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錦仙出神的望着自己,楚千凝心下訝然,“表姐?”
她緣何這般瞧着自己?
恍然回過神來,容錦仙清冷回道,“圍獵之事人人皆知,如今,哪裏還有人敢上門求娶!”
再則,即便有人求親,她也未必肯嫁。
知音難尋,莫不如孤獨終老,她反倒落得自在。
挽着容錦仙的手臂穿梭于花樹中,楚千凝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快速閃至樹後,她冷冷一笑,聲音愈發清亮,“所謂婚事,不過是以防進宮的說辭罷了。”
“你是說,在陛下下旨納我爲妃之前找一門婚事将自己嫁出去?”容錦仙挑眉,眸色微涼,似是有些不願意。
“正是。”
“如此……我甯願剃頭當姑子去……”
聞言,楚千凝努力掩下唇邊的笑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嚴肅。
對于容錦仙的想法,她絲毫不感到意外。
她向來孤傲清冷,不願委曲求全,若非是她自己點頭應允之人,怕就是死,也絕不肯着紅出閣。
“表姐若實在不願意,我這裏還有一條下下策。”
“願聞其詳。”
“與皇家結親,曆來要先合八字,倘或你的命數與陛下相沖,那即便他有意納你爲妃,天命在前,他也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聽楚千凝的話,容錦仙卻沒急着開口。
她既說了是下下策,便不會如此簡單了事,想來這般說法會爲自己帶來些許麻煩。
又或者——
是很大的麻煩。
命數與帝王不合,一個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凝兒此計雖有效,卻着實危險。
“不過……”頓了頓,楚千凝果然又繼續說道,“此舉雖然會絕了陛下對你的念頭,同樣也會絕了旁人的念頭。”
屆時,她再想出嫁可就難了。
“若是你,嫁入宮中以色侍人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你選哪個?”
“我選後者。”楚千凝毫不猶豫的就給出了答案,“落發爲尼尚有一條活路,可若是進宮爲妃,那便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冷畫原本安靜的候在一旁聽她們說話,不知爲何卻忽然插嘴問道,“小姐……進宮承寵爲何就沒有活路啊……”
“那日貴妃娘娘看表姐的眼神你不是沒有看到,不覺得鋒芒在背嗎?”
“可大小姐有陛下護着,貴妃娘娘難道敢忤逆陛下不成?”
“你錯了,陛下護着的隻是表姐這張臉,而非是她這個人。”丹唇輕勾,楚千凝冷聲道出了最爲殘忍的事實,“待到他日新人勝舊人,你猜後果會怎樣?”
“原來如此……”
像是恐将冷畫打擊的不夠,楚千凝繼續道,“又或者,表姐進宮後沒有想象中那般受寵,屆時,你又指望着何人出面保護她呢?”
話至此處,連盈袖都忍不住開口反駁,“表小姐此言差矣,大小姐乃是容府的掌上明珠,老爺不會坐視不管的。”
“他會!”楚千凝的語氣十分堅定。
“他……”
“容家不需要無用的棋子,一旦确定表姐沒有用途,舅父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她。”長長的歎了口氣,楚千凝似是倍感心寒,“什麽父女之情、夫妻情分都是假的,爲了利益,沒什麽是不能放棄的。”
越聽越覺得心驚,盈袖等人的臉色均變的有些難看。
反而是容錦仙,神色依舊清冷,似是未曾受到絲毫影響。
“表小姐……難道我家小姐就真的無路可走了嗎……”一想到楚千凝方才說的那個辦法,盈袖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雖然她無意惹哭那丫頭,但她還是冷聲道,“沒有。”
除此之外,别無他法!
