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騾立刻貼着門邊的牆壁站好,擡手輕輕敲了下門。
房子裏面傳來問話聲,騾子不懂普什圖語聽不懂,魏老濕卻知道那人問的是“誰?”
“我。”
魏老濕用普什圖語回答了一聲,把聲音故意弄得很含糊。
二騾還以爲裏面的人肯定會再追問一句,沒想到很快就聽到有人向門口走來,然後門就打開了。
那人邊打開門邊問道“到底是誰啊?”
門打開了,二騾顧不得再多想,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扣那人的咽喉,将他按到牆邊。
魏老濕緊跟着沖了進去,手裏的突擊步槍迅速指向屋裏的另外兩人,用普什圖語低聲喝道“不許動!誰動我就打死誰?!”
兩個人穿着迷彩作戰服,臉上塗滿了花花綠綠的迷彩油脂,看上去就是黑夜裏行走的惡鬼。
單單這份扮相就足夠把人吓壞,何況他們手裏還拿着槍,剩下那兩人立刻舉起了手,連叫也不敢叫一聲,滿臉擔憂地看着被二騾挾持的那個人。
魏老濕暗暗松了口氣,對二騾擺了下手,二騾立刻把門關上,然後押着手裏的人進了房間。
“你,你們要幹什麽,放了我的兒子,我把家裏的錢全都給你們。”房間裏的老人顫聲說道。
“對,我們把錢全都給你,隻要你放了我丈夫就行。”另一個女人急忙跟着說道。
顯然,他們把魏老濕和二騾當成了劫匪。
魏老濕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不要你們的錢,隻要你們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肯定會放了他,也不會傷害你們。”
“好,你,你問吧,我們知道全都告訴你。”老者急忙說道。
“你們這些罂粟,準備賣給誰?”魏老濕問道。
“賣,賣給伊安利。”老者答道。
伊安利,魏老濕知道這個名字,在任務資料裏有記錄,是附近的一個小軍閥。
普什圖山區這邊,軍閥和恐怖組織混雜在一起,有的時候軍閥就是恐怖組織,恐怖組織也可能變成軍閥,很難區分得開。
“從今天開始,不允許再賣給他們了。”魏老濕冷聲說道。
“那,我們賣給誰啊?”老者忍不住問道。
“賣給我們,東圖!”魏老濕說道。
一家三口全都懵逼了。
鬧了半天你們是來談生意的啊,談生意你就談好了,幹嘛弄得這麽大的陣勢,我們還以爲過來搶罂粟的呢,
“行,從明天開始,我們所有的罂粟,全都賣給東圖。”老者立刻答應了下來,又向二騾瞅了眼,“現在能放開我的兒子了嗎?”
“你答應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是不是想等我放了人,明天就去通知伊安利,接着把罂粟還賣給他們?!”魏老濕厲聲問道。
老者欲哭無淚,怎麽答應快了都不行,人和人之間就不能有點信任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想法,反正都得賣,賣給誰對我們來說都一樣。”老者急忙解釋道。
“真的?你沒有騙我?”魏老濕再次問道。
“我向真主起誓,我絕對沒有騙你。”老者指天盟誓道。
“我還是不大相信,我甚至都懷疑,你知不知道怎麽去我們那裏。”魏老濕冷聲說道。
他繞了這麽大的圈子,終于問出真正要問的問題。
這些村民看似無辜,但實在都多少與恐怖分子有些聯系,而且從宗教信仰上,他們更傾向恐怖分子。
如果魏老濕直接詢問東圖總部的位置,那麽就等于表明自己不是這裏的人,他的目标就是東圖,很可能會得到個錯誤的答案。
沒準他前腳剛走,後腳消息就被送了過去。
現在則不一樣了,他是打着東圖的旗号,來和伊安利搶奪罂粟貨源的。
普什圖種植罂粟的很多,這些罂粟被大小軍閥和恐怖組織控制,每個組織都有自己的地盤,但并不等于不會有人不會越界。
就像是黑幫搶地盤一樣,各個組織之間也有利益沖突,因爲争搶地盤打起來也是常态。
所以,村民下意識就将他當成了東圖的人,加上魏老濕層層逼問,不給他們任何思考的時間,他們更不會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知道,我們當然知道。”老者急忙說道。
他們隻是個種罂粟的,賣給誰都是賣,不會爲某個組織效忠。
“是嗎?那你來給我指一下,我們的總部在什麽地方。”
魏老濕拿出平闆電腦,在上面操作了兩下,把華語改成了普什圖語,這才遞給了老者。
雖然普什圖識字率很低,這三個村民九成都是文盲,但是普什圖語與華語形狀大相徑庭,難免會被認出來。
那老者果然不識字,懵逼地看着平闆,說道“我,我也不會這東西啊。”
“你們呢,會不會用?”
