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
這兩個字如果放在平時,這些特戰隊員沒有人會在乎,甚至會當成一個笑話來聽。
他們都是世界最精銳的戰士,打不過也總能跑得過,絕對不存在被敵人劫持的可能。
但是現在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凝重,因爲不可能已經變成了可能。
叛軍想要劫持他們,隻需要派出一架早已經被淘汰的殲六,就可以逼得運輸機迫降。
等他們在機場迫降之後,再派出部隊将他們團團包圍,那就真的插翅難飛了。
當然,他們可以跳傘,也可以突圍,但那樣就意味着要将核材料拱手送人,此行的任務也就宣告失敗。
“葛爾蘭多真的敢劫持我們?我們飛機上可是有俄美華三國點名要的核材料,他就不怕三國幹涉嗎?”一個冰熊隊員問道。
“他要是怕的話,還會和勃安聖地勾結在一起嗎?你千萬不要小瞧非洲這幫瘋子軍閥,去年格雷裏亞軍政府總統埃姆雷多,連華美兩國的大使都敢劫持成人質,還有什麽事是他們不敢做的?”史密斯說道。
“好了,現在不是讨論葛爾蘭多敢不敢的時候,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要做出預案來。”瓦西裏打斷了他們的議論,向刺刀問道“趙,根據情報,奧多貢洲守軍沒有跟着葛爾蘭多背叛,不如我們現在掉頭回去,等到事态明朗之後再走,怎麽樣?”
“不行!”騾子第一個反對,“我們有傷員,必須要盡快回國接受治療。”
“我們向西離開紮格哈瓦國境,從别的國家繞道回去。”刺刀說道。
這是最安全也是最快捷離開紮格哈瓦的方法,瓦西裏同意了下來,說道“好的,我去告訴機長轉向西。”
瓦西裏去通知機長,飛機在空中兜了圈,轉向西行。
史密斯嘴裏嘟囔着“爲什麽我總有種不良的預感?”
“老史你踏馬夠了啊,再烏鴉嘴就不是他們兩個打你了。”騾子指着史密斯說道。
其他人包括黑水隊員也都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史密斯立刻幹笑道“玩笑,呵呵,玩笑,大家不要當真。”
好的不靈壞的靈,說的就是史密斯這張嘴。
眼看飛機就要飛出紮格哈瓦國境了,突然機載全向雷達告警器響了起來。
“注意,我們被鎖定了!大家都坐好!”
機長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到座艙裏,接着飛機便猛地向上攀升。
大家連忙系好安全帶,死死地拽住身旁的把手,騾子還不忘沖着史密斯罵道“史密斯你個烏鴉嘴,看老子一會兒怎麽打你!”
史密斯的臉漲得通紅,配上他黑色的肌膚,頗有幾分茄子的模樣。
“中情局這幫王八蛋,淨踏馬弄些狗屁情報,等老子回去非砸了他們不可!”
史密斯無處遷怒,隻好把責任全都推到中情局的身上,結果換來一頓臭罵。
杜威沒和其他人一起讨伐史密斯,轉頭向舷窗望去,隻見遙遠的天際有一個黑點,正在急速追來。
“看到敵機了,應該就是殲六。”杜威說道。
大家也都望了過去,那黑點比起剛才大了不少,已經能夠隐隐看清模樣,正是華夏出産的殲六。
雖然隻有一架殲六,但也是運輸機無法對抗的,而且殲六再落後也是超音速戰鬥機,運輸機的速度遠遠不及,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敵機與我聯系,要求我聽從他的指令飛行。”
機長的聲音再次傳來,顯然是征求特戰隊員的意見。
“距離邊境還有多遠?”刺刀問道。
“還有四十公裏, 我們來不及進入别國,就會被他擊落下來。”機長回道。
“我們最快能到哪裏?”刺刀再次問道。
“最多再有十五公裏, 就會被敵機追上。”機長回道。
二十五公裏,這本來是個很短的距離,但現在卻遙不可及。
怎麽辦?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刺刀的身上。
刺刀沉吟良久,說道“回話,我們聽從他的指揮。”
“不行!”騾子再次跳了起來,“蔡樂怎麽辦?”
“不然我們還能怎麽辦?”刺刀反問道。
騾子不由語滞,說不出話來。
雞賊躺在擔架上,被牢牢地固定在座艙裏,虛弱地插了句話“不用管我,不能爲了我一個人連累了大家。”
“沒事,你不用擔心,好好躺着你的,我向你保證,你不會有事的。”刺刀對雞賊說道。
“嗯,我相信你,相信大家。”雞賊微笑着回道。
刺刀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道“我去駕駛室,看看有沒有辦法策反對方。”
說完,他向駕駛艙走去,路過魏老濕身旁的時候,給他使了個眼色。
魏老濕跟着站了起來,說道“我會紮格哈瓦語,跟你一起去,給你當個翻譯。”
大家誰也沒有多想,瓦西裏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策反他們,如果那麽容易策反,他們就不會政變了。”
兩人進了駕駛艙,刺
刀向機長問道“對方怎麽說?”