随着楚千凝的話音落下,盈袖實在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酸澀,“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惹得冷畫和流螢錯愕不已。
“哭什麽!”容錦仙面色雖淡,卻拿着繡帕輕輕擦拭她的眼角。
“奴婢……奴婢去求老夫人,老夫人一定會有辦法的……”盈袖抽抽噎噎的哭着,不妨冷畫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時間,幾雙眼睛都落到了她身上。
心虛的擺了擺手,冷畫趕緊苦笑着賠禮,“奴婢不是故意的,實在是盈袖姐姐太……太可愛了……”
“可愛?!”盈袖随意拿袖口擦了擦臉,茫然的看向她們。
見狀,容錦仙似是嫌棄她一般開口說道,“連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虧你素日還誇口說自己聰明,如今打臉了吧?”
盈袖:“……”
哪有她家這樣的小姐,不安慰自己也就算了,還笑話她。
不過——
小姐這意思是,表小姐方才說的都是假的?!
眸光驚詫的看向楚千凝,盈袖見後者含笑着朝自己點了點頭,心裏頓時一松,唇邊再現笑容。
“吓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爲您說得都是真的呢。”蹭了蹭自己發紅的眼睛,盈袖想起自己方才的窘況,不禁有些臉紅,“小姐也不告訴奴婢,害奴婢出了這麽大的醜。”
“忠心之人,何醜之有?”
在楚千凝心中,這樣的人再美不過。
“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方才有人在樹後面偷聽,我家小姐是故意說那些話給耳報神聽的,哪想到盈袖姐姐你竟真的相信了,比流螢姐姐還實在……噗,哈哈……”一時沒忍住,冷畫又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一句話得罪了兩個人,冷畫說完便躲在楚千凝的身後不露頭。
“爛了嘴的丫頭,看我不打你!”盈袖作勢要掐她,卻又不敢太聲張恐惹人生疑,隻狠狠剜了她兩眼,眸中卻未有絲毫怒氣。
得知大小姐沒有麻煩,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表小姐,您方才說得既然都是騙人的,那您是不是已經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啦?”盈袖滿眼期待的望着她。
“是有一個辦法,但不算更好。”
“啊……”
轉頭看向容錦仙,楚千凝淡淡問她,“表姐也想到了,是不是?”
擡手撫過自己的臉頰,容錦仙點頭。
既然陛下看中的是她這張臉,那隻要将其毀掉,對方也就不會再有何癡迷了。
容顔如何,她并非不看重,可若是比起性命,那她甯願舍棄。
“你也知道我們都是那人的棋子,凡事便須多加小心,我已打定主意要走這步棋,倒是你,務必要謹慎行事。”
“嗯。”
想起什麽,容錦仙忽然意味深長的對她說,“若能走出這牢籠便該盡快,祖母那邊我會照看,你無須太過牽挂。”
“多謝表姐的心意。”
不知容錦仙是否看出了什麽,總之她這番話,似是在暗示楚千凝盡快出嫁一般。
難道——
她知道自己與黎阡陌私定終身?!
*
望月居
“她們果然如此說?”容錦晴緊緊皺起眉頭,目露忐忑。
“是。”香薇重重點頭,“一大早兒表小姐便讓輕羅去請大小姐,說是有要事相商,大小姐聽後隻帶了盈袖一人前去,幸而盈心留了個心眼兒,讓底下的小丫鬟一路跟着,否則咱們哪裏知道她們竟在背後籌謀這等事情!”
“她們倒是姐妹情深……”
容錦晴氣憤的握緊雙手,見旁邊的孟姨娘出神的望着某處,眸光更顯不悅。
“姨娘!你倒是說句話呀!”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備受煎熬嗎?
容錦仙已想好了退路,楚千凝是一顆重中之重的棋子,根本不必擔心會嫁入皇宮,唯有自己,如今還沒個定數。
倘或哪日陛下忽然降下聖旨,她還如何是好!
明白容錦晴心中煩惱,可是孟姨娘卻爲難的看着她,半晌都沒有開口。
她何嘗願意看自己的女兒心驚膽戰,隻是老爺另有安排,不許她們擅自行動,她也不能忤逆他的意思,總閑着他不至于将晴兒送進宮。
可是……
方才聽那小丫鬟學回來的話,她心裏卻有些發寒。
老爺如今不肯爲晴兒訂親事,無非就是擔心惹陛下不快,但後者若是再進一步要求晴兒進宮,他又待如何呢?
