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待人質,逼索贖金,是海盜最常做的事情。
十八名華夏人質被綁來時,就已經受了一番虐待,此刻正蜷縮在牢房角落裏驚惶不安,誰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麽。
“哎呀,我的腿可能斷了,疼死我了。”
“好餓啊,現在給我隻羊我都能一口吞下去。”
“唉,早知道就跟着護航海軍走了,也不會被海盜抓來了。”
“媽媽,我好怕,我怕海盜會殺了我……”
呻吟,歎息,哭泣,在牢房裏混成一片,讓所有人都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船長石堅和其他人一樣悔恨而又惶恐,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表露出來,否則這些船員們就真的要精神崩潰了。
他用力咳了一聲,把人們的注意吸引過來,說道“大家不要擔心,國家肯定會設法營救我們的。”
“國家,真的會來救我們嗎?”有人問道,聲音中含着十分的不确定。
“會的,肯定會的,”石堅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和你們說,我認識一個韓國人工作的華夏船長,他曾經被索馬裏海盜綁架過,韓國人不肯付贖金,還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向他家人索賠……”
“操,這幫棒子真踏馬的壞!”一個水手恨恨地說道。
“嗯,确實很環,當時他從海盜那裏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過了兩天,國家就派人把他救出來了。”石堅說道。
“國家出兵了?就像電影裏那樣?”有人驚喜地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他沒有詳細說,好像是簽了保密合約,不讓對外面說,但是他告訴我,就是國家出的人,把他們從海盜手裏救出來的,沒花錢。所以大家不要害怕,我們就耐心等待好了。”石堅說道。
“要是那樣,那就大好了,國家快派人來吧。”
“是啊是啊,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這呆着了。”
“如果國家真的把我救出去,我這輩子都不罵國家了……”
船員們的情緒高昂起來,低聲議論着國家什麽時候會出兵救他們出去。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兇神惡煞般的海盜沖了進來,二話不說,掄起手裏的槍把就向他們砸了過來。
船員們被打得頭破血流,在地面上痛苦地翻滾着,牢房裏充滿了慘叫聲。
一個海盜舉着手機走了進來,邊錄像邊用當地的語言叫嚷着,他的手指指向誰,誰就會被海盜重點關照,打得比其他人都格外的狠。
石堅雙臂抱着頭,讓自己盡量少受些傷害,用英語大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們不就是要錢嗎,我會讓家裏給你們的。”
錄像那個海盜暫停了錄像,也讓其他人停下了毆打,來到石堅身前蹲下來,冷聲問道“你是船長是吧?”
石堅揉着被砸痛的地方,點了點頭,虛弱地說道“我是船長,贖金我們會讓家裏想辦法盡快給你們,你們不要再打我們了。”
“很好,現在我需要你再配合我們一下。”
海盜抓着石堅衣領把提起來,讓其他人質跪成一排,然後把石堅按到最前面跪下。
他用手機攝像頭對準石堅,說道“現在,告訴你們華夏,如果三天之内不拿出200萬美金的話,你們一個都别想活。”
“不是180萬嗎?”石堅忍不住問道。
啪!
那海盜一腳踹在石堅胸口,把他踹了個跟頭,然後又把他拉起來,惡狠狠地逼近他的臉,說道“200萬,如果敢少一分,我第一個就殺了你!”
石堅在那海盜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殺意,吓得不由縮了身子。
海盜冷哼一聲,把他推開,說道“開始說吧。”
石堅隻好照着海盜的要求,對着攝像頭說道“我是華夏遠洋運輸公司滄浪号船長石堅,我們共有十八人,現在被索馬裏海盜綁架。他們要求三天内交出200萬美元的贖金,不然就開始殺人。請國家,公司,還有我的家人,得到消息後盡快籌集贖金救我們出去,我代表滄浪号18名船員,求求你們了。”
等石堅說完,那海盜接着說道“我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如果一周之内贖金不打入指定賬号的話,我們就開始殺人。另外,不要懷疑我們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們看一看!”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個海盜便舉起槍來,對着石堅的大腿就是一槍。
砰!
啊——
石堅捂着大腿凄厲地慘叫起來,疼得直打滾,他身後的船員全都吓得瑟瑟發抖,縮成了一團,而那些海盜卻開懷大笑了起來。
“這隻是給你們的警告,下一次這一槍就不是打在他的腿上,而是他的腦袋上。記住,你們隻有三天的時間,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海盜說完,按下結束鍵,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把視頻發布出去。
“去,給他包紮一下,别讓他流血流死了,死了的人質可就不值錢了。”
那海盜揮了揮手,立刻有一個海盜走到石堅面前,用繃帶胡亂包紮了一下,便不再管他了。
死了的人質不值錢,但是隻要他們不說,誰又會知道人質已經死了呢?