機長專心地駕駛飛機,副機長替他答道“要求我們減速,讓我們跟着他返航。你們回去吧,這裏有我們呢,不會有事的。”
“沒事,我們看看能不能策反對方,把你們的頭盔先給我們。”刺刀說道。
“策反他們?别開玩笑,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機長輕蔑地笑道。
“總要試試嘛,來,把頭盔給我們。”刺刀再次說道。
“對不起,作爲機長,我不能把頭盔交給你們,讓你們進入駕駛艙,已經不合要求了。”機長斷然拒絕道。
“不要那麽死闆嘛,你們又不是德國人。”魏老濕笑着說道。
“不好意思,請你們離開,不要打擾我們駕駛。”
副機長站起身來,向刺刀和魏老濕下了逐客令。
“好吧,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刺刀點了點頭,作勢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他右手突然揚起一個掌刀劈了過去,正砍在機長的左頸上,機長的身體晃了兩下,癱倒在座椅上。
魏老濕也在同一時間驟然出擊,用同樣的辦法放倒了副機長。
刺刀迅速把機長的安全帶解了下來,将他從座椅上拉起來,交給了魏老濕,自己坐了上去。
魏老濕把先機長副機長放到旁邊,然後把駕駛艙的門反鎖起來,這才在副機長的位置上坐下。
“幹票大的?”魏老濕笑着問道。
“對,幹票大的。”刺刀微笑回道。
兩人戴上頭盔,耳機裏傳來紮格哈瓦飛機員的聲音“我命令你們立刻減速,跟随我返航。”
“收到,我方正在減速。”刺刀用英語回道。
飛機速度減慢了下來,後面座艙裏的瓦西裏搖了搖頭,嘟囔道“我就知道沒有那麽容易。”
就在這時,揚聲器裏傳來刺刀的聲音“所有人系好安全帶,鍾山檢查好蔡樂的擔架。”
“趙的聲音?怎麽是他在說話?機長呢?”瓦西裏詫異地問道。
史密斯也感到很奇怪,說道“不是已經減速了嗎,怎麽還要系好安全帶?”
潛龍隊員相互看了看,也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刺刀要做什麽。
杜威突然想到了什麽,向着駕駛艙的方向望了一眼,無聲自語道“看來刺刀要和魏老濕玩票大的啊。”
騾子倒是沒多想,立刻起身把雞賊的擔架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問題這才回到座位上。
“檢查完了,安全。”騾子用通訊器回道。
“收到,重複,所有人系好安全帶,做好應急準備。”刺刀的聲音再次響起。
應急準備?
史密斯的眼睛突然瞪大,飛速解開安全帶,向着駕駛艙跑了過去。
瓦西裏也意識到了什麽,緊跟在他後面跑了過去。
其他人還在懵懂之中,潛龍隊員們卻全都明白了刺刀的意圖。
史密斯和瓦西裏跑到駕駛艙門前,伸手去推艙門,發現艙門早已被鎖上,兩人立刻拼命地敲起門來。
“趙!你不能這麽做!你會害死大家的!”
“趙!快停下來!”
但是任他們把喉嚨喊破,駕駛艙的門仍然緊緊關閉。
刺刀的聲音再次從揚聲器裏傳來“史密斯,瓦西裏,請你們立刻回去坐好。”
“不行,趙,你這麽做我們都會死的!”史密斯拼命地叫喊着。
然而,刺刀卻沒有再回答他們。
“不要管那麽多了,史密斯,你讓開!”
瓦西裏掏出了手槍,正準備用槍把門鎖打掉,卻聽到身後有人說道“不許動!”
兩人回頭一看,隻見杜威站在他們身後,手裏端着突擊步槍,槍口直直地指向他們。
“瓦西裏,史密斯,如果我是你們的話,現在就回到座位上坐好。”杜威冷聲說道,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杜,難道你也和趙一樣瘋了嗎?你要知道,他這麽做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成功了,我們也不會飛出太遠,我們都會死的!”史密斯沖着杜威喊道。
“我相信他。”杜威冷冷地說道。
“哦,法克!”史密斯狠狠地跺了下腳,說道“杜,你是趙的下屬,但你不能盲目地相信他。你知道他要做什麽嗎,他要去把那架殲六給撞下來!”
“我當然知道,”杜威輕輕笑了下,沖着瓦西裏揚了揚下巴,“瓦西裏,不要亂動, 我真的會開槍的。”
瓦西裏本來想要趁着史密斯吸引了杜威的注意力,突然發動襲擊,沒想到卻被杜威一語道破。
他看了眼杜威手裏的突擊步槍 ,嘴角抽搐了下,放棄了剛才的想法。
史密斯也暗道一聲可惜。
他故意和杜威說三拉四,就是抱着讓瓦西裏趁機動手的想法,結果卻落了空。
“賣糕的,你知道還讓他這麽做,雖然那是殲六,但它也是戰鬥機,怎麽可能撞下來?”史密斯氣急敗壞地叫道。
“有什麽不可能的,你們當年不就把我們的戰鬥機撞下來了嗎?”杜
威反問道。
“哦,法克!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史密斯已經抓狂了,“那是意外,隻有意外才會出現那樣的巧合。而趙是故意去撞,隻要稍微有一點差錯,我們就全完了!”