容錦仙甘願舍棄姻緣也誓不入宮,屆時爲了不觸怒天威,老爺會不會直接将晴兒送出去?!
隻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孟姨娘的臉色就變得青白交加。
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
“晴兒,你聽我說。”一時心急,孟姨娘竟也顧不得那些尊卑稱謂,隻異常嚴肅的看着容錦晴說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此事咱們得較之大小姐她們先行動才行。”
“姨娘是說……”
“你先以命數之事大做文章,讓老爺拿你無可奈何,屆時他爲防發生意外,必然會對大小姐嚴防死守,逼得她無計可施便隻有進宮了。”
“可若當真如此行事,我日後要如何嫁人啊?”容錦晴憂心忡忡問道。
“你糊塗了呀,待到将來二皇子榮登大位,誰還去理會你曾經的命數!”思及此,孟姨娘便愈發安心,“再則,二皇子登基爲帝,那你與先帝命數相沖,這豈非是好事?”
朝代更疊,本就是抹殺前事,譜寫新篇章的事情。
屆時,容孟兩家乃是肱骨之臣,還有何人敢提及曾經的流言!
聽聞孟姨娘所言,容錦晴漸漸有些心動。
她隻是一名庶女,即便如今能夠出嫁,想來不是與人爲妾便是嫁個小門小戶,若要爲人正妻,怕是有些困難。
而入宮爲妃又非她所願,便隻有賭一把了。
“姨娘,我聽你的。”陛下荒淫無度,她早有耳聞,與其進宮被他毀了一生,她甯願拼一拼。
“此事萬不可讓老爺知曉,否則必然難成。”
“嗯。”
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孟姨娘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但願——
别出什麽岔子。
可也不知是容錦晴命數不濟還是如何,她們娘倆這邊方才商議完,後腳容敬就得到了消息。
他怒氣沖沖的去了望月居,劈頭蓋臉便将她們一頓數落。
容錦晴心裏本就委屈,如今見自己的爹爹不爲自己着想,反而隻關心此舉會不會惹惱陛下,她心下便愈發氣憤。
孟姨娘本想在他們父女倆中間和稀泥,不想容景絡又跟着摻和了一腳。
卻原來,就是他給容敬通風報信的。
見父親和兄長皆這般冷情,容錦晴面上憤怒難當,心裏愈發堅定了要毀了自己的姻緣。
楚千凝聽聞望月居那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她卻笑的如一朵扶桑花一般,妖娆豔麗,美不勝收。
“小姐,您怎地這般高興?”輕羅有些不解。
“眼見夫妻離心、兄妹離情,自然高興。”容景絡之所以會洞察容錦晴的心思,并非因爲他多謀善思,而是因爲那消息是她透露給他的。
前世他們一家人有多“其樂融融”,今生,她就要讓他們有多相看兩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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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殘妻:絕寵妖孽世子妃》
葉錦衣
重生古言,權謀女強,感謝大家支持!
簡介:“一個是耳聾目盲的殘廢嬌女,一個是旁人不能靠近的冰山世子,倒是天生一對。”
剜眼斷骨,向死而生。
謝七終是從前世囚籠中擺脫出來,卻重生成爲了耳聾目盲的謝家貴女。
陰森内宅,詭谲朝堂,風雲四國,因爲她的出現一步步起了變化。
隻是,這一次,不管去哪裏,她的身上,都帶上了世子妃的标簽。
旁人都冷笑觀之,不能讓人靠近的冰山和雙目不能視物的殘廢,一紙婚書下要如何相處。
殊不知——
“娘子,我偷親你,你爲什麽能看見?”傳說中的冰冷世子抱住了自家世子妃,光明正大地親了一口。
“隻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會耳清目明,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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