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很不錯也得分對誰來說,眼前這個韓國小哥馬上就察覺了出來,有些奇怪地說道:“聽你的口音可不像是仁川的。”
“我們家很早就移民到美國了,我以前都不會說韓語,後來才學的。”杜威解釋道。
這種情況太多了,很多二代亞裔移民都隻會說英語,甚至不承認自己的移民身份,像杜威這樣還知道自己老家是仁川的,已經相當不錯了。
韓國小哥了然地點了點頭,說道:“上車吧。”
“謝謝。”杜威跛着腳上了車。
“你的腳怎麽了?”韓國小哥好奇地問道。
杜威活動兩下左腳,看上去很疼似地咧了咧嘴,說道:“我平時喜歡長跑,今天出城想要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結果把腳扭了。真是多謝你了,我攔了好幾輛車都沒停,差點想不開叫救護車。”
雖然不在城内,但也不是荒郊僻野,杜威早就想好了搭順風車的理由,爲此在走前他特意在左腳上面做了處理,又紅又腫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扭傷了腳。
“賣糕的,救護車!我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詞,我剛到美國的時候得了急性腸炎,傻了巴叽地叫了救護車,差點讓我破産!”
韓國小哥誇張地叫了起來,接着又說道:“其實,你可以叫優步的。”
“我倒是想叫優步,可是你看看,沒有信号。前年我回了趟韓國,那裏的網絡簡直太好了,比美國發達得太多了。”杜威把手機拿出來比了比,當然沒有點亮屏幕——他用的可是衛星電話,信号杠杠的。
“誰說不是呢,美國的通訊真的太落後了,難以讓人相信這裏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韓國小哥也跟着吐槽,看來也是深受其害。
“是啊,真的太落後了。”杜威附和道。
“對了,我叫金澤明,在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金融學院讀碩士,你呢?”
金澤明一看就是個善談的孩子,都不等杜威問便開始了自我介紹。
“李正昌。”
雖然和自己的目的地完全順路,但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杜威隻報出自己的化名。
然而金澤明卻似乎想要對這個老鄉多些了解,接着問道:“那麽你在布法羅是上學還是工作?”
“已經工作了。”杜威回道。
“能讓你在工作時間練習長跑,看來你的工作很不錯,我可以問一下嗎?”金澤明腼腆地笑了笑,“我也知道這樣很冒昧,實在是布法羅的韓國人太少了,我想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杜威笑着回道,很自然地忽視了他上個問題。
“沒錯,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金澤明跟着笑了起來。
“說起來,你現在的學業應該很輕松吧,今天沒有課嗎?”
“導師讓我去做份數據統計,剛剛從紐約回來……”
讓好奇寶寶不
提問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回答問題,接下來杜威完全掌控了兩人間的談話節奏,不斷地抛出一個又一個問題。
金澤明隻是個沒有經過社會毒打的天真學生,對杜威這個老鄉也沒有什麽防備心理,很快就把自己的老底全都告訴了他,也改口叫杜威“正昌哥”。
兩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布法羅市區,杜威遠遠便看到收費站旁邊停着兩輛警車,正挨輛檢查進入市區的車輛。
杜威沒覺得緊張,反而感覺輕松了不少。
隻有兩輛警車,說明黑水還不知道潛龍四隊的撤離路線,否則不可能隻派兩輛警車,應該隻是預防而已。
不過,這兩輛警車多少還是有些麻煩,因爲杜威一直和金澤明說自己是二代移民,等警察檢查過來拿出的卻是韓國護照,肯定會引人生疑。
杜威腦中轉了轉,指着前面的警車說道:“警察什麽時候設的檢查站?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可能是搜查什麽罪犯吧,臨時設立的。”金澤明說道。
“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杜威苦笑起來。
“怎麽了,正昌哥?”金澤明問道。
“我出來跑步沒有帶身份證,以這些警察的德性非得先把扣起來不可,就算我報身份證号碼都不行。你是知道的,我們亞裔在美國的地位都不如非洲裔,看到黑人也許他們會顧忌點,但對我們亞裔卻從來沒有客氣過。”杜威抱怨道。
這是美國社會的實情,馬上引起了金澤明的共鳴,跟着感歎道:“是啊,我們亞裔的地位實在太低了。正昌哥你不用擔心,我帶着護照呢,他們要爲難你我就給你作證。”
真是個好孩子啊。
杜威笑着回道:“澤明,今天真是麻煩你太多,太謝謝了。不過别說我們是朋友,就說是同學好了,這些警察對學生要寬容不少。”
“正昌哥太客氣了,我們是朋友嘛,就按正昌哥說的辦。”
金澤明笑着把車開了過去,排在車隊後面。
沒過多長時間就輪到了他們,警察在外面沖兩人招了招手:“下車,出示你們的證件,接受檢查。”
“警官,這是我的護照,”金澤明把護照遞了過去,“正昌哥是我的同學,他的身份證沒有帶在身上。”
警察接過護照檢查了下,确定沒有任何問題,然後上下打量着兩人:“同學?你們是哪個學校的?”
