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牙足足講了兩個小時,才結束了訓話。
時間雖然漫長,但是與會的潛龍卻沒有人感到厭煩,因爲金大牙确實給他們敲了記響鍾。
金大牙所說的思想,并不是少數人擁有,甚至可以說,絕大多數的潛龍隊員,包括杜威的四隊在内,都有過這種想法。
潛龍就是最牛的!
自信是好事,但是對于一支軍隊來說,不能太過自信,因爲戰場上瞬間千變萬化,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會發生什麽。
就像是這次對抗,可以說四隊完全落入下風,如果撸子能夠沉住氣,就會是另一個結局。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次對抗的結果給所有人都敲響了一記警鍾。
“好了,散了吧,希望你們能夠記住今天這個教訓,不要輕視任何一個敵人。”
金大牙結束了教育課,讓潛龍隊員先散去,獨自留在了禮堂裏。
待到所有人走光,禮堂大門緊閉,他一掃剛剛的沉穩,狠狠地砸了下桌子。
“草!又踏馬輸給張二楞了!”
金大牙又連砸幾下桌子,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号碼,等對方接通後說道“二楞,你踏馬是不是提前洩密了?”
“喲,聽你那口氣是鮮兒他們赢了吧?不過大牙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是那種洩密的人嗎?來吧,給我說說,什麽戰果?”
聽到張二楞那得意的聲音,金大牙恨不得沿着電波鑽過去,狠狠地痛扁一頓他。
“說個屁!你都赢了,還有什麽好說的!你麻溜利索上教育課去吧,對了,替我狠狠地罵雪狼那個廢物一頓,白瞎我這麽多年的培養了。”金大牙沒好氣地說道。
“我可不像你金大牙,沒事就顯擺兩下自己的牙有多大,怕别人看不清還非得張大口。再說了,雪狼現在可是我們一基地的人,輪不到你來教育。”張大隊長笑呵呵說道。
“行行行,你愛咋咋的,反正我也不虧,用雪狼換了鮮兒,怎麽想怎麽值,你說首長怎麽就這麽英明呢,把杜威調到我這來了,爽啊~~”
金大牙聲音都顫了起來,隻聽那邊的張大隊長罵道“便宜你個混蛋了,我可告訴你,給我好好對他們,要是他們在你那受欺負了,或者有什麽三長兩短,别怪我找你算賬!”
“還踏馬用得着你說,滾蛋吧,挂了!”
金大牙挂斷電話,剛剛的郁悶也因爲得到四隊這幫寶貝而一掃而空,哼着小曲回辦公室去了。
沒錯,這次事情的真正幕後推手,其實就是兩個基地大佬。
早在殲滅菲利浦軍的時候,兩人卻發現潛龍有成爲驕兵的苗頭。
雖然那次行動勝利了,但是在多次戰鬥中,都或多或少有人表現出輕敵的思想,渾然沒把叱咤非洲的菲利浦軍當回事。
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這就是墨非定律,可以說沒有辦法逃避,小的隐患若不消除,就有可能擴大增長,其造成事故的幾率也會慢慢增加直至發生,唯一能做的就是防微杜漸。
作爲兩名潛龍實際指揮官,他們當然明白這點,于是私下裏商議,準備給潛龍們敲敲警鍾。
也就在這個時候,杜威四隊因爲存在洩密的可能性,與雪狼四隊互調,終于給了兩位大隊長機會。
他們私下進行了溝通,在各自的隊員面前,隐隐透露出要以新調入的四隊還壓對方一頭的意思,爲了讓調走的人能全力以赴去戰鬥,還特意提醒他們一番,點出過去會受到刁難。
杜威當時就接到了張大隊長的恐吓電話,而接下來給四隊休假也是這其中的一個環節,這樣雪狼四隊就會先接受挑戰。
無論雪狼四隊是赢還是輸,杜威他們這邊的壓力都會變大。以張大隊長對他們的了解,四隊承受的壓力越大,戰鬥力就越強。
這也是兩位大隊長對他們多次圓滿完成任務的認可,把他們當成了王牌來用。
當然,如果杜威他們輸了,金大牙今天的訓話就是另一番話了,他會狠狠地訓斥二基地隊員——都輪到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獲勝,還配得上潛龍的稱号嗎?現在一基地即将上演的就是這樣一出戲。
事實證明,兩位大隊長眼光确實獨到,雪狼讓金大牙失望了,而杜威卻沒有讓他們失望,狠狠地打了其他人的臉。
雖然說金大牙也感覺面上無光,但是能夠給大家敲響警鍾,抹去他們驕兵的意識,這又算得了什麽。
所有人全都被兩位大隊長瞞了過去,再次證明姜還是老的辣。
杜威等人回到宿舍,昨晚那幫人又圍了過來,騾子立刻瞪起了眼睛“草!榔頭,你們沒完了是不是?”