“我相信他。”杜威再次說道。
“哦,法克!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華夏人都是怎麽想的!”
史密斯氣得直跺腳,但卻拿杜威無可奈何,隻能和瓦西裏說道“算了,我們回去吧,現在隻能聽天由命了。”
瓦西裏也長歎一聲,把手槍收了起來,和史密斯向座艙走去,杜威全程監督着他們,槍口始終沒有離開他們的身體。
回到座艙裏,兩人才看到,黑水和冰熊所有隊員都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而潛龍隊員則全都拿起了槍,指着這些剛剛還并肩作戰的戰友。
“一群廢物!”
瓦西裏氣得罵出聲來,兩隊隊員全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史密斯則揮舞着拳頭吼道“我抗議!你們難道忘了嗎,我們是戰友!我們剛剛還一起出生入死,現在你們的槍口就指向了我們!”
“行了老史,别婆婆媽媽的了。你們要真把我們當成戰友,就趕快回去坐着。”騾子沖他說道。
“鍾,如果有一半的希望,我都會配合你們,但是希望太渺茫了,趙不可能成功的, 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的!”史密斯叫道。
“死個屁死!有我在誰都死不了。”
騾子從口袋裏掏出了小本本,邊寫邊說道“瓦西裏差點害死了蔡樂,這筆賬我得記上。對了,還有詹姆斯,他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也得記上。漢克吃早飯的時候把我要喝的牛奶先喝了,這個仇我得報……”
瓦西裏和冰熊隊員都滿臉懵逼地看着騾子,不知道他在搞些什麽,而黑水隊員卻全都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哈哈,鍾,早說你要發動你的神秘東方力量,那不就沒有事了嘛。”史密斯開心地笑道。
“什麽神秘東方力量?”瓦西裏不解地問道。
“你不知道,鍾有個神奇的小本本,隻要被他記上的人就不會死。”史密斯神秘地說道。
“神奇的小本本,就是那個?”瓦西裏難以置信地指着騾子手裏的小本本。
“沒錯,就是這個,經過我們嚴格的測試,簡直太靈驗了,這就是神秘的東方力量。”史密斯說道。
“可是,我怎麽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他記的都是我們和他的過結。”瓦西裏不解地問道。
“對啊,用華夏的話講,這叫做記仇。太複雜了,一時半會我和你說不明白。你隻要知道,被鍾記過仇的人,不會在這次任務中死就是了。那,蔡就是個例子。”史密斯指着擔架上的雞賊說道。
瓦西裏當然不信這些鬼話,但是雞賊的死而複活又讓他不得不信。
“難道真的有神秘的東方力量?不過,這個鍾是不是有點太小心眼了,連搶牛奶這種小事都記得。”瓦西裏嘟囔道。
他話音剛落,騾子冰冷的目光就投了過來,說道“瓦西裏說我小心眼,這個仇必須要記上。”
瓦西裏心中頓時如同千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騾子記仇的時候,刺刀繼續操控飛機向前緩慢飛行,而那架殲六已經飛到運輸機的側翼。
“我命令你們立刻轉向。”紮格哈瓦飛行員命令道。
“收到,我方立刻轉向。”刺刀回道。
他向舷窗外面看了一眼,輕輕帶動駕駛杆,運輸機随着他的操作開始轉彎。
殲六飛機爲了監控運輸機,已經把速度降到了與運輸機同步,但是看到運輸機開始轉向,卻沒有跟着調整方向,而是繼續保持監視。
戰鬥機更側重于靈活,尤其是殲六這種老式飛機,當時的空戰理念就是以格鬥爲主,轉向起來比運輸機要快得多,所以紮格哈瓦飛行員并沒有着急。
當運輸機完全轉過方向之後,殲六飛機在空中兜了個圈,迅速完成了轉向。
但就在它剛剛調轉方向,刺刀猛地将油門推到了底,運輸機四個發動機同時爆發出轟鳴聲,向着殲六飛機直撞了過去。
殲六飛機雖然安裝了導彈,但真正的空戰武器還是機炮,爲了保持監視和威懾,它距離運輸機并不算太遠。
它之前已經把速度降了下來,現在又背對着運輸機,根本不知道刺刀突然加速,還保持着原來的速度。
此消彼漲之下,兩架飛機間的距離迅速拉近,等到紮格哈瓦飛行員意識到危險的時候,他已經避無可避了。
座艙裏的衆人雖然早有心裏準備,眼看兩機就要撞到一起,尤其是刺刀還筆直地撞了過去,全都把心提了起來,一個個全都死死地握住座椅旁的把手。
“賣糕的,請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拉升,趙你快拉升啊!”
“要撞了,小心……”
叫喊聲中,刺刀猛地向後一拉操縱杆,運輸機急速向上攀升,左翼翼尖擦着殲六的水平尾翼掠過。
咔嚓!
雖然座艙密封良好,但是所有人都仿佛聽到了金屬折斷的聲音。
殲六飛機的水平尾翼在聲音中破碎,飛機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地面栽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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