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扣下扳機一秒鍾後,火箭彈準确地擊中坦克的炮塔,半秒鍾後,坦克炮彈在樓頂爆炸,再過半秒鍾,狙擊槍子彈射中準備偷襲刺刀他們的士兵,士兵臨死前發射出了火箭彈,卻偏離了預定目标,反而把圍攻刺刀的戰友炸死大半。
連續的爆炸聲響起來,杜威腦中一片空白,急忙按下通訊器喊道“石頭,是你嗎?還是約翰?”
不是石頭,肯定不是石頭!
石頭和羊倌怎麽會發現不了坦克,如果是他們的話,他們肯定已經轉移了!
這麽想确實有些自私,但是此刻杜威心中卻希望樓上那個狙擊手就是約翰!
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是杜威已經把石頭當作自己的老師般看待。
他永遠忘不了石頭教他槍械原理時的耐心講解,永遠忘不了石頭希望他能接替狙擊手,更忘不了石頭說起未婚妻時臉上的甜蜜。
再過幾個月,石頭就要退出潛龍了,會和那個等待他很久的未婚妻喜結良緣,會在一個晚霞伴着夕陽的傍晚,牽着妻子和孩子漫步在林蔭道中,隻是偶爾回頭時,才會想起曾經的戰場,但卻再也不需要面對槍林彈雨。
還有羊倌,他比杜威還要小一歲,國内像他這個年齡,很多人還被父母當成孩子,還在象牙塔中讀書,而他卻已經爲了國家利益灑了三年的熱血,卻從來沒有羨慕過同齡人的話語。
如果是他們兩個,那老天又該是何等不公!
“我沒事。”
耳機傳來英語聲,那是約翰的聲音,而石頭和羊倌卻久久沒有回應。
“石頭!”
“羊倌!”
潛龍隊員們紛紛呼叫起來,但是卻始終沒有人回答,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卧槽尼瑪!”
杜威把手裏的rpg丢掉,端着機槍向着樓頂沖了過去。
此時此刻,他無比的恨自己,爲什麽不再跑快些?哪怕隻快上一秒,就能挽救石頭和羊倌的生命!
他甚至恨反抗軍,爲什麽要用這種落後的rpg,射程隻有300米,如果像軍政府襲擊使館一樣使用rpg7,他早就幹掉了那輛坦克!
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杜威隻能把滿腔的恨意撒到軍政府士兵身上。
樓前還有不少士兵,都被剛剛坦克被炸驚呆了,他們剛剛緩過神來,便看到一個有如殺神的身影沖了過來,密集的子彈如雨掃射而來。
慘叫聲響個不停,但是杜威卻沒有半點憐憫,踏着鮮血和屍體向樓上沖去,就算石頭和羊倌死了,他也要把他們帶回國去,不能讓他們客死他鄉。
樓内,魏老濕和老驢相互掩護,邊抵擋敵人的進攻,邊向樓上退。
他們之所以在這裏,就是爲了保護石頭和羊倌。
戰場上,狙擊手永遠都是最先消滅的目标,不然就始終是頭頂上始終都懸着達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而石頭和羊倌的組合太強了,強到軍政府安排的狙擊手,隻要剛剛就位,就會被他們發現既而狙殺。
也正因爲他們的威脅太大,軍政府派了足足一個連的兵力,想要突擊上樓殺死他們,卻被魏老濕和老驢生生攔住。
老驢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傷,左肩已經無法活動,隻憑着一隻手操控武器,仍然頑強地戰鬥。他在樓道裏布下不少反步兵地雷,和魏老濕一起,擋住了敵人一次次沖鋒。
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們擋住了敵人,卻擋不住炮彈。
杜威剛剛沖進樓道,就聽到上面槍聲響個不停,便問道“我在石頭狙擊位的樓裏,誰在上面?”
“我和老驢!”魏老濕回道,接着又馬上補充了一句“小心點,老驢布雷了!”
“明白!我馬上上去支援你們!”杜威回複道。
知道樓道裏有地雷,杜威努力讓心情平緩下來,搶回石頭和羊倌的屍體雖然重要,但若是因此被自己的地雷炸死,那就太冤了。
雖然謹慎,但他的速度并沒有因此而遲緩,飛速向樓上沖去。
每層樓梯,都躺滿了軍政府士兵的屍體,有的肢體不全,也不知道是被地雷還是手雷給炸的。
杜威踩着屍體向上,上到第四層終于能夠看到軍政府的士兵,正在舉槍向上射擊。
哒哒哒!
密集的機槍聲響起,後背蓦然受敵的軍政府士兵頓時被打懵了——下面明明有自己人把守,怎麽還會混進敵人來?
