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容易使人失去理智,謝飛宇隻顧着生氣,以至于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輛汽車悄悄跟了上來。
開車是個二十多歲的黑人,但若是仔細觀察他的臉就能找到幾分杜威才有的特質。
沒錯,這個人就是杜威,可是他爲什麽要跟蹤謝飛宇呢?
其實在來之前,金大牙還交給他一個特别的任務,就是調查謝飛宇。
剛聽到這個任務杜威都楞住了,不明白爲什麽要調查他,聽過金大牙的解釋後,他才知道原由。
這要從潛龍聯絡處的職責說起,潛龍聯絡處就是潛龍下屬的情報組織,并不歸潛龍基地管理,而是另有領導部門。
單論情報能力,潛龍聯絡處并不比國安和三部差。
與國安和三部收集國家情報不同,紮根于當地民間的潛龍聯絡處,搜集的都是地下情報。
所謂的地下情報并不是坊間流傳的小道消息,而是流傳于諸如黑手黨、恐怖組織、地下軍火商等之流中間的情報。
這些人不但消息極爲靈通,而且格外敏感,無論哪裏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他們探聽到。
也正是因爲潛龍聯絡處,才讓潛龍能夠在諸多行動,尤其是反恐行動中無往不利。
可是,以恐怖主義手段威脅華夏石油公司,這麽大的事絕不會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無論他用什麽辦法,都離不開地下世界的支持,自然也逃不過那些以此爲生的情報販子。
如果說謝飛宇初來乍到,還沒有捋順地下情報網,探聽不到任何風聲還有心可原,但是他在達卡拉聯絡處已有十來年,卻沒有一點線索,未免就太不正常了。
在謝飛宇的報告中,他再三強調國安轉來的情報便是如此,自己全力搜索也找不到線索,不由讓金大牙起了疑心。
潛龍忠誠,但并不是所有的潛龍都忠誠,當初爲國血戰無數次的高大炮都能叛變,那麽謝飛宇會不會也有問題呢?
但是懷疑歸懷疑,金大牙卻不能随意下定論,畢竟謝飛宇是達卡拉聯絡處的負責人,與潛龍基地沒有真正的統屬關系。
所以,金大牙隻能暗中給杜威加了條任務,讓他悄悄去查證,還特意強調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很容易引起兩個部門間的不和。
也就是說,杜威隻能親自調查,可他身爲隊長又沒有理由脫離隊伍,便把主意打到楚楚的身上。
楚楚并不是不想來送行,而是被金大牙找借口給拖住了,直到他們走了才放她走。
本來兩人就在冷戰,楚楚身爲女生又想矜持些耍點小性子,結果就被杜威利用上了,給自己打造出一個情傷的形象,也就有了足夠的借口脫離隊伍,暗中調查謝飛宇了。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杜威成功騙過了所有人,但他鬧心也不是全都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在發愁,回去後怎麽向楚楚解釋,怎麽去哄她。
雖然潛龍可以爲國家利益獻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但若是命還在媳婦卻丢了,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從昨天到現在,杜威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故意激怒謝飛宇,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離開聯絡處,對謝飛宇進行全方位跟蹤。
他現在開着的這輛車,就是昨天下午租的,提前停在謝飛宇的必經之路上。剛才故意沒有鎖門,也是爲了拖延謝飛宇的行動,自己則打車過來,上車後迅速喬裝。
時間掌握得十分精确,剛好做完準備工作,謝飛宇的車就開了過去,杜威立刻跟了上去。
杜威跟着謝飛宇來到一家咖啡廳,等謝飛宇進了餐廳後,他才下了車,卻沒有跟着進去。
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走到謝飛宇車前,圍着轉了一圈,好像是研究這車,卻悄悄将一個定位器,安放在輪毂内側。
這都是杜威爲此次任務特意準備的,可以時刻掌握謝飛宇的行蹤。
安完定位器,杜威戴上藍牙耳機,走進了咖啡廳。
進門後他環視一圈看到謝飛宇,在距離其不遠不近的地方找個位置坐下,點了杯咖啡,然後拿出手機浏覽新聞。
他雖然沒有看謝飛宇,眼睛的餘光卻始終保持着關注。
謝飛宇獨自坐着,手裏拿份報紙,不時喝口咖啡,看上去就像是過來休閑的。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咖啡店門鈴響起,一個身材壯實,帶着幾分流氣的黑人青年推門走了進來,直奔謝飛宇的座位而去。
杜威拿出一張紙币放到桌上,起身向門外走去,與那黑人青年擦身而過時,好似不小心的樣子撞到了他的肩膀。
“嗨,小子,你瞎了嗎?”那黑人青年推了杜威一把。
杜威故意裝作軟弱的樣子,連聲向他道歉:“不好意思,真是對不起!”