“想什麽呢,我們是來給你們賠禮的,”榔頭看向杜威,眼中流露出愧疚的目光,“鮮兒,昨晚對不住了。”
“你要是真覺得對不住我們,那現在什麽也别說,讓我們好好睡一覺,我都困死了。”杜威強睜着眼睛說道。
“對,趕快滾蛋,回頭再找你們算賬!你們幾個誰都跑不了,早晚有天我全都找回來。”
騾子拿出小本本,想了想又揣了回去,嘟囔道“不行了,趕緊睡覺去,回頭再記上!”
大家都知道他的習慣,聞言全都笑了起來。
榔頭直接選擇了無視,對杜威說道“行,鮮兒,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趕快睡吧,我們走了。”
送走這幫混蛋,杜威等人立刻鑽進自己的房間悶頭就睡。
他們确實是太累了,從國内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剛到地方又被強拉着聊了一宿,接着就是對抗和訓練,現在都精疲力盡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四隊第一次沒有參加早操,不過倒是把生物鍾一下子就調整過來了。
二基地因爲所處位置和負責區域的原因,執行的任務比起一基地明顯要少不少,杜威他們過來一個多月,也沒見哪個隊出過任務,這在臨近中東混亂地帶的一基地,是絕對難以想象的。
住院的鴨子和栗神也相繼歸隊,兩人身體恢複得都不錯,沒有留後遺症。
鴨子是新人,在二基地熟人相對較少,可栗神卻是從二基地離開的,而且還是帶着心理陰影離開的,此次回來不知道心裏那
塊疙瘩有沒有解開。
杜威等人都有些爲他擔心,去接機的路上還在讨論這事。
“鮮兒,你說栗神不會又變成以前那樣吧?”羊倌很是擔心地問道。
兩人的關系早已不是以前那樣緊張,尤其是經曆過那次生死,讓他們更加親近。
“應該沒事吧,”像是爲了證明,杜威特意補充了一句,“我相信宋雨的水平。”
“雨姐的心理輔導水平我也相信,也确實見到了成效,可那是在咱們一基地,現在他又回到二基地,會不會舊病複發。萬一他再承受不了那種壓力,恐怕就得退役了。”
栗神從二基地調到一基地,又從一基地調回二基地,不可能再調動了,如果他的心理問題沒有解決,擺在他面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退役。因爲心理問題太重,就連轉爲内勤都沒有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雖然這家夥高冷,但要是讓他走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杜威說道。
羊倌也點了點頭“是啊,和他配合習慣了,換人還真不适應呢……”
在機場接到栗神,羊倌偷偷地打量了下他的表情,隻見他還是保持着那份高冷,連點重歸舊地的感慨都沒有表現出來。
“我又不是阿依努爾,你盯着我看什麽?”
狙擊手的眼力果然非同小可,栗神一眼發現了羊倌偷看他。
羊倌和杜威對視了一眼,心中暗道要糟。
如果這話從四隊任何一個人嘴裏說出來,都是再正常不過了,畢竟和騾子相處久了,多少都會沾染點逗逼的習性。
但眼前是高冷的栗神啊,向來視逗逼爲幼稚,怎麽會和羊倌開這樣的玩笑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羊倌咳了一聲,收回心裏的雜念,笑道“想你了呗,還不行看啊?來,把行李箱給我。”
“不用,我又不累,”栗神四下看了看,“車在哪呢?”
看來是真糟了,連停車場在哪都不知道了。羊倌心裏暗暗說了一句,急忙說道“這邊呢,走走走,快上車。”
三人上了車,向基地駛去。
“栗神,在醫院恢複得怎麽樣?”
杜威沒法提重歸舊地的事,隻能詢問他在醫院的情況。
“沒恢複好,醫生也不能讓我出院啊。”栗神又難得地和他開起了玩笑。
太反常了,杜威和羊倌又暗暗擔心起來,誰也不敢過多的刺激他,隻能找些無關的痛癢的話題。
栗神卻是出奇的健談,與曾經那個高冷的狙擊手簡直是形同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看上去輕松得很,而杜威和羊倌卻感覺這條路前所未有的漫長。
終于,到了基地門前,栗神臉上的笑容略微滞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表的味道。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笑了起來,也是下機後第一次發出感慨“真沒有想到,兜兜轉轉,我又回來了。”
接着,他滑下車窗,把頭探出車外,沖着外面喊道“我胡漢三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