杜威就這樣舉着機槍,一步步向上,隻要出現在他視線裏的敵人,全都被掃倒在地。
魏老濕和老驢聽到槍聲,知道是杜威上來,立刻發起了反攻,三人前後夾擊,把本就數量不多的敵人全都消滅幹淨。
“你們怎麽樣?”杜威剛問出口,就發現老驢垂着左臂,驚聲問道“老驢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
老驢不在意地笑了笑,笑容卻沒有以往的猥瑣,而是帶着痛苦,不知是因爲自己的傷口還是因爲石頭和羊倌。
“魏老濕你怎麽樣?”杜威又問道。
“比他好多了,就受了點輕傷,我們上去吧。”魏老濕說道。
杜威跟着兩人向上走,沒有追兵,沒有阻攔,三人很快就到了樓頂。
隻見樓頂被炸出一個大洞,石頭和羊倌躺在另一邊,全都沒有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
三個人立刻撲了過去,伸手在兩人鼻前探了探,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他們還活着!
雖然沒有死,但他們的情況也很不妙,尤其是石頭,右臂上鑲嵌着一塊炮彈的彈片,後背也有好幾處傷口,鮮血已經濕透了衣衫。
羊倌被壓在下面,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最後關頭被石頭撲倒了,不過他也沒能躲過去,鋼盔掉落在旁邊,頭上正汩汩流着血,旁邊一塊染血的石頭,應該是罪魁禍首。
“鮮兒,咱倆給他們包紮,老驢你守着點入口。”
魏老濕拿出繃帶,分給杜威一些,兩人分别給羊倌和石頭包紮起來,老驢則跑回入口單手拿槍警戒。
剛包了一半,羊倌呻吟一聲醒了過來,看了看給他包紮的魏老濕,有氣無力地說道“魏老濕,你也挂了。有你陪着也不錯,至少能有片兒看。”
“胡說八道什麽,你沒死。”魏老濕說道。
“我沒死?那,石頭哥呢?石頭哥!”
羊倌猛地推開魏老濕,要去找石頭,被魏老濕給按了回去。
“石頭也活着呢,你給我老實的!要是再鬧的話,你就先死了!”
“不行,你讓我看眼石頭哥!”羊倌不依道。
“好,你看吧。”魏老濕把他轉了過去。
羊倌看到快被杜威包紮成棕子的石頭,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都怪我,如果石頭哥不是爲了救我,他肯定不會受這麽重的傷,讓我怎麽和嫂子交代啊。”
“我還沒問你呢,沒看到坦克瞄過來,怎麽還不拉着石頭走?”魏老濕帶着責備的語氣問道。
羊倌是觀察員,真論起來他的責任最大。
“我們看到了,可那個時候正好有人要用火箭筒打刺刀他們,我們就想等一下,沒想到晚了一步。”羊倌說道。
原來是這個原因,魏老濕歎了口氣,拍了拍羊倌,說道“不怪你。”
“怪我,我要是早點趕到就好了。”杜威接過話來。
“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格雷裏亞軍政府,這一切都是他們挑起來的。”魏老濕說道。
正說着話,石頭突然咳嗽了兩聲,悠悠醒轉過來,看到杜威和魏老濕,他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說道“你們來了,刺刀,沒,沒事吧?”
“嗯,我們來了,刺刀沒事,我們這就帶你走。”魏老濕說道。
“沒事就好。你們不用管我了,我,我可能不行了,帶上我隻會拖,拖累大家,你們走吧,帶上羊倌。”石頭費力地說道。
“行了,别說話了,你老老實實聽招呼就行了。”魏老濕說道。
“呵,從,從當潛龍那天開始,我就記住一句話,潛龍不能,不能拖累戰友,現在到,到我了,我不能拖累你們。”石頭說道。
杜威也記得這點,當初他剛通過考核,騾子就對他說過類似的話,潛龍不能被俘,因爲沒有人會去救援,要戰鬥到打盡最後一顆子彈,爲戰友争取勝利的機會。
他沒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讓他遇到這種情況。
但是無論這是不是潛龍的規矩,杜威都已經決定,絕對不能把石頭丢在這裏!
還不等他開口,魏老濕先罵道“滾犢子!潛龍不能拖累戰友,但也不放棄戰友!我告訴你石頭,你再多說一句廢話,信不信我把你打暈了?”
原來是這樣。
杜威終于明白了。
潛龍不能拖累戰友,是爲了保證任務完成,不成爲其他人的累贅,而犧牲自我。
但是潛龍同樣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戰友,隻要有一線希望,就會全力以赴!
“石頭,别說了,我們不會丢下你的。如果真的要丢下你,也不會上來了。”杜威說道。
“如果不行,就放棄我,你們替我活下去。”石頭說道。
“好啦,閉嘴吧,别打擾我向刺刀報告情況。”魏老濕說道。
其實剛剛刺刀就已經問了好幾遍了,不過忙着救治他們,誰也工夫回複,現在兩個全醒過來,也該回複他了,省得讓其他人擔心。
“刺刀,石頭和羊倌受傷了,人沒事,請求先行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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