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湖心亭之後,楚千凝和容錦仙略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向蔣側妃告辭。
隻言心中記挂容錦晴,是以急着回去看看。
這番話究竟是真是假無人得知,蔣側妃也無意深究,好言問詢又叮囑了一番,她便笑着吩咐人送了她們出府。
走出湖心亭的時候,楚千凝明顯感覺有一道視線凝在她身上。
她猜……
應該是鳳君撷。
那道目光中究竟含了怎樣的情緒,楚千凝不得而知,不過她很确定的是,一定沒有計謀得逞後的欣慰與歡喜。
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不知他此刻心情如何。
在心底冷笑了一下,楚千凝毫不猶豫的離開,眼神中透露着堅定。
跟在容錦仙身後上了馬車,她方才坐下,便見江氏打量了她兩眼,“仙兒說你身子不适,可有大礙嗎?”
說什麽“記挂容錦晴”,江氏本也是不信的。
“多謝舅母關心,無甚要緊。”
“若果有不适,便趕緊尋個大夫瞧瞧,别耽擱了才是。”江氏的語氣淡淡的,看不出她有多關心楚千凝的模樣。
倘或換成從前,楚千凝必會認爲對方是礙于外祖母才假意關心。
但是如今——
她卻換了一種想法。
或許舅母與表姐一樣,均是面冷心熱之人。
即便是她們面對外祖母的時候,也鮮少熱情洋溢,多是這般冷冷淡淡的,不比容錦晴和夢姨娘那般巧言令色。
這般想着,楚千凝臉上的笑意倒難得真切了許多。
“勞舅母挂心了,凝兒定會照顧好自己。”
“嗯。”
淡淡的應了一聲,江氏也就不再多言。
雖說是因爲容錦仙告訴她楚千凝身子不适她們才提前離席,但即便沒有這一出兒,她也懶得繼續待在大皇子府了。
她的性子偏冷,不喜熱鬧。
這一點容錦仙也随了她,很是讨厭參加這些無聊的宴會。
要不是礙于此次皇後可能會駕臨,她們母女二人定然就尋個由頭推脫不去了。
擡手按了按額角,江氏微閉着眼假寐,眉宇之間似有倦怠之色。
見狀,楚千凝不禁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今生……
她勢必要查清楚,江氏到底是病體纏綿還是被人毒害緻死!
*
回到容府之後,楚千凝先去了棠甯苑,見過老夫人之後又折去了望月居,本是打算瞧瞧容錦晴,誰知對方連門都沒讓她進。
這一點,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流螢并不知道,是以看着容錦晴緊閉的房門,她的眉頭緊緊皺起。
二小姐怎地這般無禮,表小姐好心好意前來探望,她不心懷感恩也就罷了,竟還将她們關在門外,實在是不可理喻。
比起流螢眼中明顯的不悅,倒是素日便極其厭惡容錦晴的冷畫淡定得多。
左右小姐待對方也未有幾分真心,隻要确定小姐不會被其蒙騙,那她就放心了。
“表小姐千萬别往心裏去,二小姐她并非是針對您,之前大少爺來瞧她也被關在了門外。”香薇急切的解釋道。
聞言,楚千凝神色糾結。
“晴兒似是對我有什麽誤會……”說着話,秀眉微微蹙起。
“您别多想。”
“罷了,幾時她心氣兒順了你着人到夢安居告訴我一聲。”楚千凝的語氣有些無奈,眸中透着絲絲不快和落寞。
“是,奴婢記下了。”
又轉頭看了容錦晴的寝房一眼,楚千凝輕歎了口氣,随即才緩步離開。
離開望月居之前,恰好見到容景絡和夢姨娘迎面走來。
“表小姐不是該在大皇子府參加賞花宴嗎,怎地如此早便回來了?”孟姨娘的眼中帶着明顯的驚訝,語氣微疑。
“心裏記挂着晴兒的情況,是以便提前回府了。”
“表妹有心。”
容景絡點了點頭,一副長兄做派。
看向楚千凝的目光中略帶着一絲探究,轉瞬間便消失不見。
之前晴兒哭哭啼啼的回了府,對他和姨娘說,她在賞花宴上出了醜,定然是楚千凝設計陷害了她,好生哭鬧。
問她究竟是何情況她又不肯說,他便隻當她是身子不适,是以打算請遏塵來爲她瞧瞧。
怎知……
那人的小徒弟病情反複,他此刻卻走不開。
想到什麽,容景絡忽然擡頭看向楚千凝,“不知今日在大皇子府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晴兒回府後便哭鬧個不停。”
将發生在容錦晴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來,楚千凝未有絲毫隐瞞。
甚至,連對方埋怨她的話也一一複述,聽得孟姨娘冷汗直流。
如今這個時候,哪裏能與楚千凝撕破臉呢……
于是,她趕緊開口幫容錦晴解釋。
就連容景絡适時幫腔,母子倆一唱一和,讓人想不相信都難。
“我深知晴兒待我之心,今日想必是一時慌不擇言,我是做姐姐的,自然不會同她較真兒。”楚千凝盈盈淺笑,說出的話令人心安,“姨娘和表哥先去哄哄她吧,幾時她心情好了我再來。”
“多謝表小姐體諒。”
“姨娘客氣了。”
又寒暄了幾句,楚千凝才轉身離開。
走了沒幾步,她卻又忽然停下。
“小姐……”冷畫覺得奇怪,“怎麽了?”
側身看着容景絡走進望月居的身影,楚千凝的眸光深沉幽暗的可怕,“可知道《前出塞》嗎?”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并不知楚千凝此言何意,冷畫茫然的回答道。
“擒王不易,射馬卻不難。”
欲除鳳君撷,必先斷其羽翼。
容錦晴和孟姨娘隻是深宅大院中的女子,能利用的地方有限,不比容敬和容景絡那般。
再則,想要打擊孟姨娘和容敬,從容景絡身上下手再好不過。
楚千凝眼睫微斂,擋住眸中的算計。
*
是夜,冷畫鋪好了床榻,扭扭捏捏的走到楚千凝面前,開口的話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小姐……夜已經深了……”
依舊“奮筆疾書”的抄着佛經,楚千凝的聲音透着一絲慵懶,“不急。”
她還等着那人來找她“叙舊”呢。
“今夜不是輕羅當值嘛,你且先回去安歇吧。”擡手翻了一頁經書,楚千凝頭也微擡的對冷畫說道。
“小姐……”話音未落,冷畫便徑自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向您隐瞞變态前主子的真實身份。”
從大皇子府回來她便一直尋摸機會想解釋,可奈何這屋裏一直沒斷了人。
好不容易這會兒得了空,冷畫覺得她得抓住機會表表忠心。
“這是做什麽,快些起來。”楚千凝微微蹙眉,“我又未曾怪你,此事本也與你無關,皆是你那主子鬧出來的。”
“對、對、對,都怪他!”
“……”
接的還真是痛快。
“都怪誰?”忽然,如玉音色響起,一道男子身影就那樣大搖大擺的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素色青衣,墨發如染。
面若冠玉,雙眸璀璨。
卻不是黎阡陌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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