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多埔村很難讓人和現代社會聯想在一起,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會響起雞犬之聲,或是睡夢中人的呓語,當然也少不了男人沉重的呼吸,還有女人壓抑的呻吟——沒有任何娛樂的夜晚,除了創造人類還能做些什麽?
而這些聲音反而将整個小村莊襯托得更加甯靜。
杜威帶着二騾和雞賊,行走在房屋的陰影中,他們的腳步輕得像是貓,絲毫沒有破壞村莊的甯靜。
外圍的房屋不需要去看,隻要稍微有些頭腦的人,也不會把人質關押在外面,那等于是縱容他們逃跑。
中間那兩棟磚石結構,透着燈光的房子自然也要刨除在外,海盜們可不是華夏軍隊,講究優待俘虜,那裏隻會是海盜首領和頭目的住所。
杜威的目标是村子中間的另外幾棟房子,距離兩棟磚石房不過幾十米遠,那裏才是最可能關押人質的地方。
“鮮兒,十一點鍾方向,可以關注一下。”
耳機裏響起羊倌的聲音,二騾不由楞了下。
他原以爲找到人質關押的地點,隻靠他們三人的能力,卻沒有想到狙擊手竟然也會配合他們行動。
二騾馬上想起刺刀曾經說過的一段話,潛龍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的團隊,相互間的密切配合才是潛龍戰無不勝的法寶。
他心中恍然,杜威已經向羊倌指出的那間房屋摸了過去,二騾急忙跟上。
那是一間木屋,除了稍微大一點之外,與多埔村其他房子沒有什麽區别,但是等杜威他們摸到近前,才看到門前坐着兩個抱着步槍的海盜,正在那裏打着盹。
有人看守,那便極有可能是人質的關押地點了。
杜威左右手向兩側一分,二騾和雞賊立刻會意,從兩側迂回靜悄悄地摸了過去,而杜威則繼續隐藏在原位。
他們很快摸到房屋兩側,而那兩個海盜沒想到危險會降臨,坐在門前睡得正香。
“動手!”
杜威輕聲喝道,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二騾和雞賊兩人的耳機中,他們幾乎同時從房屋兩側躍出,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海盜。
就在這時,一個海盜不知是不是有所感應,突然站了起來,正好看到撲向他的二騾。
海盜心中大驚,第一個反應就是擡起手中的槍。
但是已經晚了,二騾充分顯示出全軍特戰比武冠軍的實力,手中的匕首猛地揮出,如同一道黑光劃過海盜的咽喉。
溫熱的鮮血瞬間噴射而出,濺得二騾滿臉都是,那海盜遭受緻命攻擊,竟然忘記了扣動扳機,反而用手捂向自己的咽喉,似乎想要将噴射的鮮血止住,但卻已經回天乏力了。
突擊步槍從海盜手中掉落,二騾急忙伸手抓住,沒有讓它摔落到地上。
而另一邊,雞賊已經扭斷了另一個海盜的脖子,那海盜就連死都在睡夢中,沒有感到什麽痛苦。
兩人解決了守門的海盜,杜威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來,快步來到門前。
他側耳貼在門上聆聽,裏面隐隐有哭泣和呻吟聲傳來,裏面确實有人。
房門有鎖,但難不到杜威。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别針,插進鎖孔裏。
石堅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左腿的傷口雖然經過衛生員的包紮,血卻沒有完全止住,鑽心的疼痛更是讓他
感覺仿佛死神在向他招手。
這種程度的槍傷,在其他地方隻要及時救治,并不會危及到生命,但是那些海盜明顯不準備在他身上浪費醫藥,就算不會感染,單單失血都會讓他一命嗚呼。
其他船員也都在撫摸着自己的傷處,低聲地呻吟着,最年輕的兩個更是小聲啜泣。
他們連哭泣和呻吟都不敢大聲,剛剛就是因爲聲音太大,吵到那兩個守衛的美夢,被他們進來又打了一頓。
“對不起,是我害了大家……”
石堅的聲音有氣無力,此刻的他最需要休息,但是他還是想在臨死前向大家道歉。
照顧他的衛生員急忙說道“船長,别說了,不然那些海盜又該進來了。”
他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輕輕推開,雖然沒有燈光看不清人,但還是吓得房間裏的人全都向裏面縮去。
“噓——”
船員全都懵逼了。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海盜嗎?
海盜不是應該上門就打嗎,怎麽還噓上了?
呃,這麽客氣的海盜,真的讓人很難接受啊。
就在船員們詫異間,隻聽最前面的人低聲說道“大家不要出聲,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華語!
是華語!
