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前的這段日子,楚千凝過得安甯又悠閑。
容錦晴沒有再時不時的出現在她面前,安心待在自己的院中養着那張臉。
容府上下平靜安和,卻讓人有一種“風雨欲來”的詭異感。
這一日,楚千凝正在房中抄寫佛經,忽見流螢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小……小姐……”
“何事如此驚慌?”她蹙眉道。
流螢素來穩重,倒是極少見她這般着急。
使勁兒喘了兩口氣,流螢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甯陽侯世子來了。”
聞言,楚千凝一怔。
黎阡陌……
他怎麽又來了?
“可是來找遏塵治病嗎?”
“是,不過神醫還是沒有見他。”說起這件事,流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卻不是那些,“小姐,世子在花廳等着要見您。”
“見我?!”楚千凝愣住,眸中難掩詫異。
她與黎阡陌素無往來,對方要見她是何意?
想到什麽,楚千凝忽然問道,“冷畫呢?”
方才便沒有見到這丫頭,眼下又不知道跑到哪裏瘋去了。
“大抵……是去如廁了……”流螢吞吞吐吐的回道,“今日晨起時便見她臉色不好,一盞茶的功夫便去了幾次。”
“怎麽忽然病了?”
“許是吃壞了什麽東西。”
“待會兒你瞧瞧她的情況,若是嚴重,便去府外尋個郎中回來。”
“是。”
說完,楚千凝便披上披風,帶着輕羅去了花廳。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不解這位世子的用意。
直至進了花廳,她看着端坐在不遠處的少年公子,心思竟漸漸沉了下來。
他身上……
似是有一種讓人覺得安然的氣質。
青衣墨發,文雅悠然。
“臣女拜見世子。”楚千凝優雅施禮,額間墜着的玉珠微微晃動。
“起身。”黎阡陌擡手,唇角微勾。
“謝世子。”
楚千凝恭順的站在房間中央,雖滿心疑惑,卻沒有貿然詢問。
好在,黎阡陌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早前不小心傷了你的婢女,不知她如今可好?”
“有勞世子記挂,已經無礙。”楚千凝微微垂首,擋住了眸中濃濃的疑惑。
他特意喚自己前來,爲的便是詢問冷畫的傷勢?!
這位甯陽侯世子……
心底竟如此良善?
“聽聞不日,便是小姐的及笄禮了?”不知有意無意,黎阡陌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是。”
“先行祝賀。”他淡淡一笑。
“多謝世子厚愛。”
點了點頭,黎阡陌笑的溫潤,“來時匆忙,并不曾預備什麽賀禮,隻此一物,還望楚姑娘不要見怪。”
話落,他揮了揮手,便見他身後的護衛拿出一個錦盒遞給了輕羅。
隻是,輕羅并未接過。
“世子爺擡愛,臣女萬萬當不起。”自己至今還拿着他的玉佩尚未還回去,哪裏還能再收下這份兒“燙手山芋”。
見楚千凝拒絕,黎阡陌卻并無不悅。
他随意笑笑,聲線依舊溫柔,“此禮一爲道歉,二爲賠禮,黎某并無他意。”
“這……”
“楚姑娘可是擔心我給你惹來麻煩?”
“臣女絕無此意。”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楚千凝要是再不收,怕是就徹底将人得罪了。
無奈之下,她隻能順着他的心意回道,“如此,便多謝世子賞賜。”
“非是賞賜,而是贈送。”這兩者之間的意義,可相差甚遠。
聞言,楚千凝下意識的擡眸,卻隻看到了黎阡陌微微彎起的唇,形狀完美。
*
目送着黎阡陌的身影走出花廳,楚千凝心事重重的掃了一眼輕羅手中的錦盒,無聲的歎了口氣。
真是飛來的“橫禍”……
“走吧。”說着,她轉身走了出去。
輕羅跟在她身後,視線越過她落到遠處那道青色身影上,眸光不覺微閃。
這般看着小姐與那甯陽侯世子,竟覺得兩人格外般配。
都穿着煙青色的衣物,發絲漆黑如墨染就。
餘光瞥見手中的錦盒,輕羅皺眉思索了片刻,總覺得那位世子與小姐之間的聯系怕是再難斷了。
回到夢安居,楚千凝摒退了下人,獨自将盒中之物取了出來。
是一個銀色的镯子。
很細,上面似是刻了些花紋,她分辨不出。
隻不過……
通常有人要送镯子都會送一對兒,爲何黎阡陌隻送了一個?
眸色沉沉的扣上了錦盒,楚千凝心頭的疑雲越來越濃。
*
沒過多久,便到了楚千凝及笄之日。
雖說不宜大肆操辦,但與容府親近之人得了消息,還是紛紛來府上道賀。
儀典的流程趙嬷嬷早已告訴過楚千凝多遍,她又素來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自然不會有何差錯。
可就在所有人都安下心來的時候,不想還是出了問題。
看着原本精緻華美的外服被剪破了幾處,絲線破破爛爛的散落着,流螢整張臉都白了。
“這是……”話未說完,她便腳軟的癱坐到了地上。
素日都是她在打理衣服首飾,小姐還特意千叮咛萬囑咐過,隻言這外裳是老夫人準備的,萬萬不可有何閃失。
怎知……
竟在這一日出現這麽大的問題!
“好好的,怎麽會變成這樣?!”冷畫繞着衣架子轉了一圈,發現前前後後被剪出了不下五處破損,“你們今晨有誰進出過東房?”
因着加笄時要在東房進行,是以前一夜她們便将所需的首飾衣物送了過來。
未免出差錯,流螢還特意親自留下來看着。
見冷畫怒氣沖沖的質問,那些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慌裏慌張的搖頭,“流螢姐姐一直守着,奴婢們并未進去過。”
“吵什麽呢?”楚千凝緩步行來,尚未知曉這一處的事情。
“小姐……”才說了兩個字,流螢的眼淚便“噼裏啪啦”地往下掉。
順着她的視線往房内一瞧,楚千凝的眸光倏然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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