等到海盜走後,船員們全都圍到石堅旁邊,卻見他的傷口仍然在向外流血不止。
“這麽包紮不行,勒在傷口下面,根本止不住血,得勒在傷口上面的動脈才行,我來弄。”
船上衛生員還是比較懂外傷處理的,立刻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條,在傷口上面用力地纏了幾圈,然後打了個死結。
石堅的血終于止住了,但是船員的心卻全都沉了下去。
“船長,你說國家還能來救我們嗎?”
“三天時間,能不能找到咱們在哪都是問題,就算國家想救我們,恐怕也來不及了。”
“是啊,時間太短了,我們能不能挺到那個時候?”
船員們憂心忡忡,石堅也跟着迷惘起來“國家真的會出兵救我們嗎?”
與此同時,多埔村不遠的海域中,一艘黑色的潛艇在夜幕中升出海面。
天上無月,隻有繁星點點,若是不仔細觀看,還以爲潛艇的身影隻是一隻浮出水面呼吸的鲸背,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巨鲸呼吸時噴射的水柱。
潛艇艙門打開,潛龍四隊一行從裏面走出來,他們身上穿着潛水服,每個人身後都背着一隻大大的戰術背包。
刺刀拉下面罩,沖着大家揮了下手,八人躍入海水之中,向着岸邊遊去。
海面上風平浪靜,沒用多長時間,他們便已經遊到了岸邊,登上岸礁。
大家脫去潛水服,将戰術背包打開,從裏面拿出各式裝備,默默無聲地組裝起來。
嘩啦,嘩啦!
連續數聲拉動槍栓的聲音響過,潛龍隊員們已經全副武裝,而那槍栓的聲音卻掩蓋在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之中,沒有傳出多遠。
刺刀無聲地揮了揮手,大家一起向多埔村方向潛行過去。
雖然多埔村的海盜沒有在岸邊布下崗哨,但是潛龍隊員仍然嚴格按照戰術要領前進,不放棄任何可能有暗哨的地方。
在深夜的叢林中潛行大約四五公裏,終于看到零星的燈光,多埔村就在眼前。
刺刀擡起手,所有人全都停下了腳步。
“栗神,羊倌,你們去尋找狙擊位。”刺刀說道。
栗神和羊倌奉命而去,過了不長時間,便通過通訊器告知他們,狙擊手已經就位。
“鮮兒,帶他們倆個去。”刺刀又說道。
杜威點了點頭,帶着二騾和雞賊向多埔村摸去。
不過是群烏合之衆的海盜,如果隻是剿滅他們,對于潛龍來說,可謂簡單到了極點。
但是此行的任務是營救人質,自然不能直接沖上去喊打喊殺,必須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杜威身爲偵察員,他的任務就是尋找到人質關押地點,在戰鬥打響後,一起保護保護他們的安全。
其實,以杜威現在的戰鬥能力,一個人足以守護住人質,畢竟還有刺刀他們在外圍攻擊,海盜不可能分出太多的人手。
不過此行主要目的還是鍛煉新人,作爲新人的二騾和雞賊必須要參加最艱難的任務,既是磨煉,也是對他們的考驗。
二騾跟在杜威身後,心情頗爲複雜。
他原以爲到了潛龍就可以與杜威一争長短,卻沒有想到在新人特訓裏,才發現自己與杜威的差距有多大。
無論是射擊,還是格鬥,特種兵所應該具備的每一項技能,杜威都把他甩得遠遠的。
因爲杜威已經在潛龍鍛煉了一年有餘,二騾剛開始還不以爲意,但是雞賊到來之後,他才蓦然發現,同爲新人的雞賊都可以輕松碾壓自己,他成了潛龍四隊戰術能力最差的一個。
後來又從羊倌他們那裏聽到了關于戰鬥位置的評價,他才知道自己擔任的突擊手,其實最沒有技術含量,竟然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
而杜威雖然也曾經擔任過突擊手,但隻是一年時間,就變成了有預備隊長之稱的偵察員。
他更聽說,并不是每個突擊手都會升級爲偵察員,即使是潛龍預備基地專門培養的偵察員,也要經過兩到三年的突擊手才能擔任偵察員,像他這種非科班出身的潛龍,最可能的情況是在擔任一段時間突擊手後,前往預備基地進行專項技能培訓。
如杜威這種進步速度,可以說在整個潛龍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這其實也無所謂,因爲二騾知道,杜威之所以能進步這麽快,與他在杜塞爾多夫的出色表現有很大關系,他相信如果把他放到那個位置,他也能夠做到。
但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楚楚竟然爲了杜威也加入了潛龍,成爲了内勤的情報分析員。
當時他見到楚楚的時候,心裏激動不已,可是楚楚除了開始和他打了聲招呼之外,再也沒有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二騾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很徹底,不隻在專業上輸給了杜威,更在感情上輸給了他。
曾經一度被人視爲天之驕子的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讓他從來沒有像恨杜威這麽恨過一個人。
二騾神情複雜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杜威,對自己沒有任何防備
,隻要他想,可以随時向他開槍。
這麽近的距離不要說是潛龍,就是個沒用過槍的普通人,都能殺了杜威。
當然,他不會開槍,因爲他知道開槍的同時,就意味着自己也會死去,而且還是背負着罵名死去,遠在國内的那個肩扛金星的父親,也會因爲他而永遠擡不起頭來。
“杜威,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的。”二騾心中暗暗發誓道。
他腦裏正胡思亂想着,突然杜威猛地轉身,向後射出了手中的匕首。
烏黑的匕首猶如一道黑光,向着二騾直射而來,快得竟然讓他來不及躲閃。
“他居然要殺我!”