那黑人青年見他道歉,反而變本加厲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冷聲喝道:“隻是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
杜威用力掙紮着,顫聲問道:“那,那你要怎麽樣?”
“賠錢,你剛剛撞痛我了,我要去醫院!”黑人青年敲起了竹杠,果然碰瓷無所不在。
杜威向左右看去,似乎想要找人求助,可是店裏的顧客沒有一個上前來的,謝飛宇就像沒看到一樣,繼續看着報紙,店裏的服務員也都擡頭望天,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好好,你放開我,我給你拿錢,”杜威從口袋裏掏出皮夾,“你想要多少?”
那黑人青年一把将皮夾搶過去,然後将杜威用力地推開:“你現在可以滾了!”
“不行,那太多,我不能……”
話剛說一半,那黑人青年眼睛就瞪了起來:“小子,你說什麽?”
杜威向後退了一步,仿佛被吓到了,然後低聲乞求道:“先生,我的護照在裏面,請你把它還給我,可以嗎?”
黑人青年從皮夾裏抽出護照,打開看了看,笑道:“原來還是個英國佬,滾吧,下次眼睛放亮點!”說着把護照丢掉杜威的身上。
杜威撿起護照,什麽都不敢說,灰溜溜地跑出咖啡廳。
從始至終,謝飛宇都沒有起身,甚至沒有向這邊看一眼,就像完全不認識他們似的。
可是那黑人青年卻徑直走到他的桌前坐下,笑道:“今天運氣不錯,遇到個膽小的英國佬。”
謝飛宇向門外看了眼,沒有看到杜威的身影,有此不悅地說道:“下次和我見面的時候,不要惹事生非。”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不爲例。”黑人青年嘴上答應着,臉上卻是不以爲然。
“你看過他的護照了?”謝飛宇問道。
“看過了,是個英國佬,叫威廉·羅伯特。”黑人青年說道。
“把他的皮夾給我。”謝飛宇伸出了手。
“我說,這可是我的戰利品。”黑人握着錢包不放。
“我不會搶你的錢,隻是看看。”謝飛宇說道。
“那還差不多。”黑人這才把皮夾遞了過去。
謝飛宇打開錢包,仔細看了下裏面的東西,除了一些鈔票之外,還有三張銀行卡和兩張票據。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号碼,說道:“給我查一下這三張銀行卡的主人。”然後報出卡号挂斷電話。
“我說,用得着這麽小心嗎?”黑人青年不以爲然道。
“當然用得着,就像每次我和你見面都會搜下你的身一樣,來吧。”謝飛宇招了招手。
“哦賣糕的,你絕對是我見過最小心的人,我真是有些受夠了!”黑人青年很不情願,但還是張開雙臂,讓謝飛宇搜身。
咖啡店外,杜威正坐在車裏,聽着藍牙耳機裏傳來的兩人對話。
雖然在暗中調查謝飛宇,但他還是不由暗贊一聲,不愧是做情報工作的,真是太謹慎了!
但他并不擔心,剛才借着掙紮的時候,把微型竊-聽器粘在黑人青年的衣領下,那裏一般不會有人注意到,除非謝飛宇真的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謝飛宇确實沒有搜黑人青年的衣領,在他身上摸索了遍,沒有發現什麽,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黑人青年問道。
“不着急,等查清他的身份再說。”謝飛宇淡淡地說道。
過了十來分鍾,謝飛宇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了起來,邊聽邊點頭:“嗯嗯,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黑人青年見他挂斷電話,問道:“怎麽樣,那小子有什麽問題嗎?”
“他叫威廉·羅伯特是吧?”謝飛宇不答反問道。
“對,就是這個名字,我不會記錯的,你要相信我的記憶力。”黑人青年自傲道。
“那就沒有什麽問題了,不過我告訴你,他已經挂失兩張卡了,現在應該在挂失最後一張。”謝飛宇笑道。
“哦法克,我剛才應該把他的電話也拿過來!”黑人青年懊悔道。
“行了,這三張卡他雖然挂失了,但别告訴我你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人要知足才能常樂,”謝飛宇把報紙合了起來,“好了,我們現在開始說正事,東西給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