船長說得沒有錯,國家真的派人來救我們了!
船員們無不欣喜若狂,就算當年入洞房也沒有現在的心情這麽好,真想高聲歡呼出來。
但是他們想起杜威的話,急忙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發出半點聲音。
石堅無疑是最高興的人,就在剛剛他還以爲自己死定了,即使那個與他相熟的船長說過,國家會派人救援被海盜劫持的華夏人,他也認爲自己等不到那一刻了。
沒想到,幸福來得居然這麽快,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華夏的子弟兵出現他的面前!
石堅不禁流下喜悅的淚水,就連腿上的傷口也感覺不疼了。
“你,你們是子弟兵嗎?”石堅低聲問道。
“我們不是子弟兵,算是雇傭兵吧,但是你們放心,我們會救你們出去的。”杜威回道,順便打開了戰術手電——反正這裏又沒有窗戶,不用擔心光線外洩——房間裏立刻重現光明。
船員們這才看清來的三個人,身上穿着的雖然是作戰服,但卻明顯不是華夏制式,而且也沒有諸如肩章領花之類的标識,臂章上卻寫着“安保”兩個字。
船員們剛剛還喜悅的心情,突然間又沉了下去。
原來不是子弟兵,隻是幾個保安,他們能把我們救出去嗎?
可是石堅卻記得那個船長朋友說過,把他營救出去的并不是子弟兵,但肯定是國家派出來的人。
而且,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子弟兵又如何,隻要能把他們從這個地獄般的地方救出去,那就足夠了。
“謝謝,太謝謝了。”石堅連聲說道。
“好了,都不要說話,”杜威向下壓了壓手,“你受傷了,二騾,你給他重新包紮一下,蔡樂,你去警戒。”
二騾雖然不是衛生員,但作爲特種兵,戰場急救也是必須學習的科目,立刻上前給石堅重新包紮起來。
“沒事沒事,我還能走,咱們别耽誤時間了,快走吧。”石堅急忙說道。
他眼看隻有杜威三個人,又這麽小心翼翼,估計應該是趁着天黑偷偷逃出海盜窩,當然不敢說自己的傷太重,萬一因爲這個原因被丢下來,那可就不美好了。
“對對,我們能扶船長走,不行我們擡着他,肯定能跑出去。”衛生員急忙說道。
其他人也連聲說是,看得出來石堅在他的團隊中很有人緣。
杜威笑了笑,說道“我們不用逃,外面還有我的隊友,你們隻要在這裏安心等待就好。”
原來還有人,石堅松了口氣,但聽到他後面的話,不由得驚愕地張地問道“你們不是想把這些海盜給滅了吧?”
“打擊海盜聯合國都會同意的。”在門口警戒的雞賊笑着說道,坐實了石堅的猜測。
石堅用力地咽了下唾沫,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我和你們說,這裏海盜可有百十來個呢。”
“放心,我們的人手足夠。”
杜威微微一笑,向石堅做了抱歉的手勢,走到旁邊對着通訊器說道“人質已經找到,一人受槍傷,其他人不同程度皮肉傷。”
“原地保護,我們這就進村。”刺刀回道。
“明白,”杜威回答完又加了一句,“你們要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鮮兒,你學壞了。”刺刀笑道。
杜威沒有再應答,走到石堅的身旁,問道“他怎麽樣了?”
二騾已經給石堅檢查完,重新包紮好,回道“萬幸,沒傷到動脈,子彈估計嵌到大腿骨裏了,應該骨折了,我給他打隻馬非吧?”
馬非是毒品,但也是臨床上常用的麻醉劑,有極強的鎮痛作用,多用于創傷、手術、燒傷等引起的劇痛,因爲事先考慮到可能有人質會受傷,騾子特意給二騾帶上了幾隻。
二騾給石堅注射完馬非,藥次發揮得極快,石堅很快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好了,你們就呆在房間裏,不論一會兒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驚慌,更不要随意往外面跑。我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杜威說道。
“你們去打海盜嗎?”
雖然杜威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是石堅還是忍不住再問一句。
杜威輕輕點了點頭,把戰術手電留給他們,帶着二騾和雞賊出了房門。
“二騾,你負責左後,雞賊負責右後,前側交給我,隐蔽。”
他早就已經把周圍環境看個清楚,将壓力最小的後側交給兩個新人,自己則負責前面的守護。
二騾很是不甘心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那兩棟磚石房,裏面燈光還沒有熄滅,他很想沖進牆頭馬上把海盜首領抓起來。
但是想到杜威之前的話,最終二騾還是按着他的命令來到自己的戰鬥位置,找到合适的地方隐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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