦仙便心知定是自己這個月癸水來遲了,是以就連這丫頭也輕信了鳳君薦的鬼話。
太醫診脈的時候并未識破,也就是說她的身體的确給人一種懷孕的假象。
回想起自己去見莫文淵之前鳳君薦給她吃的那個小藥丸,容錦仙不禁微微閉眼。
應當就是那東西的作用了吧……
懷孕本是一件大喜的事,可容錦仙的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些,除了初時聽聞這個消息時的驚訝,她的臉上甚至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蔣婉和盈袖相視了一眼,彼此都覺得有些奇怪。
“錦仙……”蔣婉試探着喚了她一聲。
“嗯?”
“你該不會是看不上我表哥,是以連與他的孩子都不打算要吧?”這事兒要是讓她那個霸道專橫的兄長知道,還不得一把掐死她啊。
容錦仙:“……”
且先不說她看不看得上鳳君薦這個問題,更關鍵的是她壓根就沒孩子!
“其實吧,我表哥這個人雖然有點霸道、有點蠻不講理,有時候還比較自以爲是,獨斷專橫,但他還是挺好的。”
“……”
還有哪兒好?
本來蔣婉不說,容錦仙還覺得鳳君薦這個人有些可取之處,被對方這麽一說,她都要自我懷疑了。
“側妃,奴婢也覺得殿下對您不錯。”盈袖也跟着勸道。
“我沒說他對我不好呀。”
“那便是沖着他對您的好,您也不能不喜歡這個孩子呀,這可是您的親骨頭!”
“……”
容錦仙想說,這麽傻的丫頭她都不想要了。
無奈的扶了扶額,她果斷轉移了話題,“此事還有誰知曉?”
“咱們府中的話……怕是人人都得知了……”
“……府外呢?”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約莫着應該很快就會傳遍建安城了。”方才她來時便見表哥匆匆忙忙的出府去了,原本還不知他去幹嘛了,但眼下既得知錦仙有孕,那她估摸着,他許是進宮請旨去了。
聽到蔣婉口中“傳遍建安城”幾個字,容錦仙覺得她的頭都快要大了。
鳳君薦到底要做什麽呢?
一時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容錦仙也沒有注意到蔣婉和盈袖早已退出了房中,她的身邊早就換了一個人。
直到鳳君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方才恍然回過神來。
看着面前的男子含笑的一張臉,她清冷着聲音問道,“殿下可有何話要與我說嗎?”
“要說的太多,不如仙兒問吧。”
“爲何要謊稱我有孕了?”
聞言,鳳君薦伸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笑聲沉沉響起,“仙兒這一胎若是個男孩子,那便是東夷皇室的皇長孫。”
“我是問原因。”
“原因……”他彎唇重複了一遍,“若你不懷孕,我要如何名正言順的向父皇請旨封你爲正妃?”
“正妃?!”
對視上她滿含驚詫的眼眸,鳳君薦輕歎了口氣,擡手将她擁進了懷裏,“終此一生我都無法彌補你的,便是大婚之禮了……但除此之外,仙兒,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未曾花轎遊街、未曾拜過天地,隻一頂花轎将她從皇子府的側門擡入,終歸是他覺得對不住她的地方。
她本就清高孤傲,若有可能,想來必不肯爲人妾室,更何況大婚之夜被他當中侮辱。
雖爲無奈之舉,但他身爲男子,又是她的夫君,本不該讓她承受那些。
聽到鳳君薦的話,容錦仙心裏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她沒想到,他冒險設下這麽一出局,隻是爲了給她一個正妃的名分。
心裏……
是很感動的。
微微低下頭,她的半張臉都埋在了他的肩上,隻露出一雙清冷透亮的眼眸,熠熠生輝。
“十月之後若無所出,這便是欺君之罪了……”
“仙兒是對爲夫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嗯?”鳳君薦意味深長的望着她笑問。
“……”
他就半點危機感都沒有是嗎?
“便是我即刻有孕,可待到生産之日,孩子的月份也對不上啊。”
“仙兒懂得還挺多!”
容錦仙:“……”
她就不該瞎操心,讓他自己忙活去吧。
見她眸色轉冷,鳳君薦趕緊将她擁的更緊,低聲同她說道,“月份不對咱們就不生了,随便尋個由頭把孩子弄沒就是了。”
“……”
原來他早就想好對策了。
“不過……”說着話,鳳君薦朝她湊近了幾分,薄唇含着她淡粉色的唇瓣低語道,“咱們也不能因此就懈怠了,仙兒覺得呢?”