這是二騾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他立刻舉起了槍,手指扣向扳機。
就在他手指即将扣下的那一刻,匕首從他耳邊掠過,緊接着有個什麽東西掉在他的肩膀上,而旁邊的雞賊則在迅速将二騾的槍口壓了下去。
噗!
奪!
突擊步槍經過消聲器的聲響,和匕首刺入樹木的聲音一同響起,二騾向後撤身,想要把槍從雞賊的手裏搶回來,卻看到一根黑色的繩子從空中掉落到他的槍上。
二騾仔細去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隻蛇,腦袋已經被斬去,斬口處還向外滴着血。
他這才明白過來,杜威并不是要殺他,是殺那隻正準備攻擊他的毒蛇,而如果沒有雞賊出手幹預,他差點就把杜威殺死。
杜威冷冷地看了眼二騾手中的槍,什麽都沒有說,而是側耳聆聽四周的聲音。
直到确定剛才的槍聲沒有引起海盜們的注意,他才壓低聲音呵斥道“這裏是潛龍,如果你不能把後背交給隊友的話,就不用在這裏呆着了。”
聲音不大,但卻格外嚴肅,二騾羞愧地低下頭去。
杜威走過去把匕首從樹上拔下來,重新回到隊伍前面繼續向前走,而二騾站在原地,心裏不知想些什麽。
杜威把腳步停下來,回頭說道“現在是戰鬥,想要胡思亂想就給我滾回去!”
雞賊忙伸手拉了二騾一把,低聲說道“快走吧。”
二騾連忙收拾心情,把心裏的雜念丢到一旁,跟上杜威的步伐。
三人摸到了多埔村外,潛伏在樹林裏觀察村裏的情況。
海盜們的警惕性很低,即使他們距離村子隻有幾步之遙,也沒有看到什麽崗哨,整個村子裏都空蕩蕩的。
索馬裏很落後,多埔村更加貧窮,整個村子裏幾乎全都是破舊的茅草木屋,還全都黑着燈,隻有最中間的兩個房子,才是磚石結構,之前看到的燈光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杜威伸手指了過去,低聲說道“那裏,應該是他們的首領住的地方。”
“這幫海盜也太沒警惕性了,要不咱們摸過去,直接把他們的老巢端了得了。”雞賊提議道,目光中充滿了躍躍欲試。
二騾也有些動心,隻是因爲剛才他不合時宜的舉動,讓他沒法提建議。
杜威卻搖了搖頭,說道“記住,我們的任務是尋找人質,其他事情與我們無關。”
“戰術要靈活變化嘛,所謂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雞賊不死心地說道。
杜威沒理他,轉頭向二騾問道“你也是這麽認爲的?”
二騾沒有想到杜威會問自己,楞了一下才答道“我覺得可以,我們現在完全有能力進行斬首,一戰而定乾坤。”
爲什麽不呢?
明明可以用簡單的辦法解決戰鬥,非要去刻闆地執行命令,就算是國内的特種兵也知道随機應變,潛龍更應該如此才對。
杜威卻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怎麽就能确定,我們實施斬首之後,海盜就會放了人質?”
二騾和雞賊不由同時語塞。
是啊,他們沒有辦法确定。
他們現在不是軍事演習,控制了敵方的指揮部,就取得了戰鬥的勝利。
他們面對的是一群亡命的海盜,在實施斬首計劃的時候,隻要稍微發生點差錯,負責看押人質的海盜就可能将人質殺害,或者用人質來要挾他們。
原來他們的想法竟然如此幼稚,兩人不由得汗顔地低下頭。
“記住,我們此次的任務是營救人質,人質才是我們首要目标,在沒有辦法确保人質安全的情況下,任何舉動都是錯誤的。這就是你們新手任務要學到的第一樣東西,分清主次!”杜威說道。
和當初老貓帶他完成新手任務時一樣,杜威也肩負着帶教新人的責任,趁此機會向他們傳授自己的心得,一點也不藏私保留。
“我記住了。”
“知道了。”
二騾和雞賊同時回答。
杜威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走吧,我們去确定人質位置。”
三人摸進多埔村,謹慎地穿梭在那些低矮的房屋之間,尋找人質關押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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