“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我們的導師是費肯尼教授,我們去紐約進行一項數據統計,這是我們的數據資料,”金澤明把資料遞了過去,“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向費肯尼教授求證。”
那警察未置可否,接過資料邊翻看邊問杜威道:“你的腳怎麽了?”
“不小心扭傷了。”杜威主動拉起褲腿,把紅腫的左腳腕露了出來。
警察瞟了一眼,又翻看了下資料,雖然看不大懂,但也知道這些數據不是胡亂接着的,便遞還給金澤明:“以後小心些,你們走吧。”
“謝謝警官。”
兩人道過謝,回到車上。
“正昌哥,你說的真對,他們對學生果然寬容很多呢。”金澤明笑着說道。
“就是這樣,如果剛才報我的真實身份,他們查來查去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我倒是能受得了,但是腳卻受不了。”杜威找了個借口。
“對了正昌哥,我們現在去哪,去你家還是去醫院?”金澤明問道。
“先去醫院吧,我得看下我的腳。”杜威回道。
“你現在行動不方便,我陪你去吧。”金澤明主動請纓道。
“你送我來就已經很感激了,就不麻煩你了。”
杜威馬上婉拒,他又不是真的受傷,到醫院非得露餡不可。
“沒有關系的,我們是朋友嘛,正昌哥就不要和我客氣了。”
“如果你今天休息的話,我肯定不會客氣,但是你的導師還等着你統計到的數據,我看傷得用不少時間呢,别讓他等急了。”
美國公立醫院看病是有名的慢,沒有生命危險挂急診也得等很長時間,像杜威這種情況沒四五個小時結束不了。
“可是正昌哥你的傷……”
金澤明猶豫了起來,但杜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澤明,聽我的話,快回去見導師吧,不用擔心我,護士會照顧我的。”
“那這樣吧,我先幫正昌哥挂上号,然後回去見導師,那邊事情完了再來照顧正昌哥。”金澤明說道。
真是個好孩子。
但是杜威卻還是不能答應。
他現在的身份可不是美藉韓裔,而是真正的韓國人,在醫院挂号就會露出馬腳。
“哈哈,我還傷到那種程度,真的不用擔心我,快回去見導師吧。”
雖然杜威再三拒絕,但到了醫院後金澤明還是去幫他找來了輪椅,然後才在杜威再三勸說下駕車離開,走前還不忘再三叮囑杜威,記得給他打電話。
“真是個好孩子啊,希望你以後能夠一直這麽熱心下去。”
杜威再次感慨一聲,自己推着輪椅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下來,再将輪椅還了回去。
他出門打了輛出租車,卻沒有馬上去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而是先去商城換了身衣服。
雖然金澤明現在應該在向費肯尼教授交差,但杜威還是要改頭換面一下,免得再撞見金澤明,那就不好解釋了。
杜威提着衣服進了衛生間,再出來時已經換了個人,重新打車趕往布法羅分校,進了約定好的咖啡館。
魏老濕和二騾已經到了,兩人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上。
雖然杜威重新化了裝,兩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不過隻是沖他微微點了點頭,誰也沒有打招呼。
杜威找了個空位坐下,叫了杯咖啡,拿出手機擺弄了起來。
其他人也相繼來到,前後相差不過十幾分鍾,全都各自找地方坐下,裝作誰都不認識誰。
“人都到齊了,現在開會。”杜威在群裏發送一條信息。