魏老濕向夫妻兩人看去,兩人同時搖頭。
“很簡單,這個紅點就是你們的村子,這是東西南北,你把我們總部的位置指出來。”
魏老濕簡單地教了一下,那丈夫顫抖着手把平闆電腦接過去,動作輕柔得生怕把它給弄壞了。
好在上面顯示的是衛星實景,看上去比較直觀,魏老濕給他放大了比例,那丈夫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北。
他仔細辨認了下,然後在一個山谷點了下,說道“你們不就是在這嗎,我沒說錯吧?”
魏老濕看了眼,那裏正是幾個疑似目标之一,距離這裏大約有五公裏遠,當然算上山路就得十多公裏了。
“很好,看來你們真的知道,”魏老濕收回了地圖,“這樣吧,三天後,你們把新收上來的罂粟都送到我們那裏去,如果再敢賣給伊安利的話,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是是是,我們到時一定把貨給你們送過去。”
老者連聲答應,甚至都沒問伊安利如果不同意該怎麽辦,因爲不需要多問,這塊地盤到底歸誰,三天後結果自然就出來。
“今天的事,不準說出去,不然——”
魏老濕做了個握拳的手勢,滿身殺氣地看着他們。
“我們絕不會說,絕不會告訴伊安利。”三口人同聲說道。
“很好!”
魏老濕滿意地點了點頭,沖着二騾招了下手,兩人退出了屋子,回到其他人那裏。
“怎麽樣?”刺刀迫不及待地問道。
“情況不是很妙。”魏老濕搖了搖頭。
大家全都一驚,還以爲發生了什麽意外,刺刀急忙問道“怎麽回事?”
“東圖的總部不在我們的搜索區域,而是在二基地五隊那裏。”魏老濕說道。
“靠!我還以爲出什麽大事了,原來是這麽回事!”騾子氣得給魏老濕來了一拳。
“嘿嘿,調節下氣氛嘛。”
魏老濕笑着拿出平闆電腦,把地圖展示給大家,指着剛才标記的位置說道“就在這裏。”
“還真是二基地負責的地方,這幫家夥命真好啊。”羊倌嘟囔道。
“他們命苦才是,雖然不在咱們負責的區域,但卻是咱們發現的,那幫家夥非得氣吐血不可,大隊長也肯定會說,向兄弟基地學習。”騾子壞笑着說道。
刺刀沒跟他們插科打诨,問道“消息準确嗎,你是怎麽問出來的?”
“應該無誤,我裝作東圖的人……”
魏老濕把經過大概介紹了一遍,聽得二騾眼睛都直了。
他剛剛也不知道魏老濕究竟說了些什麽,出來後也沒來得及問,現在才知道還可以這麽往外套情報。
其他人也都伸出大拇指,就連杜威也不得不服,魏老濕這腦子絕對靈活,比他更适合當偵察員。
“這麽說應該不會有問題了,我現在就通知大隊長。”
刺刀立刻拿出衛星電話,給大隊長撥了過去。
大隊長作爲行動總指揮,也跳了傘,跟着一基地六隊在中間區域搜索。
看到刺刀的電話,大隊長就知道好消息來了,立刻接了起來。
“刺刀,你們找到了?”
“報告大隊長,我們已經找到東圖總部的位置,具體位置在……”
刺刀将位置坐标報給大隊長,接着說道“那裏是二基地五隊的區域,還需要他們進一步确認。”
“好,我立刻通知他們。”
二基五隊長接到大隊長的電話,臉都綠了。
東圖總部竟然就在他們負責的區域内,還是一基地的隊伍找出來,簡直就是在打他們的臉一樣。
“是,我立刻前往探明目标。”
五隊長挂斷電話,隊員全都望了過來,紛紛問道“隊長,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咱們鍋裏的鴨子,被他們一基地四隊給搶走了!”五隊長沒好氣地說道。
隊員們立刻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感覺都難以置信。
“他們一基地幹什麽啊,怎麽還跑咱們這邊來了?是不是跳傘讓風給吹偏了?”有個隊員問道。
“不是,是他們運氣好。行了,什麽也别說了,總指揮已經把坐标給我了,咱們趕快過去确認一下。”五隊長說道。
“原來隻是坐标啊,沒準是假的呢。”又有隊員抱着僥幸說道。
“我也希望是假的,那樣就可以反打他們的臉了。”五隊長接了一句,帶着隊員向坐标趕去。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他們剛剛接近那個坐标,就遇到了東圖的暗哨,把暗梢俘虜後仔細審問了一遍,果然這裏就是東圖總部!
“所有單位注意,立刻向東圖總部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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