話音方落,他便徑自将人推倒壓倒了榻上。
“我有個疑問。”容錦仙平靜道。
“嗯?”鳳君薦的聲音有些心不在焉。
“若你眼下如此,偏我沒有立刻懷上,那将來月份差得多了,便是假裝落了胎恐也瞞不住别人了吧,那時已顯懷了。”
一句話,令某位殿下正四處點火的手掌猛地停下。
他将頭從她的頸間擡起,明顯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他了吧……
容錦仙原本沒想笑,可看到鳳君薦眼中明顯的錯愕之色,她就知道他之前定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或者說,在他一開始的計劃裏,他對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本打算多當一段時日的君子,但沒想到事與願違。
“殿下可還要繼續?若不的話,我便要整理衣衫了……唔……”
話還未說完,就被鳳君薦傾身吻住,或者用“咬”更貼切,明顯是帶着“洩憤”的意味在其中。
她乖乖任他壓着,素來清冷的眼中盈着一抹笑意。
氣急敗壞……
*
卻說另一邊,容錦仙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的滿朝皆知。
各府之人紛紛準備賀禮前去皇子府,争前恐後,誰都不肯落下。
楚千凝在侯府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懷孕?!”她震驚的看着冷畫。
“嗯,千真萬确。”冷畫重重的點了點頭,“奴婢還聽說,大皇子當即便進了宮向陛下請旨,将大小姐擡爲了正妃。”
“表姐胎相如何?”正妃不正妃倒在其次,楚千凝更關心的是容錦仙的身子。
“太醫說一切安好,并無大礙。”
“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楚千凝還是覺得放心不下,“備車,咱們馬上去一趟皇子府。”
她須得親眼看看才能安心。
“是。”
冷畫轉身欲走,卻被黎阡陌淡聲止住,“先别急着備車,你先下去吧。”
“……是。”
“怎麽了?”見他阻攔,楚千凝心下微疑。
“凝兒就不覺得,你表姐這一胎懷的太是時候了嗎?”合上手中的兵書,黎阡陌溫潤笑道。
本來楚千凝還沒覺得有什麽,可聽他這麽一說,倒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怎麽早不懷、晚不懷,偏偏趕在西秦公主要到建安城時的懷了呢?
難道——
“你說是假的?!”
“若我是鳳君薦,在此時設計這麽一出兒,一來可名正言順的給容錦仙一個正室的名分,二來也杜絕了他日迎娶西秦公主的可能性,一舉兩得,何可不爲?”
“此言倒是有理……”若鳳君薦果然娶了西秦公主,那麽那女子入府必是正妃之位,日後再想給表姐體面怕是會難上加難。
反複思量了一下黎阡陌說的話,楚千凝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可正因如此,她難道不是更因該去探望她,好讓衆人信以爲真嗎?
“你爲何攔着我?”
“這可是欺君之罪,容錦仙必不想你也跟着攪進去,若你前去,她定會假借鳳君薦之口避而不見,如此反倒惹人生疑,不如不去。”
而且——
他估摸着皇子府會派人過來,如此便算是做足了這出戲。
才這麽想着,便聽冷畫禀報說,盈袖奉大皇子妃之命前來向世子妃報喜。
見楚千凝快步走出了房中,黎阡陌不禁啞然失笑。
可忽然想起什麽,頰邊笑意微斂,他的目光幽深的落到了楚千凝的背影上。
他與凝兒成親也有段時日了,爲何遲遲不見她的肚子有何動靜?
照理說,本該懷上了才對……
“鶴淩。”
“屬下在。”
“讓遏塵抽空過來一趟。”得讓他給凝兒好生把一把脈自己方才安心,還得讓他多配幾副坐胎藥。
“是。”
*
容錦仙這一懷孕,可是令朝中好些大臣一陣深思。
若大皇子先有了皇長孫,那于奪嫡可就更有把握了,他們遲遲不站隊,難保日後不被他記恨。
因此,便有人想要趁機試探一番。
于是在容錦仙被确診出喜脈的幾日後,景佑帝聽了怡敏貴妃的建議,在宮中大開宮宴,宴請群臣,衆人同樂。
按理說,容錦仙本該是宴會的主角兒,理應出席才對,可也不知是鳳君薦太過看重這一胎,恐有人錯了主意還是如何,竟隻帶了蔣婉進宮,将容錦仙獨自留在了皇子府。
除了重傷未愈的鳳君撷以外,朝中衆臣并無一人缺席。
楚千凝身爲公主自然也許進宮出席,黎阡陌雖醫好了眼睛,但因着之前入獄的事情又大病了一場,少不得要在府中休息,并沒有同來。
酒過三巡,楚千凝見蔣婉忽然離席,緊跟着便有小宮女過來對她耳語道,“公主殿下,蔣側妃有請,說是在偏殿等您呢。”
蔣婉要見自己?
她有何事?
仔細看了來傳話的那名小宮女一眼,楚千凝輕輕颔首,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酒盞,“哐啷”一聲引得衆人紛紛看來。
她歉意的一笑,随後淡定的跟着那宮女走出了殿中。
行至偏殿,那小宮女推開了殿門,而後恭敬的候在門口,“公主請。”
“蔣側妃在裏面?”
“是。”
聞言,楚千凝似是毫無所覺的擡腳往裏走,卻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忽然頓住腳,“不對呀……我之前與側妃明明約的是在幽月宮叙話,她怎麽來這了……”
“這……”那小宮女低下頭,聲音平靜的回道,“幽月宮離此尚遠,側妃說她還要回大殿下身邊伺候,是以便來了偏殿,更便宜些。”
“原來如此……”朝那宮女走近了幾步,楚千凝柔聲道,“殿内昏暗,我有些怕黑,不如你在前面引路,或是令尋些燭台來?”
“奴婢……奴婢陪您一塊進去吧……”
“嗯。”狀似和顔悅色的點了下頭,楚千凝的眸中卻冰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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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對劇情的字數預估錯了……明天,明天一定上肉……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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